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機軍師計連計
「哈哈哈,師弟啊,我的好師弟,哈哈哈哈!」
徐澤邊笑邊拍史進的肩膀,表情相當誇張,史進被徐澤搞得一頭霧水。
忽地,徐澤止住笑,轉過身,冷冷盯著朱武,不發一語。
空氣彷彿突然凝滯,史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剛剛還在大笑的師兄怎就突然變臉。
楊春立在朱武身側,卻能清晰的感受徐澤那猶如實質的冷冽眼神,霎時就想到聚義廳外那雷霆一擊,以及下山後就生死不知的陳達,整個人如墜冰窟,額頭都滲出白毛細汗。
朱武迎著徐澤的目光,面色平靜如故。
端的好城府,的確是個可以做大事的人,徐澤暗自讚歎,臉上卻依然很冷,聲音也硬邦邦。
「可還有深意?」
朱武的臉色瞬時變白,艱難的掩下一口口水,聲音乾澀地說:「有。」
朱武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回答自己的「深意」。
徐澤卻已起身,扶劍踱步。
自顧自地說:「以義氣為餌,激講義氣重名聲的大郎放了你等,只是其一。」
轉身,又拍了拍史進的肩膀,接著說:
「其二,以感大郎釋放之恩義為由,刻意結交,大郎也必以義氣為重,保你等平安。
由此,可得史家村庇護,華陰縣便不再為山寨害,山寨可以安心向蒲城縣方向發展。朱頭領,我之言,可有誤?」
朱武不敢應答,額頭已經滲出細汗。
以言語相激,逼陳達打史家村之前,他早就派人打探過,史家村根本就沒有徐澤這號人,今日事發突然,打了山寨一個措手不及。
但對史家村而言,又何嘗不是突發情況,這人抽絲剝繭不說,還能看破自己的連環計。
太可怕了!此人莫非真的能窺人陰私?
徐澤繼續踱步,說:
「其三,一方鄉豪與縣衙賞捕的山賊結交,如此犯忌諱之事,時間久了,怎可能不出意外?
不過,即便事情敗露也無妨,大可以求大郎取你等頭顱自證清白,大郎如此重義之人如何會同意你等之請?必然毀家殺官也要解救你等。
師弟,師兄此言可對?」
史進痴痴地點了點頭,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想搖頭,又覺得不合適,頭擺了一半,定住了。
徐澤很快就給他解了惑。
「如此,大郎殺官毀家,失了清白之身,這史家村是萬萬不能再待了。
要麼乾脆落草少華山,投靠你等,山上便多了一個好用還沒甚心機的強力打手;要麼孤身離去,史家村一眾族人卻沒了庇護,只能舉族上山。
如此以來,少華山便以小吞大,人財全收,從此雄據此方!」
史進便是再魯鈍,聽了這番話也醒悟過來了,其人面色漲紅,雙手微顫。
徐澤突然止步,俯身盯著朱武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若無意外也無妨,那便製造意外!
比如和大郎交往過程中,明知大郎不喜讀書,也要頻繁使用書信,實在不行,灌醉聯絡之人可否?」
啪——
朱武終於心神失守,癱倒在地。
鏘——咔嚓——
「鼠輩安敢如此欺我!」
卻是史進憤而拔刀,欲劈朱武,被徐澤擋了一下,只砍爛了旁邊的交椅。
徐澤按住史進,待其心緒稍寧,拋下一句話:
「我乃江湖野人徐澤,不日便要離開華陰縣。」
說完,便拉著史進出了聚義廳,直接帶著眾庄丁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史進一副痴獃模樣,一路都未搭理眾莊戶,回到村裡,又徑自到祠堂里跪起,也不說話。
莊戶們從未見過史進如此模樣,有心勸慰,又不敢向前,只得求助徐澤。
徐澤卻不甚擔心,只是逐一傳喚了上山的十名庄丁,問其家人和營生情況,至於今日當說不當說之事,回村途中便已交代清楚,自不必再言。
其人又喚來史誠,詢問村中經營諸事,見其對答如流,條理清晰,很是滿意。
隨後,他又寫寫畫畫,列了一些關於史家村日後發展的建議。
直到晚飯後,徐澤才提著食盒,來到祠堂看史進。
史進終於開了口,先是對著祖宗、父母牌位泣聲道:
「爹爹!娘親!今日方知二老教導孩兒的辛苦。孩兒不孝,往日只知耍槍弄棒,不識江湖險惡,今日險些為了這狗屁的江湖義氣,親手葬送祖宗辛苦攢下的家業!」
說完,「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隨即,史進又轉向徐澤,伏地拜倒。
「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兄長,進此生願為哥哥執鞭墜鐙,萬死不辭,請哥哥勿棄!」
徐澤平靜地問:「日後當如何?」
史進答:「靜心讀書,用心歷事。」
徐澤又問:「少華山又如何?」
史進再答:「我已經想明白了,少華山之人哥哥必有計較,事情並未發生,我與那三人實無深仇。且,我若靈醒,誰能欺我?若我繼續愚鈍,則世人皆可欺!」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