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除夕夜的不速之客

  日子平淡如水，時光飛逝如沙。


  上午沐浴聖光，下午星屋看書，晚上寫字聊天。


  春節就要到了，開春之後，聖言神座就要到來了，前線的李副將也要回來了。宋國一年一度的開春大比也要開始了。


  在茉莉的幫助下，秦謹言雖然還是不會修行，卻對修行有了更深更直觀的認識，說到修行境界，他不如別人，但說道對修行的理解，卻比天下大多數同齡人強了。


  兩人共同參詳著天書人道卷，秦謹言對人間之道有了自己的理解，道心被磨得愈發堅韌，他漸漸感到了那道門檻，雖然那道門檻依然如天塹一般橫亘在面前，但打開那扇門的鑰匙，似乎就要被找到了。


  紅衣大主教宋光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他知道，變化其實早已產生，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大年三十，除夕夜。


  從愛琴海到青山，從星州到邊城，從教皇到百姓，從秦國到宋國，甚至連北面的魔宗都在守歲，迎接新年的到來。


  各國勢力放下紛爭，前線將士也都刀槍入庫，享受著難得的安寧，溫一壺酒，遙敬家鄉的親人。


  茉莉朝拜完父皇之後，沒有留在皇宮過年節。一來她喜歡安靜，不願人多嘈雜，二來她是個冷淡性子，不願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想陪秦謹言一起守歲，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要讓秦謹言孤零零的一個人過春節了，那樣也有點太可憐了。


  推開門，就像走進自己家一樣走了進去。秦謹言準備了火鍋，簡單的幾樣菜式，擺在不大的桌子上。調了個料碗，開始涮火鍋吃，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那股家的味道，卻在這冬日的除夕里慢慢升騰。


  屋外漸漸起風了，雪下了下來，整個星州都籠罩在祥瑞的起風之中。


  屋裡的炭火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秦謹言夾了塊肥美的五花肉，涮熟之後挑給茉莉，茉莉吃的滿嘴是油。


  「從小我就一個人過除夕」，秦謹言給茉莉遞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的方巾，「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真正過過除夕。」


  茉莉用方巾在嘴上輕輕地點了點，然後把方巾收到自己懷裡。


  「那以後我陪你過吧。」


  「以後，你要麼繼續自己過，要麼再也沒有以後！」房門被粗暴的推開，一個身著盔甲的將軍，滿身是雪的走了進來。寒風把油燈里德火苗吹的東倒西歪，眼看著就要熄滅。


  茉莉皺了皺眉，輕輕地揮了揮手，寒風陡然停止，油燈又亮了起來。


  茉莉看著來人，「李負自，你怎麼回來了？」


  「你就是秦謹言？」李負自沒有回答茉莉，他看著秦謹言，目光里全是戲謔和挑釁。


  「我就是」，秦謹言平靜的回看著李負自，目光沒有一絲閃躲，一絲遲疑。


  李負自居高臨下的看著秦謹言，他有些詫異，還有點吃驚，面前這個沒有絲毫元氣波動，明顯不會修行的傢伙，在自己的威壓下，居然能夠這麼平靜，他看的出來，秦謹言不是故作鎮定，而是真正的平靜。這種平靜激怒了他，所以他決定教訓一下秦謹言。


  他抬起了手，捏了個訣，一股烈火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秦謹言身上的汗水瞬間流了下來，眉毛和頭髮似乎都要燒了起來。秦謹言伸手入懷，捏住一塊物事。


  「夠了！」茉莉抬手擋在了秦謹言面前，一股子冰寒的味道瞬間壓住了烈火，李負自身上的白雪都結成了冰，鬚髮皆白，看起來有些滑稽。


  「你生氣了？你別生氣啊！我就是想試試他夠不夠資格和你在一起。想看看敢和本將軍搶女人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李負自攤開雙手，倒也不客氣的拿起一雙筷子，夾了塊涮羊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閉上你的臭嘴！」看著這個從小和自己一塊長大的人，茉莉氣就不打一出來。「你不在前線守衛，跑回來做什麼？」


  「我再呆在前線，媳婦都跟人跑了！」


  聽著這話，茉莉滿臉寒霜，顯然是真生氣了。


  李負自趕緊賠禮道歉，邊吃邊含混不清的說道：「開春大比就要開始了，皇上和父帥召我回來，想讓我參加大比，奪得名次好去參加十年一度的青山天選大典。」


  秦謹言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說，他看著面前這個身著戎裝的將軍，「倒也光棍，算條漢子，不過天選大典是什麼？」


  或許是感覺到了秦謹言的疑問，茉莉開口解釋道：「天選大典每十年舉行一次，五國甚至魔宗都會派年輕才俊參加，年齡限制在十八歲以下，據說是為了挑選天選之子，不過千年以來，還沒有聽說有誰被挑中了，所以現在這個大典，反倒變成了各國各宗比試排名的大會了」。


  「天選大典的前三甲可以到天書宮觀天書，這個獎勵對於那些天才們可是有著巨大的吸引力。而茉莉在天選大典之後，也將正式移居青山，入聖言神殿學習。」李負自說道。


  「我想去天選大典看看」，秦謹言說道。


  「那你首先得通過我宋國開春大比，不過你這樣的廢物，可不是本將的對手。」


  「我帶你去」，茉莉看著秦謹言。


  「我一定會去」，秦謹言回答道。「我一定會去，堂堂正正的去」，他心裡想到。


  茉莉聽明白了秦謹言話里的意思，看著秦謹言堅毅的臉龐和平靜的神情，心裡有些擔心。


  也許是感覺氣氛有些不對，李負自指著秦謹言，「本將會在開春大比上挑戰你，讓你心服口服，希望你到時候別讓本經失望。」


  三人又吃了會，李負自起身告別，「本將還要去見皇上和父帥，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乾脆利落。


  關門的聲音把滿天的風雪都關在屋外。


  「你別怪他，他比我大兩歲，從小和我一起在皇宮長大，他就是這麼個人。」


  秦謹言唇角上翹，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從鍋里夾起一塊煮的白白的豆腐，送到嘴裡，慢慢的吃著。


  這是十幾年來秦謹言過的最充實的一個除夕夜，因為身邊有人陪自己，只是不知道那不知行蹤的師父什麼時候回來。


  收拾完桌上的殘渣，茉莉從書架上取出文房四寶，拿起墨在硯台上慢慢的一圈圈磨了起來。


  「寫副字吧，我喜歡你的字。」


  不知怎麼的，秦謹言總覺得這句話中間有點停頓。


  洗完手，鋪上紙，提起筆，呼口氣，靜下神，一副瀟洒的行書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茉莉開千年，謹言行萬里」。


  看著字裡行間的意思，茉莉很是滿意，待墨跡干透，小心捲起，用一個方匣子裝好，很明顯是早有準備。


  「願聖光護佑你」，茉莉很虔誠的看著秦謹言。


  「願聖光護佑你」，秦謹言心裡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