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進一步忠臣，退一步漢奸
半刻鐘不到，身穿囚衣的吳襄被帶到馮昊面前。
看著身陷囹圄、精神萎靡的吳襄，馮昊問：「大凌河之役，你在赴援時逃亡，致全軍覆滅。十三年白駒過隙，你可反省清楚自己的罪責？」
「臣何罪之有？」
吳襄梗著脖子，底氣十足。
雖然被關押在天牢，但他有渠道獲得一些延遲消息，也明白當前的處境。
大明岌岌可危，闖賊兵臨城下，順天府被大順軍攻破只是時間問題。
軍餉不足，勤王之師未必肯來，崇禎這個時候召自己來，無非一件事，讓自己寫信給吳三桂，讓吳三桂儘快班師營救。
要知道，吳三桂可是非常孝順的人。
他當初為了救自己，敢親闖數量過萬的清軍。
那可是「數量過萬不可敵」的清軍！
所以，是崇禎有求於自己，而非自己有求於崇禎。
都這個時候了，你崇禎還顧面子，問罪我，簡直愚不可及。
你應該做的事情是安撫我。
剛愎自用的皇帝！
看著一臉不服氣的吳襄，馮昊暗道蠢材。
若吳襄有他兒子一半的智慧，也不會淪落到階下囚，被李自成攻破順天府後，由大順軍滅了吳家滿門，更脅迫吳襄給吳三桂寫勸降書，最後落得被大順軍斬殺的下場。
「大膽！」王承恩察言觀色，知道輪到自己出馬，對著吳襄劈頭大罵，「你可知道面前是何人？」
吳襄皺眉，雖然眼前的崇禎給他一種陌生感，但想來這是十三年未曾見面的緣故：「我當然知道是當今聖上。」
「我看你是被關在天牢里太久了，腦子都悶壞了。」王承恩對馮昊恭敬道，「太祖顯靈，吾皇有太祖護身，刀槍不入，神力不凡。你區區罪臣，竟敢大言不慚，以下犯上，真不怕死嗎！」
太祖顯靈，太祖護身？你騙鬼哦。
這種愚民的言論也想糊弄我？
吳襄一臉鄙視。
閹人就是閹人。
見王承恩還要再說，馮昊攔住他：「不用多費口舌，有些人冥頑不靈，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話音一落。
馮昊喚出赤兔馬，一手抓住吳襄，拋給身後的黃巾力士，然後躍上馬背，喚出鎧甲，急速衝出。
黃巾力士扛著吳襄緊隨其後，顛的吳鑲欲仙欲死。
「皇上，您去哪裡？」王承恩連忙問。
「山海關，吳三桂！」
「啊？」王承恩駭然，連忙招呼一千人錦衣衛，緊隨其後。
……
關外，清軍首都盛京。
由於馮昊的蝴蝶效應，多爾袞沒有召集滿清重臣，反而提前急召在蓋州湯泉養病的大明頭號漢奸范文程商討逐鹿中原的相關事宜。
見到范文程，多爾袞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李自成的順軍兵臨順天府，崇禎必死無疑。我大清數次入關都無功而返，現在乃天賜良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本王欲入關拿下中原，你意下如何？」
范文程點頭道：「闖賊的順軍不足為慮，其聲勢浩浩，團結一致，攻下順天府不成問題。但順天府一破，居安思危，內亂必起。順軍內部的牛金星等人更是鼠目寸光，氣量狹小，李自成更非天命之人，再加上順天府鼠疫禍患，順軍能夠出兵山海關之數不會超過十萬，而且大多都是毫無鬥志的兵卒，如病虎，不足為慮。真正的威脅在於吳三桂，他擁有能征善戰的甲兵十萬，若讓他得到太子，效仿三國曹操，狹太子以令諸侯，我大清將難以入關！」
多爾袞皺眉：「你有何高見？」
范文程躬身道：「談不上高見，只是鄙人的一些愚見。我大清可一邊等李自成攻破順天府，殺死崇禎，舉大清全國之力，打著為崇禎復仇的名義入關，正所謂名正則言順。另一方面，派人遊說吳三桂，讓他主動投誠。」
多爾袞搖頭道：「吳三桂可不是耿精忠、尚可喜等人，他忠於大明，不可能投誠。」
等人說的范文程老臉一黑，但他很快掩飾心中的不快，建議道：「吳三桂有軟肋，其為人極其孝順。現在天下大亂，吳三桂也不知道其父吳襄的下落。我們只要派人仿造吳襄的親筆書信，讓人見機行事，則可讓吳三桂投誠。」
多爾袞再問：「你見過吳襄的筆跡？」
范文程搖頭：「臣未曾見過，但吳府總管傅海山已經落入臣的手裡，他已經臣服我大清。」
多爾袞沉吟少許：「善！此事由你操辦！事成之後，論功行賞！」
……
山海關，吳三桂關寧軍大營。
在李自成兵臨順天府時，吳府總管傅海山已經來到吳三桂的大營。
見到傅海山趕來，吳三桂心中一個咯噔，連忙問：「家父如何？」
傅海山跪在地上哭訴道：「吳老將軍被崇禎關入天牢，我拚命救出。奈何李自成緊追不捨，被亂軍闖破陣型，與吳老將軍失散，不知老將軍下落。請大帥治罪！」
「該死！」
吳三桂怒不可遏，他連忙招來兒子吳應熊和部將，準備前往順天府，攻破順軍，救出吳襄。但經不住眾人苦苦相勸，若關寧軍班師回京，山海關誰來防守？清軍入了關怎麼辦？而且李自成的順軍可不是紙糊的。
就在吳三桂左右為難時，有人報，滿清派范文程為使者前來面見大帥。
「大明逆臣，也敢見我？殺了他！」吳三桂煩躁的發泄道。
「大帥息怒！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傅海山勸道。
吳三桂大馬金刀的坐在帥位，一身煞氣，命令道：「讓他來！我倒要看看他想要做什麼！」
須臾。
范文程在兩位親兵的保護下走進帥營。
「見到大帥，為何不跪！」
范文程直起腰桿，傲聲道：「我是使者，代表我大清，豈能跪大帥？」
「哼，不過是大明逆臣，腰桿早就斷了，腿早就彎了，在我眼裡，你現在跟跪著沒什麼兩樣。」吳三桂冷嘲熱諷道。
范文程一甩衣袖：「既然大帥不待見我，那就戰場上見勝負吧。我大清，已傾全國之力，即將攻打山海關。到那時，順天府已被闖賊攻破，大明早已亡國，李自成的順軍不會放過大帥。兩面夾擊下，我希望大帥還能這麼硬氣！」
范文程的話道出了吳三桂的現狀。
班師勤王，未必能救下崇禎，但滿清必定會趁這個時機入關。駐守山海關，順天府被李自成攻破只是早晚的事情，李自成不會放任吳三桂守著山海關，必定會攻擊他，到那時，真正是腹背受敵。
見吳三桂猶豫，范文程說道：「我大清只想獲得大明的認可、分封，無意中原。若大帥不信，我大清可與大帥簽訂盟約，助大帥盪清李自成等賊寇，恢復大明山河！而且，吳襄吳老將軍就在盛京！」
「我父親在盛京？」吳三桂不通道。
「是。」范文程看了眼傅海山，拿出親筆信，對吳三桂說道，「這是吳老將軍的親筆信，上面有他攜帶的私印刻章。」
吳三桂連忙拿出查看。
果然是父親的筆跡，果然是父親的私印刻章。
而書信的內容，無非是勸吳三桂以大局為重，聯合滿清，入關盪清亂臣賊子，恢復大明江山。
到此，吳三桂已經有了決定。
范文程更是加了最後一把火：「據我的可靠消息，順天府已經被李自成攻破，崇禎更是被李自成斬殺！大明太子下落不明，若大帥再不儘快勤王回京，一旦太子落入李自成的手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傅海山也是極力勸道：「既然吳老將軍贊成聯合大清，希望大帥以大局為重。」
「好！」
吳三桂終於下定了決心，正準備發出最後的命令時，忽然有人來報。
「稟報大帥，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
所有人懵逼了。
吳三桂反問：「是崇禎皇上嗎？」
「是。」
吳三桂心中大喜：「難道皇上戰勝闖賊，御駕親征嗎？來了多少兵馬？」
「只有三人。」
三人……
所有人面面相覷，心裡古怪不已。
范文程適時說道：「一定有人冒充皇上！」
吳三桂點頭：「必然如此，來人，把來人壓上來，讓本大帥看看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冒充當今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