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爭鬥剛剛開始
小巧玲瓏的反應在陳姬的意料中，她接道：“自古以來，無論是山野匹夫，還是王室中的兒女，其婚事皆由二老操辦。我也是為你著想。若不成婚，大臣們勢必以你日後將外嫁他國為由，拒絕你成為新君。”
碰上這敏感的話題，小巧玲瓏隻得以夜深為借口，溜回自己在宮中的寢室。
這一晚，小巧玲瓏的思想進行了激烈的鬥爭，盡管她處在春秋時期，可思維還是二十一世紀的，她很難接受這突然出現的蘇舀，而且他們的婚事存在的基石是政治上的想到利用，而不是感情，她理所當然地從心裏排斥，她仍試圖通過自身的努力，讓人們接受一個單身的女國君。
小巧玲瓏帶著煩惱入睡，在惡夢中醒來，她馬上讓既為神去少遊說公子朝，期待他能合作。
一大早，水立方便入了宮，向小巧玲瓏匯報大夫別成昨日曾率家甲五千趕來商丘，隻因途中聽說小巧玲瓏掌握了局勢，才不情願地掉頭。
“看來宮中也有別成的耳目，若不然，他不可能這麽快得知宮中有變。”小巧玲瓏分析道。
“宮中魚龍混雜，不可不防。”水立方道。
“我自有應付的辦法。”小巧玲瓏說完，與水立方直走向朝堂。
這天，宋國中有資格上朝堂的文武官員俱到：一是國君已薨，按例得進宮來表示一下悲傷的心情；二是大家都想擁立心目中的國君。
朝堂裏大臣們人人胸前當心處綴有長六寸、寬四寸的麻布，頭上、腰間圍有散麻繩，無形中讓朝堂內增添了白色的恐怖。
元妃意子與右司馬堵點的醜事沒有在成為大臣們討論的重點。當然他們也各得應有的下場：元妃落入了冷宮，堵點因私通國母外加毒害國君的罪名，落了滿門抄斬的後果。
公子朝出乎意料地身穿喪服出現在朝堂，沒等眾人開口，他卻宣布：不會繼承為國君。幾個大臣苦苦相勸，公子朝道：“諸位大臣若一再相勸，朝唯有撞牆身亡。”話畢，他三步並作兩步，奔去祖廟瞻仰宋景公。
公子朝的離開似乎對大多數大臣的影響不大，馬上進入重大事件的商議中。
小巧玲瓏等人平亂有功，自然需賞賜。眾人都不想與新任司馬發生正麵衝突，所以賞賜較為豐厚，主角既得田地又得黃金，疾如飛成了中大夫，韓端則成了宋國乃至周王朝中首位平民出身的下大夫。
作出了賞罰，緊接著的焦點是：擁誰人為新君。
大宗伯雍昭道：“自古立子以嫡，無嫡立長，公子石驅現流亡於魯國，可迎歸宋國為新君。”大夫趙柏道：“石驅乃帶罪之身，不可為君。公子仲佗有遺子古平，雖年少，卻聰明伶俐，可為新君。”中大夫蘇圩道：“廢嫡立庶，廢長立幼，於天理、人情皆不妥。玖鳳凰為先君與陳姬所出，引得龍、鳳歸身，又是天子愛妃的義女地位顯赫。去年冬，樸地大敗曹軍，保衛了疆土安寧；今年春，又剿滅蠻兵，諸侯中無人不曉，乃是新君的不二人選。”
三人提出了各自的理想人選，各自的支持者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攻擊。
石驅的缺點，是他劣跡斑斑，且有人說他早和魯國勾結，一旦回國，會向魯國割城、送地；古平的短處，是他年少無知，今年才九歲，什麽事都是家臣把持，難以擔當大任；至於小巧玲瓏的軟肋，則是她的性別，將來還有可能移嫁他國。
石驅、古平、小巧玲瓏的支持者們吵得麵紅耳赤，激動者更是拳腳相向，與宮中的悲傷氣氛格格不入。
上聊累門也不敢貿然作出決定，且他的攝政地位受到大夫別成的挑戰。
中軍司馬桓魁、左軍司馬皇野則對右軍涉足皇宮的保衛強烈不滿，迫於壓力，也為了體現“民主”，小巧玲瓏減少了右軍在皇宮的駐守人數，便仍以局勢不安、守城士兵不足為由，讓右軍也參加城中的巡邏、協同守城。
小巧玲瓏居安思危，向累門建議，命靠近魯國的緡邑（今山東金鄉東北）做好提防，以隨時應對魯軍從此城攻入，累門並不理睬她的勸告。
朝堂內幾十人吵吵鬧鬧，至午時，人人口幹舌躁、饑腸轆轆，最後不歡而散。
走出朝堂，小巧玲瓏如逃出虎口，她想不到，平日彬彬有禮的大臣，在必要的時候，會變成潑婦一類的角色，簡直與市井的無賴劃上了等號。
堵點既定了罪名，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童女金媚、醫者申掇被秘密處死，金家孤兒則送一戶普通人家扶養。
尉遲釋義因既為神的幫他墊付了醫藥費，可提前出獄，他沒有收下小巧玲瓏轉交的黃金，而是想在她手下謀份固定的工作。
小巧玲瓏也正麵臨缺少人才的困境，於是問道：“先生能治國還是能帶兵？”尉遲釋義道：“我不能出奇謀，不能徒手捕虎，變不會耕田種地，但我有如寧戚的口才。”
“寧戚？”小巧玲瓏記得他是一名人，牧夫出身，偶遇齊國管仲，對方見他有才學，向齊桓公推薦，齊桓公與他交談一番，即拜其為大夫。當時，齊桓公正因宋國不遵王命，不赴盟會，打算攻打宋國，是寧戚憑三寸不爛之舌，讓宋國國君回心轉意，與齊國結盟。後在，齊桓公在寧戚、管仲的輔助下成為春秋社會的第一位霸主。
小巧玲瓏道：“先生有此才學，為何屈身於市井之中？”尉遲釋義道：“賢君擇人為佐，賢臣也擇主而輔。玖鳳凰雖為女子，卻能屈能伸，有恩必報，某佩服不已。”小巧玲瓏故意問道：“先生認為宋國能否成為執牛角者（古代諸侯結盟，盟主執牛角）？”釋義道：“諸侯各國中，宋國為公爵，鄭國為伯爵，楚、秦為子爵，按尊卑分，宋理應為盟主。先君桓公、襄公曾有率諸侯奉天子的大誌，可惜無天時、地利，故霸業未成。自襄公以來，宋國衰弱。臣以為，若能揚長避短，玖鳳凰可完成先君的遺願。”
小巧玲瓏道：“現各諸侯國或聽命於晉；或聽命於楚，憑宋國的實力，不足以楚、晉抗衡，如何稱霸？”釋義道：“王室弱則諸侯強；反之，王室強則諸侯弱，可暗中扶持天子，增強王室實力，如引間接削弱諸侯，楚、晉則不敢為所欲為，宋國借機養兵蓄銳，擴大在諸侯中的影響，一旦時機成熟，伯主自然為宋國。”
她從釋義的話中聽出了新的觀點。
“靠嘴吃飯的人也是不能小看的，曆史上的縱橫家蘇秦、張儀就是靠一張嘴說出了名堂，當然，他們的嘴巴需要腦子的配合。”
小巧玲瓏道：“先生似乎早有所謀？”釋義道：“某聽聞‘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一國內亂，可加速之國，想亂敵國，必須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小巧玲瓏道：“先生果然有非凡之謀，如不嫌棄先居於府第內，待他日有功再進官加爵。”釋義拱手相謝。
小巧玲瓏任用尉遲釋義的事很快傳入了水立方、既為神的耳中，倆人皆因他有不光彩的過去，而對其另眼相看，勸說小巧玲瓏放棄因一時興起而產生的念頭。換成別人，她也許不當回事，可是水立方、既為神地位特殊，她不得不再作斟酌，可她也不願被人說成反複無常的小人。於是，保持沉默。
既為神大約猜出了小巧玲瓏的難處，小聲道：“玖鳳凰如覺得不易開口，臣可代勞。”小巧玲瓏還是沉默。既為神自作主張，私自去見尉遲釋義，委婉地說明來意，且暗示其主動離開，可得黃金數十斤。
尉遲釋義道：“既大人認為我是一凡夫俗子，不足以替玖鳳凰分憂？”
既為神開門見山道：“自身不潔，又如何能侍奉賢君？”
釋義道：“薑太公在朝歌當屠夫卻沒人買肉，在子良手下做事被驅逐，可（周）文王肯任用，故稱王於天下。管仲曾是魯國所赦免的階下囚，齊桓公招至朝中，故成霸業。百裏奚原是虞國的乞丐，秦穆公用為相國，最終使西戎前來朝拜。此三人皆有過讓人詬病的醜事，為天下人所誹謗，明君知其可助興國故用之。人誰無錯，錯而知改，任用又有何不可？”
尉遲釋義的話說得既為神啞口無言，他又去找小巧玲瓏，她也認為人無完人，犯點錯誤是難免的：美國前總統克林頓有過性醜聞；NBA球星科比曾被人以強奸罪名起訴過，導演張元也曾因吸毒拘留了十天，可他們都能悔過自新，公眾後來是接受了三人。
既為神沒法子，隻得再去水立方商量，水立方道：“既然玖鳳凰寬仁大度，不錄他人之過，不念舊惡，暫且留尉遲釋義於府第中也不見得是壞事。”
金媚往虎鞭肉丸中加入毒藥，給小巧玲瓏打響了警鍾——這項美差也是有風險的，她決定把虎鞭肉丸的配方告訴娥妃，讓她自己去理會。
為了給自身爭取最大限度的“國際支持”，她覺得應派一人去私訪成周、晉國、齊國、吳國、衛國，希望天子及上述幾國的國君能支持她成為宋國新君，當然他們保持中立的話，對她來說也是件好事。
聽了小巧玲瓏的計劃，水立方道：“楚國向來為南主強國，為何親吳遠楚。”小巧玲瓏道：“因為不久將來是吳強楚衰，先生是否記得我曾預言晉大夫在狄宗築城的事？”水立方道：“敢問玖鳳凰有何根據？”
她微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尉遲釋義得知小巧玲瓏與水立方商討的大計，主動請纓。小巧玲瓏也想借機考察一下他的能力，於是虎鞭肉丸配方、黃金、玉璧等物交給釋義，同時差浪跡天涯及精壯家甲數十人一同前往各國訪問。
為防止尉遲釋義攜“公款”外逃，小巧玲瓏把他的家眷全接入了解鄉，名義上是安頓家眷，實際上是押為人質。這也難，要知道，黃金千鎰，玉璧十多雙，幾乎相當於一個小諸侯國一年的“GDP”，她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