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廝殺屠戮（一）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揪緊了。
我像是快要窒息。像是不能再呼吸運動。
可是雨中的廝殺並沒有停。
我的目光不知道該放在誰的身上，因為每一個人下一刻都可能，會倒下去，我也不知道我站在這裡繼續看的意義在哪裡，因為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不敢衝出去，救下誰。
如果我有勇氣衝出去，我該救誰呢？
那群現在正被屠殺的妖精，上一秒他們才能殘暴的傷害著人類，而這群原本可憐的人類，此刻正在舉起槍支反擊。
在這場戰爭中，我找不到我自己的立場，我也沒有辦法，去界定自己的身份。
我原本只是，這一切的局外人，可是因為我擁有的能力，我又不能置身事外。
那麼，我該怎麼做？
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在這場熱兵器加入的鬥爭中，妖精毫無反手之力。
他們中的一些主動站在戒備軍的前面擋住了槍炮，他們用生命保護了更多的妖精。
戒備軍沒有被他們擋住，相反，在槍炮轟炸之下的，妖精的身體不堪一擊。
他們倒在地上，像是一塊塊破布。
戒備軍輕鬆的跨過妖精的屍體，追捕著更多的妖精。
戒備軍向前追捕，他們離我們越來越遠。
這次，不需我在選擇什麼，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戰場，奔赴下一個戰場，而我的心卻不能寧靜。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然後瞪著眼睛，對小斐說「我們必須去救一個人。」
「我們最好不要摻和這種麻煩事」
「我想，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如果我看著，他，他被殺死而我什麼都不做的話，我，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那個人對你來說這麼重要？戒備軍已經佔得了先機，你想救的那個人肯定是很安全的，你不用太擔心，我們回旅館吧。」
「別。」我拉住小斐衣角「我想救的，不是人，他是個妖精。如果他真的被那些槍打中，只有我能去就救他。」
「妖精？」小目光閃爍，我不想猜他在想什麼，但是，我真的非常的著急，我想去就救的是小虎。
如果小虎被槍打中，我可以用我的異能去救他。
這個時候無法選擇，我到底應該站在人的一邊還是妖精的一遍，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我解不開的題目，而我現在，不想讓我認識的人死去，妖也是。
「你要考慮清楚，你去了，也許也救不了他們。」
「我只想救一個，只要把他就出來，我絕對不會再惹麻煩。」
「別說是一個，就是半個，只要你救了，就是麻煩。」
我知道小斐說的都對，可是。
「如果是你呢？如果是你，如果你被那些人的槍射中，我想回去救你，你會讓我不去嗎？你會打從心裡讓我不救你嗎？如果你不想讓我救你，那麼你現在為什麼要帶著我在這危險的世界里，滿世界的找活路呢？如果我今天不救他，明天我也不會救你，後天我也不會救山上的那些妖精，你懂嗎？」
「……好，我跟你去」
能說動小斐和我一起去，我實在是太開心了，因為如果沒有小斐跟我一起，我想我不會有勇氣往前邁開一步，雖然我的嘴上說的義正言辭，但是我的心裡，真的很害怕很害怕那些屍體。
雨下個不停，但是這一次，我們邁進雨中的步伐都變得急促。
真正跑動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的腿已經軟的彎了。
我的腳一打滑，小斐拉住我。
「可以嗎？」小斐問我。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定了紊亂心臟，自己站好「我可以的。」
小斐點點頭，依舊扶著我在雨中跑。
我知道小斐這是在照顧我，我心裡很感激，但是卻，不想在這裡多費口舌，我們跑進了屍體堆里。
我們在屍體中翻找，看有沒有小虎。
我們幾乎將遍的屍體都翻找了一遍，卻仍然沒有找到小虎，雨漸漸地停了，街道上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由遠至極。
「是戒備軍到了，我們快走。」
沒有找到小虎我心有不甘，我站在原地猶豫。
「能不能，能不能從另一條街，到前面再找一找？或許小虎就在不遠的地方呢？他們就是朝這個方向跑的，我們都看見了不是嗎？不要放棄好不好？不要放棄。」我心知再往前走，就是被軍隊包圍的區域，那裡非常危險。
將小斐帶入一個危險的境地，我這樣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
可是我總覺得如果，我不救下小虎，那麼我的良心會很不安，我會很愧疚，只要想到小虎正躺在哪裡，就讓我沒有辦法理智的選擇。
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哀求小斐，這會讓他很為難，可是，可是我更希望我能救小虎，那麼我能稍微的好受些，我這樣非常自私，我知道，非常自私。
我想小斐也是看穿了我的自私，如果他拒絕我，我是不是，就會頭也不回的跟著他離開？
然而小斐說「既然你都不怕死，那麼我們就去再找找。」
小斐的目光中沒有譴責的色彩，他篤定堅毅的目光告訴我，只要我想去，他願意陪著我。
這個孩子，是個比所有人都要堅強的一個孩子，他身上的品質，比人類更加的高尚，與他相比，我更像是一個陰暗角落裡的老鼠。
小斐時常讓我覺得，如果他想做什麼事，就會毫不猶豫，不計生死的去完成，這一點是我無法做到的。
我一邊跑一邊想，小飛，明明前不久才經歷過一次死亡，為什麼他還是能夠，毫無恐懼的面對死亡，為什麼我就不可以？為什麼，在這場人與妖之間的戰爭中，我就是一個弱者，一個渴望被人保護，被人遺忘，想要安全度日的卑微者？
我要救小虎。
這次不是為了任何的原因，也不是為了安慰自己虛弱的心臟，讓我自己的靈魂感到好受些。
我將這個當做是一個證明自己勇氣的目標，我將在今天邁出自己勇敢的第一步，從今天開始，做一個心靈上的巨人，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讓我自己感到懼怕，我將勇敢的面對人生，面對所有的我以往覺得自己不能完成的事。
我要變得強大，可靠，堅韌不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