第八十四章 墨淺親自到西域無荒城
“因為本司主最近又要出門一趟。”
上方傳來的聲音依然溫和,像隻是回答一個平常的問題一般,下屬懸著的心驀然鬆了鬆,可是下一瞬,他鬆了口氣的神色便永久的凝固在臉上,他的目光定格在司主手中轉動的長蕭上,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仿佛看見了那位年輕司主嘴角的微笑。
淮山,山腳。
慕容煜到底還是出發去了西域,墨淺也在他走的第二天裏迎來了藥毒二老,這二老也是風風火火的性子,一來便要檢查墨淺的課業,墨淺早已在二老來時準備妥當,看得二老又是一味的震驚。
因為她的學習速度有豈是三言兩語便能說清楚的,沒當二老隻說了一種藥物的配方,她便能根據這些藥物的品性和功用再配出另外好幾味藥物,毒老在教導她功夫的同時,墨淺早已把藥老的《風影無蹤》練個通透,這本功法其實不僅僅是輕功的功法,還含著有內力修煉的疏導,墨淺早已心領神會,練氣內力的同時,又學習武功招式,且又加上自己本身就會格鬥術,還真叫她的武功路子別出一門。
看得二老又是一陣驚歎,這四月以來,更是足不出戶的教導她,墨淺自知自己的時間有限,徹夜不休的垂憐自己。
僅僅是四個月,便將二老一身的本事全數學了過來。
而且還利用學習的閑暇之餘,同晚秋一起建立了一個新的江湖組織——風月閣。
傳說風月閣是江湖上所用時間最少、崛起時間裏短、卻又是最不可攻破的一個組織。
傳說風月閣是一處亦正亦邪的派別,隻有你能出得起價,裏麵的人便可以無條件的為你治病或是販賣毒藥。
傳說出自風月閣的毒藥,自有一份出自風月閣的解藥。而且風月閣的毒在江湖上鮮少有人能解,但其解藥隻出一份,若是被敵方買走了,買毒藥的一方不能拿風月閣是問。
傳說風月閣中皆是清一色的女子,雖是女子武功、醫術、毒術卻是樣樣精通,若是有人前去找茬,得罪了可治萬病的風月閣不說,還會被人秘密暗殺,這便是風月閣神秘之所在。
這樣一個神秘組織江湖中人自然難免打聽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可以在短短數月裏建立起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
答案並不難尋,因為在風月閣興起的同時,江湖中也突然冒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卻又受人追捧的人物。
“煙嶺有霧影為霜,百轉千針十指妝。詩情畫意拂楊柳,風雪初霽點寒裳。”慶元與西域辯解中的一處小城鎮裏,棲息著不少江湖中人在這處破舊的小屋外喝茶,說話者的模樣粗獷有餘,必是江湖中為人豪爽的人物,此番和一幫小嘍囉談起江湖中的新鮮事來,倒也算是相應。
“這小詩中的人寫的是誰?”小嘍囉中立即有個清瘦的人問道。
粗獷大漢鄙夷的望他一眼,閉口不言,似乎在故意賣關子,周圍的人見著他的模樣無不催促,大漢這才神秘一笑,“寫得便是這些天以來,江湖中新起的美人——風月仙子。”
“風月仙子?”人群中有人驚呼,“是那個紫衣殺人,白衣救人的風月仙子?”
“據說那位仙子一手創辦了風月閣,以醫毒雙術聞名江湖,風頭比早已隱匿的藥毒二老還要盛氣得多。”又有人接過話來,談起風月仙子,這群江湖中人也是濤濤不絕,“隻可惜這位風月仙子每個月隻發一道如夢令,能得此令者才能得她親手醫治,要不是這如夢令難得,我早就想見識見識那風月仙子到底是何等風姿了。”
“得了吧,就你那樣兒,給風月仙子端洗腳水都不配,還妄圖想見到仙子。”
立即就有人啐他一口,人群也在這一聲裏哄笑開來。
墨淺在這一群人的哄笑聲中,淡漠的飲茶,她身著一身淺紫色的衣衫,麵罩一張淺紫的麵巾,僅僅露出一雙清澈的眸子。
這副模樣在人群中似乎格外引人注目,但她隻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輕輕的啜著茶,又喚過茶館的小二替她裝過一壺水,付過帳後便出了破舊的茶館。
直到她的身形已經出鎮口好遠,這群江湖中人才恍然醒悟過來,清瘦男子弱弱問道:“剛才那人不會就是風月仙子吧?”
“怎麽可能?”粗獷漢子矢口否認道:“這一個月的如夢令還未收回,風月仙子又怎麽可能隨意離開風月閣呢?”
“可那個女人……”清瘦男子還有遲疑。
卻被旭光大漢驀然打斷,“大家還是趕緊喝茶吧,喝過茶後我們便要淌過沙漠去西域了,西域軒轅氏一族欺我中原武林無人,竟然抓走盟主的愛子,我們定要去相助羅盟主,輟一戳他們的銳氣。”
“大哥說的是……”
……
應和聲縷縷不絕,墨淺無奈的揉了揉耳朵,即便是出了鎮口已經有一段距離了,那粗獷漢子的聲音還能清楚的傳過來,實在是令人煩擾,若然這內功練好了也是有利有弊的,如今她出了風月閣竟然是片刻清閑也沒撈到。
出了鎮口,仰望出去是一片黃沙漫天的沙漠之地,墨淺心頭不禁泛起一絲絲親切的感覺來,來到古代到處的事物都同現代建築有區別,這片沙漠倒是和以前任務時去過的沙漠一模一樣。
曆經七天七夜,總算是穿過一片漠地,到達了西域的無荒城,隨意進了城中一處掛著極小標識的客棧,從腰間解下腰牌遞給小二的,立馬就有掌櫃的急急忙忙迎了過來。
迎進二樓一處隱秘的房間,年過四十的中年掌櫃立即恭恭敬敬的對著墨淺行禮,墨淺無意拘泥細節,直接問道:“西域如今是個什麽情形?”
“軒轅氏一族已經占了無荒城的城主一位,已然控製了整個城,現在城裏是隻能進不能出。”眾人都說風月閣都是女子的天下,卻不知花月樓中廣收的財源又加上墨淺曾和雲隱聊過經商後頗有心得,是以花月樓下的各個營業已經不知不覺間在諸多地方都有了分店。
而這分店的人,自然也是墨淺的手下。
“蘇時越和慕容煜他們可曾有什麽動態沒有?”墨淺又問道,他們先於自己四個月來到西域,依照蘇時越和慕容煜的做派,要滅掉一個無荒城應該也不難,還是說迫於軒轅氏一族的異術……
“原先他們分別和無荒城的城主交過一次手,隻是據說後來都大敗而歸了,還有一說是在兩方人馬交手的過程中幽冥司和羅網的人紛紛倒戈,也不知軒轅一族對他們使了什麽妖術。”
果然是異術……墨淺了然,她倒是要去看看,這傳說中的異術到底是什麽東西,她打點好自己身上的行李,對掌櫃的吩咐,“你先去給我準備些東西,今晚我要去一趟城主府。”
墨淺要準備的自然是自己所要攜帶的藥物,她目前還不知道軒轅氏的底子,往手鐲裏塞了好些藥粉,又將帶在身上的九百九十九根細如毫毛的銀針都淬了毒,這些事做好之後,她才掠起輕功從窗戶出去了。
今夜的月似乎格外的陰沉,如今過了四個月已經是寒冷的冬季,墨淺身上隻有一件輕薄的紫裳,有內功護體到也不覺得冷,腳尖在夜影中輕點,墨淺如風般消失在一片黑夜裏。
照著掌櫃的指示,她立在一處府院的上頭,這片院子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平常打掃院落的下人也沒瞧見,靜得有那麽絲絲詭異。
難不成還是軒轅族知曉她要來不成?
可是她今日是初到北荒城,絕技不會泄露行蹤。
運起輕功,她輕鬆的躍過幾處屋簷,朝著府院裏的主屋飛身過去,主屋裏亮著燭光,光火微微閃耀,有人要出來了,墨淺趕緊隱進一處草叢裏。
“絲絲……”
墨淺的雙腳剛剛站定,周圍已經想起了一陣詭譎的嘶聲,她不看還好,一轉眼去看,周圍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聚起了約莫二三十條身懷劇毒的毒蛇,她微微眯起眼睛,難怪這城主府沒人,有這些寶貝在,一般的高手又怎麽可能靠近的了,隻是他們如今時運不濟,正正是碰到了墨淺這樣慣常使毒的高手。
在毒老京郊外的幾間房子裏,比這些蛇還要毒的東西她都見過、碰過,這些小毒蛇在她的眼裏,還真是不夠看。
就在她打量著些蛇群的同時,數條毒蛇雙眼的寒光也凝視著她,似乎是看準了時機,一條全身褐黃色的毒蛇張開兩顆毒齒,目標赫然是墨淺暴露在外的白皙手腕。
墨淺不慌不忙,仿佛是在等著這一刻般,出手兩指便掐在褐黃毒蛇的七寸,褐黃毒蛇受了驚,蛇尾立即纏上墨淺的整條手腕,卻迫於七寸被挾持住,也隻是拚命纏緊,再也做不得其他動作。
有了這條蛇的突擊,餘下的蛇群畏懼了不少,墨淺不禁莞爾一笑,手鐲裏的粉末揮灑而出,這一圈的蛇群全都癱軟了下來。
她掂量了一下手腕上這條蛇的粗細,卻見它隻是衝著自己伸著蛇信子,深思一轉,一根細長的銀針便紮在它的七寸之上,軟軟的蛇身失了力道,從她的手腕滑落。
墨淺這才想起來,看見這麽多的蛇一下子忘了正事,這才慌慌忙忙禦起輕功,尋著剛才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人走過的地方有不深不淺的腳印,墨淺的內功修為在黑暗中追蹤他的腳印並不是什麽難事。
隨著腳印往前,偌大的城主府的偏遠裏突然出現一片叢林。
北荒城尚且處在西域裏,而西域又是一片沙漠之地,這片樹林出現在城主府裏也頗為詭異,不過細細一想,或許這城主府便是選了處沙漠綠洲,才建在這裏的。
不等細細思量,她掠起輕功就進了樹林從中的偏院。
偏院裏隱隱閃出一朵燭光,正是先前從主屋裏出來的燈火,墨淺連忙挑了顆離院子較近的樹,借由繁盛的樹葉隱去身形。
隻見那人未經允許便進了屋,燈火便停在屋內的桌台上,兩抹昏暗的影子投影在紙糊的窗口上。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是一個低沉又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大概是個三四十歲中年男子。
“新進來的那一批殺手已經訓練完畢。”這回又是一個比較年輕一點的聲音。
“好,做得很好,”原先的中年男子音忽然笑了起來,道:“隻等再訓練來一批送死的中原武林中人,我們便可以一舉入侵中原武林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墨淺聽不大懂,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問道:“先生原先告訴我,隻要他們我們入主中原武林,便可以將這門可以控製敵人的異術教給我,不知這話還算不算數?”
“哈哈哈哈,當然作數,”中年男子音沉沉道,“我現在就可以教你。”
“真的?”那名年輕人按捺住欣喜道:“可要我現在做些什麽準備?”
“什麽都不用做,你隻要看著我的眼睛就好……”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透過窗紙上的投影,墨淺清楚的看見了那人手中拿著一枚圓形的吊墜一樣的東西,緩聲道:現在你可以將視線移到這枚墜子上,然後你可以告訴我,你現在看見了,是不是一處高山和溪流……”
他再說些什麽,墨淺已經完全聽不見了,輕輕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盡管是跨越了不知道多久的時空,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這人用得正是現代醫學上的催眠術。
而且看屋子裏這人的動作以及各種嫻熟的手法,想必還是一位技藝高超的催眠大師。
他們剛才說了什麽?入主中原武林,一個現代人跑到古代來,還想將中原武林攪的翻天覆地?難不成這人潛在骨子裏竟然還有一統江湖的夢想?
這令墨淺著實不能理解。
夜風忽然無聲的吹開窗麵,吹動著桌台上的燈影搖晃,屋內正在催眠的中年男子眼角撇到窗縫外樹下的陰影,突然大喝道:“誰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