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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提前結束大戰的機會

  蕭干彷彿看傻子般地望著耶律大石,嗤笑道:

  「繞道?從哪裡繞?就算他們真能繞到燕京城下,又有什麼用?」

  三日前,劉舜仁向徐澤建議大軍從南線渡河吸引遼軍大隊人馬,再以精銳取良鄉,潛渡桑乾河,最後偷取燕京城的戰術,是有一定的操作性的。

  但耶律大石迷迷糊糊中口不擇言,將這個戰術反過來,北線對峙,南線偷城,那就是異想天開了。

  其實,同軍無論是從南線連渡三條河,再出現在東線偷取燕京,還是以水軍從海上運人直接登陸,理論上講都是可行的。

  但要想做到悄無聲息偷下燕京城,卻是萬萬做不到。

  要是派的人多了,根本不可能隱藏行蹤,很早就會被各縣駐軍發現,並及時傳回警報,守在河邊的遼軍撤回燕京再從容應對就是。

  若是派的人少了,就算能一路悄無聲息地繞過武清縣,也會在近漷陰縣附近就被阻截。

  哪怕他們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燕京城下,也沒什麼用,遼軍之前的布置也會讓這種戰術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燕京城中雖然只留了兩千人馬守城,但八面城門已經封了六面,只留了西面兩個城門,守軍應對危局的壓力實際上並不大。

  若遇到緊急情況,城中甚至不用派出信使,只需要關閉城門燃起烽火就行。

  兩地相隔僅四十里,只需要在中間接力一次煙火,玉河縣這邊的大軍就能看到信號,並馬上趕回去殺敵。

  耶律大石也迅即反應過來,明白是自己魔怔了,但其人卻不想再蕭乾麵前顯現自己的愚蠢。

  「徐澤詭計多端,多留一個心眼總是應該的。」

  蕭干早就看出了耶律大石這段時間精神狀態不太對勁,但這一仗還需要對方通力配合,也就沒再揪著這事不放。

  「這是自然,我這就派人回去,將這邊的情況彙報給陛下,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蕭干嘴上安慰著耶律大石「放心」,但他自己都不放心。

  其人打老了仗,自然明白打勝仗的前提是要知己知彼。

  遼軍人數雖多,但包括他自己手中的部族軍在內,基本上都是臨時拼湊的雜牌軍。

  靠這些人攻堅是沒辦法的,也就能憑藉血勇衝擊敵軍正混亂的半渡軍隊,但敵人真是要在這裡渡河么?

  同軍的行動太蹊蹺了,讓他不得不懷疑徐澤的真實動機。

  若是同舟社能將他們水軍那種可以「噴火操雷」的大船開到桑乾河上游,那在哪裡渡河都不是什麼問題。

  可憑著這些臨時捆紮的木筏和小船,就想在本方數萬大軍的眼皮子底下把數萬大軍送過河,開什麼玩笑?

  吃不準敵人的戰術意圖,蕭干回到自己營中后,又派出去整整十波斥候監控同軍動向,生怕敵人連夜利用本方的防禦間隙偷渡桑乾河。

  當晚無話,敵軍並沒有偷偷過河。

  次日大早,心憂戰事,蕭乾和耶律大石又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敵軍預定渡河地點。

  對面的同軍仍在重複昨日的工作,讓人稍稍有些意外的就是敵軍的工匠很專業,各項準備工程的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推進著。

  「不能再猶豫了!」

  耶律大石昨晚顯然沒睡好,雙眼中全是血絲,其人焦急異常,見面就向蕭干建議道:

  「樞密使,敵軍恐怕真要在這裡渡河,民軍大營已經建得差不多了,我建議他們暫時停止立營,趕緊來在這裡設置拒馬、鹿角,阻止敵軍靠岸。」

  蕭干被耶律大石的再次發神經搞得非常煩躁。

  當務之急是打敗同軍,儘快將侵略者趕出大遼,而不是阻止他們渡河。

  桑乾河這麼長,你在這裡設障不讓他們渡河,他們就不會稍微挪挪位置?

  「大石!你醒醒吧!」

  蕭干雙手抓住耶律大石的肩膀,狠狠地搖了兩下,又盯著其人的眼睛,厲聲吼道:

  「有陛下在,有我在,有你在,有這麼多的軍隊在,遼國亡不了!同舟社就算再厲害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在這裡,我們就有希望打敗他們!但是,你不能還是現在這副鬼樣子!」

  耶律大石雙眼赤紅,鬍鬚也爛蓬蓬的,完全看不出其人以前貴氣逼人的風采,熟識的人都能看出耶律大石的狀態極不正常。

  蕭干以前跟耶律大石並不是太熟,可這段時間接觸卻不少,自然也能看出其人的異常。

  他並不知道耶律大石的秘密,卻大略能猜到其人痛苦的根源。

  畢竟,大遼雖然是所有人的大遼,但在每個人的心目中,大遼的重要程度並不一樣。

  蕭干有自己的驕傲,絕不會做亡國奴。

  所以,其人被金人打敗並俘虜了,也要逃回來繼續抗金。

  即便是死,他也不願意屈服於金國和南朝任何一方。

  大遼不亡,他便是遼國北樞密使蕭干;大遼亡了,他還是奚人回離保。

  大遼只是蕭干暫時的避風港,其人完全可以不依靠大遼而存在。

  耶律大石卻不行,他不僅是契丹人,還是太祖苗裔。

  儘管耶律阿保機的血脈在他身上已經非常稀薄了,但蕭干很清楚,這個驕傲的遠房宗親一直都沒有忘記自己先祖的榮光。

  耶律大石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大遼,大遼要是亡了,其人活著還不如死去。

  蕭乾的猜測雖不準確,但也基本接近了事實。

  耶律大石這段時間一直遭受多重精神折磨,連日的煎熬讓他無法安眠,此時腦子還是一片混沌。

  以至於被蕭干吼了,耶律大石還有些怔怔地看著對方。

  燕京城中,願意堅決抵抗宋人又能打仗的高級官員太少了。

  蕭干想打敗宋人,就需要耶律大石的全力支持,必須讓他清醒過來。

  「同舟社和我們不一樣,他們還有南朝的大後方,我們已經在燕京城邊了。這一仗我們只能放宋人過河並打敗他們,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二種選擇,你明白嗎?」

  耶律大石並不是想不到一切,只是徐澤已經成了他的心魔,一旦涉及到同舟社和徐澤,他就無法冷靜,就容易出問題。

  其人又愣了半響,終於恢復了清醒,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他其實很清楚蕭乾的話有道理,不打敗敵軍,遼國就沒有半點希望。

  同舟社背靠南朝,哪怕不打仗,也能有源源不斷的糧食和兵源。

  燕京卻什麼都沒有,要是防守太嚴,敵軍乾脆不渡河了,轉進攻為防守,大遼怎麼辦?

  同舟社已經佔領了涿州,易州應該也差不多丟了,徐澤要是賴著不走,還真就麻煩了。

  敵人不走,大遼必須長期備戰,析津府的春耕沒法進行。

  徐澤只要拖過了農時就立即撤軍,然後等到秋收時再來,大遼就會被他活活拖死。

  正如蕭干所說,眼前除了放敵人過河並打敗他們之外,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之前,蕭干選擇的三處立營地點就是基於這一點,頗有講究。

  同軍擺明了要強渡桑乾河,他便將營地設置在稍稍靠後的地方。

  留給敵人可以過河的渡河點,再趁同軍半渡時打敗他們。

  這就是後世打牌的「明牌」,既然沒有選擇,那就不要選了,全部壓上,既定輸贏,也定生死!

  蕭干仍有些擔心耶律大石的狀態,指著對岸還在忙碌的工匠,試探地問後者。

  「大石,我們這麼多人守在河邊,徐澤還鐵了心要強渡桑乾河,你說他哪來的底氣一定能打贏我們?」

  哪來的底氣?

  耶律大石陷入沉思,好半響沒有回答。

  蕭干本就沒有指望其人真能回答這問題,卻不想大石似乎真有想法,也就不說話了,靜靜地等著。

  「船!」

  耶律大石猛然抓住蕭乾的胳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什麼船?」

  蕭干還有些迷糊,遼人雖不善於舟楫,但海中的大船和河中的舟筏還是分得清。

  同舟社的大船確實厲害,只是再厲害又來不了這裡。

  話剛出口,其人又隨即明白了耶律大石的意思,頓時驚呆了。

  「你是說他們海船能噴火操雷,不是因為船厲害,而是上面有某種可以移動的武器?」

  耶律大石只有一些隱隱的猜測,但只有這種解釋才能站得住腳。

  不然的話,以徐澤的狡猾,如何會明知道渡河要被阻擊的情況下,還要強渡?

  「樞密可還記得,他們有能射過河面殺人的弓弩?」

  蕭干看了看寬闊的桑乾河,在燕京周邊,桑乾河玉河縣這段河面確實夠寬。

  但對比南朝的黃河河面,卻完全不夠看了,不然的話,敵人的弓弩也不可能輕易射過河面殺人了。

  要是他們真有那種可以噴火操雷的武器,還可以打過河面的話?

  「壞了!」

  想明白其中的關竅,蕭幹當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其人再沒心思待在這裡觀察敵情了,當即對自己和耶律大石的親衛分配任務。

  「你們趕緊分頭到民軍營地和燕京城中,詢問有誰去年見過同舟社的怪船,快!今天我就要見到人!」

  桑乾河玉河縣段的河面確實不夠寬,以至於河西岸昨日才築起的高台上,徐澤和吳用通過望遠鏡,已經看到了老熟人耶律大石失魂落魄的模樣了。

  鏡頭中,耶律大石和蕭乾等人匆匆離開,吳用放下望遠鏡,頗有些懊惱。

  「可惜,要是我們提前在這裡布置了重炮,說不定這一戰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徐澤不太關心耶律大石等人的去向,仍拿著望遠鏡觀察對岸的營寨設置。

  「遼人還是反應慢,這要是換成金人,去年底才吃過大炮的虧,過了幾個月,早該想出應對的辦法了,哪裡還會傻呼呼地跑到大炮射程以內觀察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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