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選擇與叔侄夜話
宋智看向徐妄的眼神開始變的有點失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徐妄作為未來的宋閥繼承人，他能下的去手說明他殺伐果斷，意志堅定。下不去手，只需說上一聲。我不殺手無寸鐵毫無反抗能力之惡人，怕污了我的刀。
眾人雖然希望徐妄殺伐果斷，但只要徐妄這麼說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畢竟這是屬於強者的特權。而且徐妄才是未來宋閥的繼承人，眾人不喜也好，不願意也好。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只能乖乖聽從徐妄的話。
徐妄現在也在糾結。前世當了幾十年的良民，除了辦證件，其他時候可從來都沒有往政府門前走過一步。今天能夠狠得下心殺人已經很不錯了。如果是在戰爭當中，徐妄也絕對毫不手軟。但現在讓他去殺這些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弱者總感覺有點下不去手。
因為前世受到的教育已經讓徐妄不知不覺習慣於服從。小時候沒有分辨好壞的能力時，父母老師讓幹嘛就幹嘛。等到慢慢有分辨能力之後還是父母老師讓幹嘛就幹嘛，因為自己深信他們不會害自己。
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服從於權威。自身只會按照權威所設定出的方向去想問題。卻根本沒有意識道宋缺宋智是把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的。
他們需要的不是徐妄能殺或者不殺。要的是徐妄的領導能力，不管徐妄選擇什麼，只要能讓眾人心服口服就行。比如說徐妄殺了他們，之後告訴眾人，這些人因為惡貫滿盈，因為殺了我兄弟。所以即便他們手無寸鐵。我也會殺了他們為我的兄弟們報仇。
不殺說法又是我不會殺這些人污了我的手，但是兄弟們的仇不能不報。然後隨便派個人上去殺了那些山賊。
徐妄沒有理解到宋缺和宋智的深意，深深陷入了前世社會給他編織的牢籠，不能自拔。
良久，就在宋智準備替徐妄圓場的時候。徐妄終於動了，說道：
「我宋師道作為宋閥繼承人，你們殺我兄弟，想要侵我宋閥財產。按理來說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抓你們回來手刃於今天戰死兄弟們墳前，更何況你們現在手無寸鐵跪在這裡。」
徐妄說道這裡，下跪的眾人臉色都變了。好似徐妄下一秒便會暴起殺人一般。而宋閥護衛隊們臉色紅潤，好似吃了十全大補丸一般。
的確，按照徐妄所說。他們想要殺了眾人，搶奪宋閥商隊。徐妄就算是將眾人凌遲處死，別人也不會說些什麼。他們也不會懷疑徐妄有沒有能力辦到他所說的。因為眾人都見到了徐妄今天單人沖陣，將眾人擺好陣勢沖了個人仰馬翻。直接逆轉了戰局。
「但是，你們都是漢人。如今天下漢人處境艱難，蠻族竊取了社稷神器。我殺了你們便如同幫助蠻人一般。這不符合我宋閥一直以來的堅持。所以你們眾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殺了我宋閥兄弟的便罰到我宋閥之地工作贖罪。所得錢財三分之一留作己用。其餘便交給那些你們殺死戰士們的孤兒寡母。至於那些手上沾滿鮮血的。我宋閥也不會殺你們。但是也是如同他們一般工作。所得錢財全部充公，留下贍養於被山賊強盜劫掠而死留下的沒有工作能力的人。」
「這麼做，你們可心服。」徐妄說著便負手而立。轉身背對著眾人。
「公子仁義。誓死效忠宋閥，誓死效忠公子。」
將士們開始不停的重複著這段話。
剛才幾乎徐妄沒說完一段話，宋氏護衛隊眾人臉上表情便越加的激動神聖。沒有誰比他們還清楚自己身死之後孤兒寡母們毫無依靠的痛楚了。
宋閥雖然對戰死後人們的家屬有著撫恤。但那是一次性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沒有，之後便會沒有了收入來源。往往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而徐妄的這招厲害，既讓那些山賊們不至於殺了人之後毫無懲罰，還讓他們為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買單。
能做到這點，怎能不讓這些將士們歡呼雀躍。
宋智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徐妄雖然抉擇了許久。但還是用最為正確的方法將此事處理好。
至於結果，看這些宋家將士臉上的笑容便知道，他們開始衷心認同於徐妄這個未來的繼承人。
「好，諸位兄弟。逝去的人已經逝去，咱們活著的人便得繼續往前走。今日少閥主為大家準備了酒肉。大家今晚吃個痛快。」
宋智先制止了還在歡呼的眾人，然後說道。
「少閥主萬歲，二爺萬歲。」眾人齊聲歡呼道。
徐妄首先向前。從烤架之上切下了一隻豬腿。然後將酒倒入大碗。舉杯道：
「哈哈哈。兄弟們。今日雖然有些坎坷。但還是沒有阻擋住我宋閥的腳步。倒上酒，我們滿飲此杯。」
眾人哄然應諾，一起品嘗著美酒肉食。
徐妄與宋智與眾人閑談了一會。便相約著走到了搭建起來的帳篷。坐定后。宋智說道：
「師道，剛才你的表現很好。算是半個合格的領導者了。」
徐妄笑笑不說話，他只是把他想說的說了出來。華夏自古以來，只要一到亂世，基本上都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人命賤如狗。大多數情況下，別說什麼俘虜。有時候連自己人都要殺。基本上真命天子一統天下之後，人口都會銳減到前朝的幾分之一。
徐妄管不了別人，但是他的話。能不殺盡量不殺。把這些人押去勞改不是更好？
「作為一個領導者，首先自己在任何環境之下都不能亂了分寸。自己做什麼事也得有著明確的目標。合乎心意的便去做。不合乎自己本意的千萬不能去做。因為那是你建立勢力的根本。如果你自己都去打破這個根本的話。那後來人也不會遵守這個規則。」
徐妄知道宋智這事在提點自己。仁義並不是嘴上說說。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嘴上說說別人就會相信的。比如說漢朝以孝立國。漢朝的每一任皇帝都會把這個當做基本守則，當做底線。任何人不回去違背。上行下效，經過這樣培養出來的人，雖然也會有那麼一些敗類。但大多數都是孝順父母，敬愛家人的。
而徐妄既然已仁義行事，那就不能違背這個原則。否則不僅是對手看不起，就算是自身治下的領民也不會再遵守這個原則。
「多謝智叔提點。師道今後會恪行自身所定下的標準。絕不對輕易打破。」
徐妄拱手行禮道。知道這些東西都不會流傳於書面。都得靠自身去領悟或者別人提點。徐妄以前不懂，但現在經過宋智提點，馬上便明白過來這個事情的重要性。自然得謝過宋智。
「孺子可教也。」宋智注意到徐妄所說的並不是不能打破，而是不會輕易打破。自然之道徐妄領悟了他的意思。雖然領導者做事情不能輕易違背原則，但是生死關頭前，只要能有著更好的選擇。自然不能墨守成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