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大器晚成
江忍憂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同樣的看了會書,雖然大學里江忍憂不是拿獎學金的優等生,可是四年的大學生涯不曾掛過一科。關於專業課更是大二開始十分上心,對於司法考試他是志在必得。每天溫習只不過是提醒自己腦袋裡記著的東西別悄悄溜走。
江忍憂現在苟且著生活,沒有多餘的鬥志,沒有多餘的想法,只不過是為了一個多月後的司法考試。
洗漱一番后,下樓匆匆吃了些早餐,給樓上的老頭帶了些就到了快遞店。老闆懶洋洋的坐在櫃檯看著報紙,傻大個正在打掃著屋子,見到江忍憂來了便停了下來呵呵呵的笑了笑便繼續忙碌著。老闆也笑呵呵的給江忍憂打了個招呼。
不一會,送快遞的貨車就到了,又是滿滿的一大車,就連剛剛畢業的江忍憂也不得不讚歎大學生的消費能力。
還是大傻個一個人在一大包一大包的往下背,江忍憂自覺的沒有去幫忙。看著傻大個忙完,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江忍憂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大傻個用一個讓江忍憂不能拒絕的理由遞給江忍憂了一支煙,但是江忍憂沒有點上,而是坐直了身子伸出手說:「江忍憂。」
大傻個愣了愣,微微低了下頭,當他抬起頭握住江忍憂手的時候,雙眼明顯的閃爍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說道:「夏龍象。」
江忍憂沒想到的是這一個簡簡單單的一個握手,令兩人從此互相改變了此生的際遇。
夏龍象手從口袋拿出火機伸到江忍憂面前,打著,江忍憂呵呵一笑將香煙引著,已經將近兩年沒有抽過煙的江忍憂深深抽了一口。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默契的看著街上的行人吞雲吐霧著。
江忍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來,那人坐到江忍憂身邊,拿出背後背著的二胡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沒有說話。
大傻個打量著老頭,老頭眯著雙眼,面帶笑意。
「還不快點幹活,你兩個瓜皮!」老闆打完一盤歡樂鬥地主,看到門口坐著的江忍憂和夏龍象瞪大了眼睛叫罵道。
「來了,來了」江忍憂一邊回答一邊站起了身,也沒有理會老頭。夏龍象也站了起來看著老闆不好意思的摸著頭笑了笑。
然後兩人就到店裡忙碌了起來,等江忍憂忙了片刻后在看向老頭的時候老頭就不見了蹤影。
中午江忍憂在老闆家吃的飯的時候,老闆娘說晚上讓他見一見自己的女兒。下午還是忙碌了那一陣子,被老闆留下來吃晚飯的江忍憂第一次見到了老闆的女兒,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是已經亭亭玉立,個頭隱約只比江忍憂低了半個頭,五官盡挑老闆和老闆娘優點,特別是那遺傳老闆娘的眉眼,總得來說算不上驚艷可也清秀。
江忍憂這一刻突然想到了大學時候,也有一個眉眼如畫的姑娘,喜歡拉著自己的手眯著眼睛對著自己傻笑。
不過江忍憂對這個名叫王小婉的小姑娘的打量也是輕輕兩撇,這點道行江忍憂還是有的不至於失態。
晚上吃過飯,果真被老闆娘拉著給王小婉輔導功課。
起初江忍憂也想試圖尋找一些同為年輕人的共同話題。可是從吃飯期間就隱隱約約就流露出來抵觸情緒的王小婉一句話差點讓他落荒而逃。
那姑娘聽到江忍憂說道自己喜歡聽當紅三個小鮮肉組合的歌的時候,小姑娘不留情面的說了句「大叔,不要裝嫩哦。」讓江忍憂很是挫敗。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江忍憂借用李太白的詩,有些無奈的做作了一下,本想小姑娘對自己留下高深莫測江南才子的印象。
可這小姑娘語不驚人不罷休,著實的讓江忍憂很是憂鬱,先是對著自己一個白眼,接踵而來的是「無病呻吟」四個字。
江忍憂看著小姑娘,張了張嘴啞口無言。不過想到自己好說歹說也是成年人能讓一個未成年人欺負了?說起來自己還是來跟這小姑娘輔導功課的。
「先說說你為什歷史和地理學不好。」江忍憂故意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一本正經的說道。
「還能有什麼,就是背不會記不住唄。」小姑娘刷著朋友圈頭也不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沒有惹的江忍憂剛剛才鼓足的勁頭一瀉千里。相反,江忍憂還樂了一下說道:「小丫頭,什麼是讀書?讀書就是在書中讀到自己,發現自己,檢查自己。我一直不主張成績好就代表學習好。書上說了百無一處是書生,趙括的紙上談兵就是書生誤國的典型例子;書上還說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8歲能讀四書,誦五經,14歲能讀周史的曾文正讀書入世,修身治國平天下,就是對那些個說書生誤國的人最大的諷刺。說到底我們學子成績次要重要的是看書能否讀活,就像我從一個三流大學畢業說不羨慕那些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是假的。若問我時光倒流是否會發奮圖強的話,我還是喜歡當他們抱著英語單詞死記硬背的時候,我還是樂意抱著《山海經》不亦樂乎。他們笑我不務正業,我笑他們死讀書,這個世界總是人與人互相嘲笑,說到底世間清醒的人能有幾個?與其世人皆醉我獨醒,不如世人皆醒我獨醉。與其我負天下人也休讓天下人負我,不如我不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豈能被古人之成誤我己身之省?我江忍憂乳臭未乾也好,口出狂言也好,我早做好了大器晚成破釜沉舟的準備。
懵懂的王小婉看著越說越發嚴肅的江忍憂,雖然聽的不是很懂但是也在心中暗暗記下了她聽著有些晦澀的話。
當她發覺江忍憂在注視著自己的時候,她立馬又盯著手機刷起了朋友圈,但是朋友圈的內容卻是走馬觀花。
江忍憂微微一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跑題了,跑題了。」
說完江忍憂拿出來了地理書,翻出來中國地圖,給小姑娘講解著風土人情,和各地的傳說趣事。也夾雜幾個所知道的野史或者不上檯面的黑幕順便夾雜著幾句俏皮話,小姑娘聽得也是入神,還會被江忍憂的俏皮話逗樂。小姑娘逐漸的看著江忍憂的眼神也沒了一開始的抵觸情緒。
可是江忍憂和小姑娘不知道的多是,在江忍憂說那番話的時候,走在門外的老闆放下了正準備敲門的手,在門口愣愣出神,等手上的煙蒂燙到手了才猛然驚醒。轉身離去的時候還不停的喃喃自語道:「大器晚成。」
若干年後,股票屆在杭州的年度峰會上一個來自陝西年過半百的男人西裝革履現在演講台上,有些唏噓的講道自己早年因為股票傾家蕩產不得已一家三口蝸居在快遞店過日子當他面對生活無地自容的時候偶然聽到一個年輕人的一番話重出江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不得不說命運的巧妙。
江忍憂回到賓館的時候,看到老頭和賓館的老闆娘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不得不暗暗稱奇。
賓館老闆娘見到江忍憂便眉開眼笑,江忍憂禮貌的回著這笑,可當他聽到老闆娘的話的時候,瞬間臉就抽搐了一下,但是在生人面前還得保持著微笑。
「小優吃飯沒,來一起吃點,你爺爺也在這裡。」
江忍憂「深深」的看了老頭一眼,面帶微笑的說了句吃過了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