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懷念那年蛋糕香味
記得那年，陸懷北過生日，洛繁星請了一天的假，跑到一家蛋糕房裡央求老闆教她做蛋糕。她想給他一個驚喜便關了手機，並且沒告訴她任何朋友她的去向。
就這樣她在那家散發著油膩氣味的悶熱蛋糕房裡呆了一整天，終於在傍晚時刻為他做好了一個蛋糕。
當洛繁星和他見面的時候，陸懷北顯得有些氣鼓鼓的。
「你去哪裡啦！我找了你一整天！」陸懷北皺眉，顯得很不悅，但洛繁星知道他內心一定開心死了。因為他懸了一天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陸懷北，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洛繁星沒有回答陸懷北的問題，她神秘兮兮的看著他，像小貓一樣的眼睛亮晶晶的。
「是你玩失蹤的日子。」一見到她清澈的眸子，陸懷北怎麼也生不起氣來，只有乖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的份。
傻瓜！竟然把自己的生日給忘了！陸懷北總是這樣，一點也不關心自己！
「陸懷北，如果你對自己有對我的一半那麼關心，你就不會忘記自己的生日！」洛繁星兇巴巴的看著他，但更多的是對他自己漠視自己的行為的心疼。
陸懷北不解的看著她。直到當洛繁星從背後提出蛋糕的那一刻，他才恍悟——原來洛繁星今天是為了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才消失的。
他不由自主的微笑了一下，看著捧著蛋糕一臉期待的洛繁星，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溫暖。陸懷北明白這是幸福的感覺，自從他遇到洛繁星的那一刻起，他的幸福就被她牢牢的抓在手裡——看洛繁星笑的時候他就幸福，他為洛繁星付出的時候他也覺得幸福，當洛繁星為自己付出的時候他同樣感覺到好幸福。
「你親手做的？」
陸懷北看到那個做的有些幼稚的蛋糕，把它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放到桌子上。他看到上面她用果醬寫了幾個字，雖然有些模糊，但是陸懷北能感受到她寫字時的用心。
「陸懷北，祝你生日快樂！愛你~」
陸懷北抬眸，正好對上了她那雙含羞的眼睛。
「哎呀，哎呀，別這麼看著我啦。」洛繁星局促道，「雖然不好看但是很好吃。」
「不！這是我見過最好看的蛋糕！」
洛繁星的臉更紅了，她把蛋糕切成小塊，然後挖了一塊堆著奶油的蛋糕送到陸懷北嘴裡。
「嘗嘗看。」
陸懷北看到洛繁星緋紅的臉頰，溺寵的笑笑。他大口咬走洛繁星手上的蛋糕，細細的咀嚼不捨得咽下去。
真好！有一種愛的甜味。
「好吃嗎？」
陸懷北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全世界最最好吃的蛋糕。」
洛繁星欣喜的笑笑，「陸懷北！以後你每個生日我都要親手做蛋糕給你吃！」
繁星，你這是在向我許諾你的一輩子嗎？繁星，如果這一輩子都能和你在一起，一秒都不分離那麼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陸懷北輕輕的吻上了少女的唇，輕柔的像一片雲但卻又是那麼的深刻綿長，美好的像一場夢卻又是那麼的刻骨銘心。
洛繁星盯著蛋糕失神。一個女人華美的裙擺掃到了她，帶著尖銳飾品的流速刺到了她的腿，她條件反射的把腿縮回，不料腳下一滑，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洛繁星手中的玻璃杯子驟然碎裂，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破了她的掌心，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本來局面對她來說就已經夠糟糕的了。然而華美裙子的女人卻不滿的控訴，「懷北，你看。她弄髒我的裙子了。」
洛繁星心底一慌，顧不上掌心和膝蓋的痛楚，她戰起，對那個女人連聲道歉。看著那個女人淡粉色的長裙上被濺上藍色飲料，洛繁星愧疚的要死。
「小姐，您要是不介意，晚宴結束后，你可以把裙子寄給我，我幫你洗乾淨。」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老熟人呀。」那個女人突然笑笑，不過語氣依舊冷冰冰的。
洛繁星剛顧著看裙子的情況，根本沒來得及注意女人的長相。聽她這麼說便疑惑的抬起眼。
「李泫兒！」洛繁星彷彿中了一個霹靂。她不明白為什麼老天對她那麼殘忍，讓她不想遇到的人與她再度重逢。
李泫兒一彎薄唇，臉上掛滿了驕傲的微笑，她看向陸懷北，道：「既然是老朋友，那麼我們就不要計較了好不好？」
洛繁星猛然間注意到了站在她身旁的陸懷北，陸懷北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聽李泫兒這麼說他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淡漠的眸子掃了一眼她的裙子，道：「沒關係，我再給你買新的。」
她現在除了想逃跑，沒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她站在那裡，盡量保持著面部正常的表情，看到陸懷北與李泫兒恩愛的樣子，她多麼想變成一個聾子、一個瞎子、一個傻子，守著他們過去美好的回憶再也不要看到他和李泫兒恩愛有加的樣子。
好不容易挨到李泫兒和陸懷北離去。洛繁星看著向他投來怪異眼光的眾名流，彷彿她是不屬於他們世界的小丑。
「看，《星空》的陸總和他的未婚妻多麼恩愛。」
「是呀，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真羨慕那個女人呢，能被陸懷北那樣的人寵著。」
……
嘈雜的議論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刺刀，刺入洛繁星的身體，傷得她體無完膚，掌心的傷口很痛、受傷的膝蓋很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淚水聚集在她的眼眶，淚意蒙蒙的世界變得格外模糊。！
洛繁星閉上眼睛，狠狠地把淚憋了回去。她快步走向洗手間，處理一下糟糕的傷口。
洛繁星深吸一口氣，她看著鏡子中雙眼無神的自己，淚水再也無法剋制，一股腦的流了下來。
「不許哭！你有什麼資格哭！」
洛繁星指著鏡子，咬牙切齒的命令自己。
「哭有什麼用，你******別跟個慫包似的！不就是看前男友和別的女人好了嗎！這不很正常嗎！這不是應該的嗎！更何況那個女生很好很好，她配得上他，能帶給他快樂！洛繁星，你說你有哪一點比得上她！他和李泫兒才是天生的一對兒，這一點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洛繁星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然而越說越激動，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滾下來。
洛繁星胡亂拿手摸了一下眼淚，白皙的臉上沾滿了鮮血，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洛繁星這才想起受傷的手掌，她攤開手心一看，嚇了一跳。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子橫亘在她的手掌上，似乎還殘留一些細小的玻璃碎渣。殷紅的鮮血汩汩的流出，順著指縫流到地上，整個洗手間都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洛繁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她苦笑了一聲，看來人倒霉的時候摔碎個玻璃杯也能被傷成這樣。
正當她思索要不要去醫院包紮一下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猛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第一反應就是遇到色狼了，她猛地抬頭剛好對上那人深邃迷人的眼睛。
「是你？」
她的心跳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漏掉了半拍。她本想縮回手，可是她的手卻被陸懷北緊緊握住。
「若不趕緊處理傷口，就會感染。」他緊蹙著眉頭，語氣冷淡道極點。
「我知道。」
陸懷北打開水龍頭，把洛繁星的手放到下面。被冰涼的水流一衝，洛繁星的手針扎一般的痛，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飛快的把手從陸懷北的控制下抽離。
「你幹嘛？」
「疼死了！」
「疼也要清理傷口！」
「但是太疼了，我受不了！」
她話音剛落，陸懷北和她便同時沉默了。剛剛的對話，真像他們還在談戀愛的時候說的。
「我自己來吧。」沉默了一會兒后，洛繁星再度開口，她盡量學著他的口氣，淡淡的。不帶一點任性和抱怨。
陸懷北看著她沖洗傷口時一言不發的隱忍背影，心裡澀澀的疼。他關上水龍頭，一把抓起洛繁星，霸道的語氣令人不容拒絕，「走，我帶你去包紮一下。」
陸懷北拉著洛繁星，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酒店走到了他的車前，無論洛繁星怎麼拒絕他都好像沒聽見一樣，死死地拉著她的手。
「上車！」他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但還是很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
「不行，我的傷口止不住的流血，別弄髒你的車。」她低下頭，小聲道。她最害怕的就是給別人帶來麻煩更不想因為她的緣故給別人帶來困擾。
陸懷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們雖然分開了，但是他依舊還是了解她的，他也自然能明白她的想法。
「之前你的所有缺點我都能包容，還會在乎這個嗎。」
一路上，洛繁星刻意看向窗外，避免與陸懷北視線碰撞。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該怎樣面對陸懷北，她心底還是深愛著他的，可是曾經她已經給過李泫兒承諾，再也不能介入陸懷北和她之間的感情。況且現在陸懷北和李泫兒好像是未婚夫妻呀，她怎麼能惦記一個有婦之夫呢？
車窗上隱隱倒影這陸懷北宛若雕刻的側臉，這三年他瘦了好些，感覺更果斷了，也更成熟了。
這三年，他一定過得很充實吧。沒想到重逢時，他竟然成了一個有名的畫家以及一家頂尖文藝雜誌社的總裁。而且他還擁有一個比她優秀一萬倍的女朋友，他應該過得很開心吧？
不過，他母親的病好了嗎？
一想到這，洛繁星禁不住的擔心，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道：「陸懷北，你母親的病好了嗎？」
陸懷北似乎有些意外，黑亮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泫兒的骨髓和她配型成功，手術后就痊癒的差不多了。這些年，她一直在美國靜養。」
那就好。洛繁星心底一喜，看來她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就算不能和陸懷北在一起，他的身邊也會有這麼多愛他的人陪伴著他。
陸懷北將車子停在一家診所門口，洛繁星一看診所的名字，愣住了。
「怎麼是這裡！」
陸懷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絲的感情波動，冷淡的好像是陌生人。
「我們能不要去這裡嗎？」洛繁星的語氣帶著一絲哀求，這個診所有她們太多的回憶，她根本就不想再去回想。
陸懷北冷冷一笑，「怎麼，你還是放不下嗎？」
「既然放不下，當年為什麼要拋棄我！原來，你根本就不是對我移情別戀，而是你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比起我你更愛錢！」
陸懷北的聲音冰冷的就像隆冬的冰凌，凍得洛繁星打了一個冷戰。她的尊嚴絕對不能被別人這麼踐踏，哪怕這個人是陸懷北。她忍住心中的屈辱和委屈，對陸懷北微微一笑，「既然在你心裡我是這樣一個人，那麼你就永遠也不要管我，就算我從你面前經過你也把我當空氣好嗎？就像我對你那樣。」
「還有，我很喜歡慕凡，但我喜歡慕凡絕不是因為他的錢！儘管他並不喜歡我，我還是不顧一切的愛他。因為他比你溫暖，比你貼心，他能讓我笑，讓我感覺這個世界充滿了正能量。而你只會板著一張臉，也很少笑，就知道畫畫，和你在一起真是無聊透頂！」
陸懷北緊緊握住拳頭，骨節發出啪啪的聲響。他的心，同樣也疼痛不堪，他從沒想過洛繁星竟是因為這個理由離開他，而且還是選擇在他最難的時候離開他。他從沒想過，他們在一起對於洛繁星來說竟然是一個錯誤，徹頭徹尾的錯誤。
「你愛過我嗎？」陸懷北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洛繁星垂下眼瞼，在夜幕的籠罩下，淚水從她的臉上無聲的滑落。我愛呀，我一直好愛你。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懷北、繁星，是你們嗎？」
診所的門被推開，一個溫婉的女人驚喜的看著夜幕下的兩個人。
「快進來呀。」婦人殷勤的把洛繁星和陸懷北招呼進去，她並沒有看出兩個人有什麼不對勁。
「惠姐，好久不見。」洛繁星和陸懷北很有默契的隱藏了剛剛不愉快的情緒，親切的向診所的主人打招呼。
「你們倆終於捨得來看我了。」婦人嗔怪道。
「你看看這牆面，上面你們畫的牆繪呀，我一點都沒動，來這的病人都喜歡的不得了，小孩子來了都拔不動眼。」
洛繁星環顧四周，牆上的確都是她和陸懷北當年的畫作——他們畫得是一片蔚藍的海洋，廣闊而平靜的海面上是不是有頑皮的魚兒躍出，激起點點浪花。在最中間的地方，有一艘小船，船上是一對情侶，女生輕輕靠在男生的肩上。他們用手做了一個心型的圖案，一縷陽光透過他們手指的縫隙撒向美麗而寧靜的海岸。
整個畫面顯得明媚而又溫馨，只不過由於有些年頭了，色彩已經不想原先那麼鮮艷了。
洛繁星在心底長嘆一口氣。還真是物是人非呀——四年前他和陸懷北還是一對愛的難捨難分的情侶，在小診所的牆上用心畫出他們幻想之中的布里班斯陽光海岸，那是他們最想去的地方。可是現在，他們的感情如同當年用心繪出的畫作，成了老舊的回憶，塵封在心底某處，任歲月斑駁。
「改天你們一定得替姐修補修補呀，你看，都有些褪色了。」
「好！一定，」洛繁星絕對不會拒絕惠姐的請求，「我自己來就行了，他……工作忙。」
「呀，你的手怎麼了。」
之前光顧著說話，惠姐都沒注意到洛繁星的手竟然傷的這麼嚴重。
「被玻璃劃了一下，不礙事的。」
洛繁星與惠姐磨了好一陣子，惠姐都沒有鬆口，必須讓她縫針，洛繁星拗不過她，只好同意。
見夜已深，洛繁星已經不好意思在讓陸懷北停留，便讓他離開。陸懷北只是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可當洛繁星處理好傷口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陸懷北竟然還站在那裡等她。他正出神的看那他和她一起畫的牆繪，手上還提著盒飯。
洛繁星的心頭湧上一點暖意，她的語氣柔和了些，「你怎麼還沒走呀。」
惠姐一聽，不由得笑了，先前看他們兩個人別彆扭扭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一看這小兩口賭氣的模樣，便更加確定他們吵架了。
「他是你男朋友，等你不是應該的嗎！小兩口鬧彆扭，當然是男方先求和啦。」
洛繁星明白惠姐誤會他們的關係了，她訕訕一笑，「惠姐，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手受傷了，陸懷北正好看到了，好心幫我一把。」
看到惠姐怔愣的眼神，洛繁星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每每提及和陸懷北分開的事情，她就有些失落。
「怎麼……分手了？」惠姐得知這兩個過去恩愛的羨煞旁人的情侶形同陌路，不禁為他們可惜。
陸懷北深深的看了洛繁星一眼，沒有說話，最終，他還是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