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慟哭
洛言書呆住的時間有些久了,掌事覺得有些奇怪,便出聲問道:「采女?」
她實在不明白,這房間里死了人了,晦氣得很,這采女還待在這兒做什麼?這些個主子,平時見到一隻老鼠就嚇得半死的,一具屍體有什麼好看的?就連掌事見多了事情,見著青燈的屍體,也是頭皮發麻,渾身僵住。但是因為她是仆,所以即使怎麼害怕,也要先顧及主子罷了。
洛言書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要是上去把玉佩給摘下來,肯定很顯眼的,就算掌事本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她一上前動了青燈的屍體,她肯定能瞧出不對來。
洛言書嘴巴一張,剛要說話,但是門口卻傳來一陣熙攘聲。
是剛才那個宮女去請慎刑司的人,現在他們回來了。
洛言書臉色一白,手心裡都沁出了汗珠。
慎刑司的人很快就推門而入。為首的一個人快步走動浴桶旁邊,在見到青燈之後,也忍不住別開了眼睛。
他尖著嗓子,對著隨行而來的幾個小太監道:「還愣著作甚?還不先把屍體抬出來。」
幾個小太監應是,隨後低著腦袋上前,你拉著手我抬著腳,把青燈抬出了浴桶。
掌事扶著洛言書,正要把她扶走的時候,洛言書卻突然甩開了她的手,撥開那幾個小太監,伏到青燈的身體上,大聲的嚎哭著,
她也不嫌晦氣,整個人幾乎就要貼近青燈的身體,眼淚很快就掉下來。
「青燈,你怎麼了青燈?我不過是離開了一晚上,到底怎麼回事?是誰害了你?」
她的手放在青燈的身上,搖晃了幾下。
但是,在寬袖底下,她卻借著衣裳的遮掩,偷偷的想要把玉佩給拽走。
但是青燈抓得太緊了,而且現在身體已經僵硬。洛言書這一拉,居然沒有把玉佩給拿下來。
她一急,就越用力,眼淚也就流得更歡了。
很快,這些人就會把她帶走。她的時間不多了。
洛言書使勁的拽著,最後幾乎要把那絡子給扯斷了,她才感覺手下一松,順利的把玉佩給扯了下來。
她偷偷的把玉佩緊攥在手心裡,手掌攏在寬袖之後。
很快的,之前被洛言書的動作弄得愣怔的眾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掌事上前,把洛言書扶起,因想起洛言書之前幾乎要貼著青燈,這手上曾莫過死人,掌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卻還是忍著不適,一直攙扶著她。
「采女我們出去吧,這裡有慎刑司的人看著,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洛言書抹了抹眼淚,點了點頭,倒是沒有繼續堅持著要留在這裡了。
掌事把她扶到了院中,偏頭看了一眼,發現洛言書臉上還掛著淚痕。
掌事強制定下心神,她輕聲道:「采女,這屋子既然死了人,怕是要封著,不能住人了。奴婢先給采女安排一座院子住進去?」
洛言書抽噎著點頭,她說道:「你們一定要查明青燈的死因,我與她情同姐妹,平時服侍我也是盡心儘力,她死了我很難過。你們一定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
掌事應了聲是就沒有再說話了。
因為這件事情比較特殊,掌事也不敢怠慢,直接就麻利的安頓好了洛言書,這才出去應對那些事情。
洛言書的院子,就在楚卿不遠的地方,離得比之前更近了。因為誰也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院子之前也就沒有準備妥當,和她先前住的地方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很快就有人來收拾了,只是先把洛言書的卧室給收拾好,現在先給她一個可以棲息的地方,至於其他的可以慢慢的收拾。
洛言書坐在房間內,神情還有些恍惚。
掌事見她這幅模樣,以為她是受了驚嚇,又怕她下出個什麼好歹了,也只好把自己信任的宮女留在洛言書身邊照看著,以免出了什麼意外。
洛言書現在受寵著,要是有什麼不測,她怕是不好過了。
掌事放輕了聲音,安慰道:「采女不必太過害怕,現在事情是什麼樣子的也還不知道呢。人死如燈滅,您也不必太過憂心了,天大的事情,有慎刑司的人管著,您只需要好好的不讓自己出事便好。」
洛言書點點頭,細聲細氣的應道:「我知道了,多謝姑姑開解。」
她低著頭好一會兒,又有些著急的道:「只是我昨夜去和楚卿一起過夜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一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不知道青燈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又怎麼會……」
說到這裡,洛言書又有些哽咽起來,掌事忙道:「采女莫急,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的。」
她趕緊轉移了洛言書的注意力,道:「采女現在身上定然是難受得厲害吧?是否要先備水沐浴?」
因為洛言書剛才撲在青燈的身上,現在她的衣服還帶著一點水跡,看上去有些狼狽。
洛言書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隨後點頭。
掌事對著宮女吩咐道:「聽見了嗎?還不趕緊下去準備?」
宮女連忙應了聲是,隨後退下了。
「采女先好好歇歇,奴婢先退下了。」她現在還有要事要辦的,不能一整天都在這裡陪著洛言書。
掌事留下來照看洛言書的宮女,看上去非常的溫和,長著一張圓臉,給人一種非常穩重的感覺。
掌事退下去了之後,洛言書這時候才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似乎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很沒形象的趴在桌子旁邊,肩膀一聳一聳的。
她一杯接著一杯的給自己倒茶水,好像是要澆滅心中那股躁動般,她喝了很多,極力掩蓋自己的慌亂,直到再也喝不下了,這才停下來。
她覺得,口乾得厲害,心跳也是一聲比一聲局促,屋內只有她一個人,這心跳聲聽起來就特別清楚。
洛言書伸出手來,露出了掌心裡的玉佩,她看了許久,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