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虛空漫步
「前輩……」
林牧一連喊了數聲，聲聲回蕩于山林之中，可就是沒有任何迴音。
空蕩蕩，只有他的聲音。
「走了？還是我猜錯了？」
林牧心中直犯嘀咕，這人，還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管是走了，還是猜錯了，沒有迴音，待著也是無趣，不再呼喚，收攏了心神，向攬月宗趕去。沒有著急，一拍乾坤袋，手中多了一張符錄，是一張二品的符錄。二品符錄，一張兩百顆靈石，相當於凝氣期八層修士的全力一擊。
價格昂貴，讓人咋舌。
林牧拿出來不是欣賞，而是想測試一下。
靈力鼓盪，向著二品符錄輸送而去，有光華迸發而出，卻極是黯淡，昏暗不明，閃閃爍爍，看起來搖搖欲墜。林牧不信那個邪，加大靈力的輸入量，極盡全力，光華有了增強，但仍是有氣無力，離激發，遠遠不夠。
嘗試良久，累的氣喘吁吁，符錄僅是閃光，再無任何變化。
「果真無法激發！」
「也是，若是凝氣期三層就能激發二品符錄，只要有靈石，弄上一堆，還不逮誰滅誰？符錄的激發，需要有足夠的靈力強度，達不到標準，便奈何不得。想要激發二品符錄，修為必須在凝氣期八層左右。」
「像我，也只能激發一品符錄！」
「要說的是，即使一品符錄，也不可能隨意激發。像抓上一把，一次性激發，然後一次性扔出去，來一次狂轟亂炸，那種情況不可能出現。當然，若是修為高深，靈力磅礴之極，還是能夠做到的。」
「總之，根本的，還是靈力強度！」
「以我現在的修為，《衍木神訣》提供給我的高品質靈力，或許一次性能激發兩三張一品符錄，若突破到凝氣期四層的話，或可在五張左右……似乎很少，其實已經十分了不起了，要知道，一品符錄，一張可相當於凝氣期四層修士的全力一擊。」
「符錄是好，方便，快捷，消耗低。」
「但也有極大的欠美之處，除掉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費靈石巨大外，那便是無準確性，完全看施符者的掌控力。當然，防禦符錄除外，貼在身上便可，可攻擊符錄，激發后，扔出去，砸不砸的中人，難說。」
「也就是說，符錄是手~榴彈，不是跟蹤導彈。」
林牧收起了二品符錄，二品符錄，他現在有四張，但也就是瞧著不錯，暫時只是珍藏物，只能壓箱底。一品符錄，數量還是不少，到現在，也就使用了三張防禦符錄，至於攻擊符錄，從未嘗試過，對於這種大殺器，林牧還是分外在意。
所以，花點時間盤算盤算，還是很有必要。
林牧一邊奔行，一邊思索著。
倏忽的，有風迎面吹來，輕柔，撩動了秀髮，讓人愜意，可是一吸鼻子，林牧猛然一激靈。這風不單純，夾雜著淡淡的怪味，是煙味，旱煙味！顯然，有人在不遠的上風處正吸著旱煙。
煙味相當熟悉，就是剛剛灌木叢中嗅到的味道。
林牧一笑，向煙味傳來的方向奔去。
也就是行進了百多丈，出了林木茂密之地，霍然間，視野開闊了許多，有一人影躍入林牧的眼帘，一身古樸灰衣，坐在一個小土丘上，背對著他，拿了一個煙鍋子，正在吞雲吐霧。
林牧上前，抱拳躬身，「前輩！」
灰衣人穩坐不動，連頭也沒有扭轉一下，只是停了煙鍋子，長長一嘆，道：「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啊！一人能敵四人，還是輕易戰勝！凝氣期三層，在絕境之下，竟然設計斬殺了凝氣期六層！恐怖！恐怖！更為恐怖的是，這年輕人分毫無傷，衣服沒破一絲，灰塵沒沾染多少，輕鬆的，恐怕連汗水都沒出一滴。」
「這種戰績，若是宣揚出去，幾人能信？這種戰績，若宣揚出去，會不會代表攬月宗又出了一個絕世妖孽？這種戰績，若宣揚出去，方家會不會怕？誰知道呢？哈哈哈，累了一晚上，披星戴月，風霜裹身，蚊蟲叮咬，我這把老骨頭，還真有些吃不消，但萬萬沒想到看到了這麼一出大戲，痛快！值！」
「瞧你大殺四方戲耍敵人的風姿，我好似都年輕了數十歲。」
「熱血澎湃啊！」
林牧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被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如此誇張，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驕傲得意，謙虛道：「前輩謬讚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面對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想死，就只能他們亡。敵強我弱，不得不想些辦法，耍點滑頭，尋點勝機。要是早知道前輩就在一側的話，我哪會戰戰兢兢的費那神？」
灰衣人搖了搖頭，「靠人不如靠己，別人有力，那是別人的，不可靠，自己有力，才最踏實，最實在，才能真正的行走在這天地間。我是在側，但我輕易不會出手，對陣鄭基四人，我就不會，若是你不敵，死了也就死了，一個廢物，我可沒興趣去救。當然，對陣方達，我會出手，但出手能不能救下你，誰又能說的清楚？畢竟我在數十丈外啊！」
「然而，萬萬沒想到……」
林牧目光一閃，「那人叫方達？」
灰衣人點了點頭，「方家的旁系子弟。」
林牧哦了一聲，並不深究方達之事，置之一旁，思索起了老者的話語，這道理，誰都懂，就看是耳旁風，是置若罔聞，是束之高閣，還是銘記心中，貫徹執行？更加的，是能不能做到？
至於老者救與不救的話語，林牧也很好理解。
這是價值的考量，看他有沒有那個價值？
很功利，卻很現實。
話語有點傷人，有點無情，但林牧並不反感，能來到此處，挂念他的安危，已經讓他感激涕零了。畢竟，兩人並沒有任何的交際，更談不上感情，也就是昨天剛剛見了次面，頗為投機的聊了會天，有著共同的仇人。
林牧沉吟了下，道：「前輩，在此等小子，莫非有什麼事情？」
灰衣人笑了，道：「稱呼前輩，生分了吧？」
林牧猶豫了下，試探的問道：「那章師兄呢？」
灰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清華殿的主事章台，在報名晉陞試煉時，才剛剛認識。
章台頗有些尷尬，道：「按照宗門的規矩，我的確是你師兄，但是被你小子這麼叫著，總覺得有點彆拗，畢竟相差了六十歲啊！這樣吧，叫我章爺爺，如何？」剛一說完，又否定的搖了搖頭，「得，你小子若能闖過方家這道關，定非池中物，就不佔你便宜了，就叫我章老吧，不生分，也不親近，比較合適。」
林牧點了點頭，「那小子恭敬不如從命了。」
尋思了一下，又道：「章老記掛小子的小命，特意跑到此處，雖然沒有出手的機會，這份恩情，小子卻要銘記。小子之前的話語，章老應當都聽到了吧？小子言出必行，你的仇，小子定會替你報！」
章台哈哈一笑，「若能如此，甚好！甚好！」
林牧道：「章老在此特意等小子，是不是還有什麼吩咐？」
章台點了點頭，道：「我藏身在灌木叢中，很隱蔽，也很謹慎，方達發現不了，你更發現不了，在臨走時，特意造了點小動靜，想看看，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這動靜一般人不會在意，只有心細如髮又謹慎之極的人才會在意，進而去查看。蛛絲馬跡有，卻不多，能不能捕捉到，能不能有所聯想，這是關鍵。」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不簡單啊！」
林牧謙虛道：「小子現在是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所以……」
章台大手一揮，雙目湛湛，看著林牧，如同看著一件絕世珍寶一般，道：「悍戰是可以酣暢淋漓，但不可取，狡戰才是立於不敗之地的不二砝碼。一個只靠蠻力，如同橫衝直撞的莽夫，早晚會頭破血流，一個卻是智慧和力量的並用，困而不困，危而不危，相輔相成，能化腐朽為神奇。」
「如同你戰勝方達一般。」
「小小的一個測試，也是心性的一個反應，知人所不知，察人所不察，便能思人所不思，做到能常人所不能，達人所不達。有如此心性，或許我多年浸淫的兩個絕活很適合傳授給你。」
林牧訝然，「絕活？」
章台神秘一笑，抬起了手，好似要召喚什麼，十數息之後，突然道：「風來了！」是來風了，卻不大，是微風，也就撩動下髮絲，吹皺一下衣袍，漫山的枝葉，在微風中都演奏不出歡快的曲調。
林牧無語之極，乾等了十數息，就只是在等風？
心中腹誹，這是想幹啥？
故弄玄虛嗎？
章台收回了手，背負在身後，挺起腰桿，氣質陡然一變，老邁身體似乍然間活力四射，看向林牧，道：「第一個絕活叫『御風而動，虛空漫步』，看仔細了！」話一說完，章台便向前邁出一步。
奇迹出現了，他竟是一腳踏在虛空！
沒有墜落！
好似虛空托住了他的腳一般！
再一腳邁出，竟然又是踏在虛空，而這一次，他兩隻腳竟都在空中！
第三腳，第四腳，竟是步步高升！
他在飛！
凝氣期七層的修士，竟然能飛起來！
不是御劍而飛，沒有藉助任何外物，就是憑藉己身，踏空而行！
不可思議！
這是什麼手段？
林牧目瞪口呆，無法形容心中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