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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收買人心

  筆直道:“主公勿憂,每年七月國君按例須往泓水行禊禮(古代宋國在春秋兩季於泓水一帶舉行的一種祭禮)。今宋國無君,則由監國代之。玖鳳凰若到了泓水,臣保證其有去無回。”


  別成半信半疑:“其身邊有猛將數人,足以一抵百,欲殺之非易事。”筆直道:“蛟龍失勢,比於蚯蚓。玖鳳凰離了商丘,臣自有可乘之機。”


  別成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隻好同意筆直的詭計。


  次日上朝,水立方按事先約定,提議小巧玲瓏為宋國新君。聲音剛落,即得了蘇圩、終無期、在修等人的的支持,剩下的大臣則打算待北宮金、別成發表意見後再作決定。


  北宮金位居上卿,是非開口不可,他慢悠悠地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諸位勿需顧慮,盡管就立新君一事暢所欲言。”


  那些搖擺不定的大臣聽了,皆縮回伸長的脖子。其他人不出聲,自然輪到別成提點意見:“自古以來,新君登基均有天子、各盟國派來之使者作為見證,方顯隆重,宋國才會得上天之庇護。現先君未殯,天子、伯主(霸主)使者未到,倉促擁君,晉國一時怒起,若以宋國不敬為由,興兵來伐,宋國定會生靈塗炭。”


  蘇圩道:“以次卿之見,宋國豈非群龍無首。”


  別成道:“非也,可擁玖鳳凰為監國,三軍全聽命於臨國。數月後,先君入殯,是時,各盟國派來來使,玖鳳凰再擇日加冕,正是順理成章,宋國內外誰敢非議。”


  反對者也附和道:“別大夫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蘇圩清楚別成是在借口阻止其兒媳成為宋國的主人,可這“借口”也是合理,他無言以對。


  水立方竟也出乎意料地表示讚同:“擁君一事確實不宜操之過急,玖鳳凰可先任臨國。到了八月,誰再節外生枝,即是與宋國萬民、朝中眾臣為敵。”


  折中的方案,朝堂無論是小巧玲瓏的反對者還是支持者,都能接受。


  臨國既然已產生,上卿的作用就相對變小。經曆了小巧玲瓏的“威脅”,北宮金是提心吊膽地度過每個時辰,讓年邁又頑固的他感到心力交瘁。再三考慮,他朝臨國下跪,交出上卿的印綬。


  朝中單小巧玲瓏知道北宮金“功成身退”的原因,她作秀似的作了挽留。北宮金執意衣錦還鄉,她就順水推舟地收回了上卿的印綬。


  不甘寂莫的別成又想毛遂自薦填補空缺的位置,被小巧玲瓏以“寧可虛位以待人,不可以人而濫位”客氣地回絕。別成也怕與她針鋒相對,識相地放棄爭執。


  是日的朝堂上,小巧玲瓏無疑是最大的贏家,高興之餘,她有一事不明。


  眾臣離去,她留下了水立方:“先生方才為何同意別成之見?”水立方道:“別成一心想阻攔玖鳳凰登基,眾臣皆知。今奄然轉變,其後必有不可告人之秘。臣此舉意在迷惑別成。”


  “迷惑別成?”


  “正是,夫虎卑其勢,將有擊也;狸縮其身,將有取也。別成之所以屈服,是為攻擊作準備。玖鳳凰適當作出讓步,可使別成一定程度上放鬆警惕,有利於用秘密的方法將別成鏟除。現在重要的事是訓服左軍,使左軍上下真正聽從你的號令。”


  小巧玲瓏道:“先生所說正是我擔心,,皇野雖出逃,左軍中大部分骨幹將領還是他原來的下屬,想訓服他們也不件易事。”


  水立方道:“欲速則不達,得從長計議。對死心蹋地信仰皇野之將領,一律遷走或謫職,另外找可靠之人補上空位。當然,也需從左軍中選出能者,拜為族長、卒長等職。對左軍將領的清洗,宜在一年內完成,日子拖得過久或操之過急,均會給居心叵測者借機生事。”


  小巧玲瓏十分讚成水立方的主意,立即差人去辦理。


  在小巧玲瓏計劃清洗左軍將領的同時,別成也把目光投向了左軍。他深知左軍現在如山頂上的竹林隨風而擺,而且單憑他的家甲也不足同小巧玲瓏的右軍相抗衡。


  左軍將領得知他們將歸小巧玲瓏所管,的確有些人有不服。其中一位反應最為強烈,他就是在去年的擂台比武上勝了韓端的呂光。


  打去年擂台上勝獲勝後,王進良和呂光皆留在左軍任職,論實力而言,王進良勝過呂光,可現在後者位居右師,前者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旅長——這是因為呂光善於阿諛奉承。


  或是倆人有相同的經曆,入了左軍倆人私下還常有往來。


  筆直摸清了王進良、呂光的底細。一日,筆直與別成備好厚禮,私訪呂光。


  正巧王進良也在呂光家中作客,也不管王進良是否同意,呂光強拉其入席,同筆直、別成舉爵共飲。


  兩爵美酒入肚,別成開始進入正題:“久聞兩位將軍英名,今日特地前來拜見,某備有些薄禮,望兩位將軍能笑納。”筆直配合主子的說話,打開紅木櫝,掀開匣子的布帛,金條、玉璧映入王進良、呂光的眼中。


  呂光從軍以來也拿過一些賞賜,然而近於價值連城的玉璧,他不但沒見過,甚至想都沒想過,兩隻賊眼直盯寶物不放。


  紅木櫝移至倆人前麵,呂光急不可待地合上匣蓋。王進良拱手道:“無功不受祿,某何德何能,萬萬不敢收下此重禮。”呂光道:“王兄,此乃次卿一點心意,切勿推辭。”王進良沒有答話,也沒接過禮物。


  筆直靈機一動,先挪回紅木櫝微笑道:“次卿原也打算待二位立了戰功,再親手奉上。隻因聽聞兩位將軍將遷至國境任職,恐怕日後難有機會相見,故提前獻上。”


  “遷至國境任職?”呂光掉入了筆直的圈套。


  別成明白筆直的用意,附和道:“正是,正是。一日上朝,我聽大臣中有數人議論,一旦新君登基,即從左軍中抽出數人前往國境駐守,兩位將軍正在名單中。”


  王進良道:“國境屢遭別國侵擾,調兵遣將衛戍,何足為怪?”別成道:“左軍中將領眾多,何故偏選中兩位?那是因為你二人去年曾在擂台上大勝玖鳳凰、韓端二人。玖鳳凰既立為新君,豈能容你二人在左軍中。才用此毒計遷離。”


  別成半真半假的話,讓王進良陷入沉思。呂光則再也按耐不住:“玖鳳凰與韓端同為我二人手下敗將。隻因得先君寵信,僥幸立功,一路平步青雲,現竟淩駕於我二人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別成道:“將軍所言極是,玖鳳凰本為右師,隻因善於栽贓加禍,乘先君駕崩之機弑殺堵將軍,強奪司馬一職。如今又妄圖登基獨攬宋國大權,朝中大臣大多隻顧苟且偷生,無人敢反對。鄙人雖有抗爭之心,奈何勢單力弱、、、、、、”


  呂光道:“某願助次卿一臂之力。”


  王進良則較呂光要理性些:“堵司馬企圖謀反國人皆知,我以為玖鳳凰絕無栽贓加禍之舉;朝中大臣之所有肯擁護玖鳳凰,是先前之約定。我等作為臣子,理應聽命於朝廷,豈可亂作揣測。”


  呂光正想反駁,老奸巨猾的筆直朝他擠了個眼色。別成轉變話題道:“今日來將軍府中,隻為加深彼此之情,不談國事。來!某自罰三爵,不醉不歸。”


  單純的王進良以為別成真的“改邪歸正”,於是放心地痛飲。


  呂光、別成、筆直三人有意地輪翻向王進良敬酒,對方是來者不拒,全都一飲而盡。不出半個時辰,王進良醉得東倒西歪。


  呂光原形畢露:“剛才所談之事,王進良聽得一清二楚,他若不死,恐怕會泄密。”


  筆直道:“王進良猝然而卒,玖鳳凰定會起疑心,我三人便是最先被懷疑者。我自有妙計,讓他不敢泄密。”


  呂光正納悶,筆直取出備好的三份盟書,哄騙醉熏熏的王進良分別畫押。別成、呂光也先後咬破手指署名,他倆人各收一份,剩餘一份則藏於王進良貼身內衣裏,差王進良家仆送回府中。


  王時良回府醒來,發現了盟書,又驚又怕,卻又無可奈何,心中暗暗叫苦。


  五月底,出訪成周、晉國、齊國等國的尉遲釋義、浪跡天涯提前回國,原來他們在半途聽了傳言,宋國已立古平為新主公,恐遭不測,就提前回國。


  一個多月的奔波,尉遲釋義收獲甚大:天子決定支持小巧玲瓏;晉國的士鞅、齊國的黎彌收了尉遲釋義的重禮,各自勸說本國國君保持中立。


  聽釋義匯報完畢,小巧玲瓏感到國君的寶座是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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