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遲非凡要結婚了
溫以漠微微抬起眼簾,淡淡的瞥一眼,問道:“怎麽了?”
“呃……沒……沒什麽。”我一陣尷尬,趕緊低下頭,故作淡定的吃飯。
他將麵前的牛肉推到我手邊,“吃吧。”
原來是以為我看上他旁邊的那盤牛肉了,幸好沒被察覺出什麽。我很配合地加了一大把牛肉,做出一副很喜歡吃的樣子。
“等會吃完飯到公司幫我拿文件,今天在我家辦公。”溫以漠動作優雅的吃著飯,依然麵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說。
回國這麽久,從來沒看到過他發自內心的笑,似乎一直都很不開心,永遠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大概是看到我就不開心吧,或者是因為工作久了,麻木了。
他見我默不作聲,抬高聲調難得有耐心的重複一遍,問我:“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我的頭垂得更低,聲音如蒼蠅般的小。
身體都成這樣了還堅持工作,溫家那麽有錢少賺一天的錢又不會餓死,真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吐槽過後,更多的是心疼。
溫以漠連起身都顯得那麽吃力,還要堅持工作,我又怎好意思再慢慢吞吞的吃耽誤他的時間?早點吃完就早點工作,然後他早點休息。
我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一口接一口的大口吃,使勁去吃,咽不下去就灌湯。我發誓這絕對是我從小到大吃得最快的一頓飯,樣子有點像許久沒飯吃的難民,顧不上形象,迅速填飽肚子。
背靠著椅子,拍了拍圓圓鼓鼓的肚皮,連打好幾個嗝。一側頭卻看到半躺在沙發上的溫以漠,正撐著頭看向我,他好像在笑又好像不是。
淺淺的,似笑非笑。
我愣了愣,繼續收拾碗筷。
“溫總,你先休息會兒,我現在就回公司。”我蹲在鞋櫃前邊係鞋帶邊對他說。
溫以漠飄飄忽忽的應了聲,在閉目養神。
“還有那個溫總可以借我一百塊錢嗎?”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剛才買菜身上的錢所剩無幾了,根本不夠出租車的起步價。“我沒錢打車。”
他好像不耐煩了,直接將錢包丟給我,我接住錢包自覺的抽出一張。伸手還給他,“溫總你的錢包。”
溫以漠沒有接,“少廢話,快去。”
我的大拇指不停反複摩挲著黑色簡約錢包,右下角品牌LOGO壓印,好奇心促使我打開錢包看看。內側卡位插滿了各種卡,第一個卡槽是張身份證,證件照上的他略顯青澀,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
都說人一生中照過最醜的照片就是身份證上的,我的也不例外,那根本就不像自己。可是上麵的溫以漠怎麽看都帥啊!從小就是個男神,還是360度無死角的,不折不扣的高富帥,這張帥得無可挑剔的臉一定俘獲了不少少女心!
司機不好好開車,瞟了一眼,評價道:“小姐這是你男朋友吧?很帥氣。”
我禮貌的對她微微一笑,沒搭話,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下車時,她對我說:“出個門還把自己的錢包交給你,肯為你花錢不吝嗇的男人,說明是真的愛你,把你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好好抓住。”
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溫以漠是因為不耐煩我了,才會把錢包給我。
說完塗滿紅色指甲油的手朝我做個緊緊抓住的動作,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做這樣的動作真滑稽,毫無違和感,可以看出她是個很有趣的女人。她和我以往所見過的司機完全不一樣,她化著淡妝,皮膚底子不難看出保養得很不錯,但笑起來眼角的細紋卻暴露出了她的年齡。
她年輕時候一定非常漂亮吧,雖然現在快年過半百了,但依然很有女人味,風韻猶存。
我仔細的打量著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卻又想不起來,這世間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沒多想。
她將頭湊到窗外來看了眼我身後高高聳立的大樓,“你在這裏工作嗎?”
“嗯,是啊。”我點點頭說,“對了,請問我怎麽稱呼你?”
“我姓葉,叫我葉女士吧。”她衝我笑笑。
葉女士和藹可親,讓人忍不住想和她交朋友,“咱們還能再見麵嗎?”
她發動車子,留下一句:“有緣自會見麵。”便揚長而去了。
一走進公司大門,四周的人紛紛看向我,似乎在低聲議論些什麽。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我在公司的名聲不好,讓人嗤之以鼻也屬正常,端正心態無視就好。我若無其事的關上電梯門,那些議論聲戛然而止。狹小的空間裏很安靜、很安全,不禁希望它能夠慢一點到頂層,我從未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
電梯“叮”一聲,在第16層停下,遲非凡看到我明顯地愣了下,“你來公司了?我正準備上去找你呢。”電梯門馬上就要關了,他連忙大步走進來。
“今天的新聞……”遲非凡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無聲的搖搖頭,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是些為搏頭條的黑心記者曝光我了。
遲非凡臉色難看極了,“你還好嗎?”
“嗯。”我微皺眉,這次到底爆料了些什麽?
“我……我下月結婚了。”
我笑了笑,“哦,恭喜呀。”
遲非凡也笑了,但比我多了幾許苦澀,我是真心祝福他的。
忽然間又覺得電梯從16層到30層,是那樣的漫長,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上麵不斷變化著的數字,心裏默念:“20、21、22……30,終於到了。”
“晨曦。”遲非凡叫住我,我站在電梯外轉身麵對著他。“這是我最後一次送你了。”
然後,電梯門緩緩合上,電梯再緩緩向下移動,而我依然停留在第30層,莫名的心酸。
我本無意傷害他們任何一個人,卻不想最後還是傷害了。
遲非凡是個很好的人,他熱心助人,是我在公司裏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平時還幫了我不少忙,給我朋友般的關懷。我希望他可以擁有幸福長長久久。
我突然想起了淩浩,那個和我有過兩年婚姻的人。離婚前一晚,他滿是悲傷的眼神,坐在地上抽煙時的落寞樣子,離婚協議落款處的簽字……
兩年,我整整耽誤了他兩年的時間。我們經常吵過架,但我不怪他。我想沒有哪個“丈夫”願意每天忙碌工作一天後,回家麵對的是“妻子”不冷不熱的態度,即使我和他之間僅僅是掛名夫妻。
淩浩幾乎傾盡所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滿足了我和安明母子倆所有物質需求。甚至還在美國買了棟別墅,單獨騰出一間房子為安明弄了個小型遊樂場。他會買各種各樣的名牌包包、衣服首飾、化妝品給我,我從未像別的“妻子”那樣歡天喜地地接受過,就算偶爾盛情難卻收下了,都會原封不動的收進櫃子裏存放好。
有一次他問我,怎麽不用那些東西。我跟他說:“等將來咱們離婚後,這些都留給你的下一任。”
我對不起的人太多,還也還不清。有的人、有些情,終究是要辜負。
昨天包包掉在車上了,所以手機也不在身上,大家找我估計都快找瘋了吧。我用辦公室裏的座機撥給了許辰逸,那頭許辰逸聲音略顯疲憊地問:“哪位?”
“辰逸,是我。”
他立刻打起了精神,“晨曦?你在哪?怎麽樣了?”
“我很好,放心。”我忐忑的問他,“昨晚的事進展得怎麽樣了?”
“還在查,李總和蔣總那兩個老東西居然什麽都不知道,連誰給他‘送禮’的人都不知道。他們……”許辰逸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便沒有說下去。
兩邊靜默了會兒,許辰逸小心翼翼的說:“網上的那些新聞你別在意,都是些瘋狗擾亂是非黑白,瞎說的。溫以漠已經在聯係人處理了,流言蜚語很快就會消聲匿跡。”
我邊聽電話邊整理文件,“今天有時間到公安局來錄口供,安明可欣幫你帶著,放心。”
“好,我知道了。”在去公安局之前,我必須要先去見一個人,即便很不願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測。
等回到公寓的時候,溫以漠正在打電話,看見我來了就三言兩語摁斷電話。“怎麽去了這麽久?遇到什麽事了?”
“沒什麽。”趁他不注意我將夾在文件中間的一份報紙快速藏到身後,將文件遞給他。
溫以漠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十攝氏度,“交出來!”
“我沒有,手上什麽也沒有。”我眼睛不自在的瞥向別處,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身後的手緊緊抓著報紙。
他不可置否,直接一個快步上前從我手中搶過,略掃一眼,扔進垃圾桶裏。我知道他在生氣,可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為什麽生氣?我不過是在公司樓下買了份與我有關的報紙而已,我還未來得及看,隻看到上麵有我的名字。
“我叫你回公司拿文件,你卻給我去買報紙,是不是平時我對你不嚴厲,好說話,你怠慢慣了?”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問得一頭霧水,至於發這麽大的火麽?一份報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