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任務的系統
太陽一點點西斜,藍戈餓得飢腸轆轆,如果早知道要被丟到這個鬼地方,他昨晚一定不會光顧著研究軟體外星生物,都沒怎麼享受美食。
這到底走了有多久?兩條腿都要走斷了。身為藍家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出行有高科技坐騎,他長這麼大,還沒走過這麼長、這麼爛的路。
好渴,好累,走不動了。
藍戈這時候也顧不上自己高貴的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破系統,趕緊給我派個什麼任務,了事了好回去。」
系統平靜地說,「沒有任務。」
「什麼,你在跟我開玩笑?」這些開發出來的系統不都是讓發布個什麼任務,任務一完,什麼什麼也完了嗎?他就不信了,他家老太爺真把他放這兒一輩子,不說他媽,就是奶奶也饒不了他呀。
「我不開玩笑。」淡淡的聲音在藍戈腦海里想起。「這是一場歷練,我會把你在古代的經歷記錄下來,傳送到藍先生那裡,由他決定你的去留。」
藍戈的聲音涼颼颼的,「原來你就是個傳聲筒啊,一點用處都沒有。」
然後就陷入了沉默,藍戈本來以為能把這破系統刺激一下,也許他程序短路,就告訴他有哪些功能,可這破系統到了關鍵時刻就閉嘴了,就是不說話。
又餓又渴又累,幾把汗水一流,風還在那嘩啦啦地吹,藍戈冷得打了一個哆嗦。
這時,山道上響起了「噠噠」的聲音,藍戈一個騰身站起,興奮得忘了自己腿軟,跑近了才看清這是一輛羊車。
「喂,喂,停下。」藍戈邊揮手邊喊。
駕車之人是一位年約三十的青年,頭包方巾,身著布衣,見了他果然拉住了繩子。
藍戈用自以為親切帥氣的笑容打招呼,「這位朋友,晚上好,我能順便搭一下你的車嗎?順便借宿一晚,放心,報酬絕對豐厚,沒茶喝蒸餾水也行,飯菜不挑剔,要是有一口羊排吃那就更好了。」
那青年原本就拿狐疑的目光打量他,再聽他張嘴,更是糊塗。
而藍戈則是盯著趕路的羊兒看,這羊不錯,純天然無污染,還是現宰,平時奔波鍛煉,肉質應該也很勁道。
青年猶豫了一會兒,發問,「你究竟是什麼人?要幹什麼?我沒有錢財的。」
藍戈額上滑下無數條黑線,一時口快,忘了這裡是古代,但是,他有這麼像打劫的嗎?
無奈只得求教破系統,「喂,這是哪個朝代?」
腦中靜了幾秒,系統答,「周天子治下,衛國境內。」
竟然在這麼古老的朝代,難不成平時交流就要用文言文,那繞來繞去的知之者乎?
可是,這青年剛才說話也沒有文縐縐的,起碼他還聽得懂。
青年大概覺得留下不妙,一甩繩子就要離去。
藍戈手疾眼快,捉住了木板的側欄,「兄台,在下本是出門求學的,無奈在途中遇上了流寇,盤纏被收刮乾淨,外衣也給搶了,如今我又餓又渴,兄台若是一走了之,也就斷了我最後一絲活路,還望兄台收留!」
藍戈特地說得可憐巴巴,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麼丟人的。
青年見他這副神情,確實不像兇狠之人,衣服雖有些奇怪,但確實是破了的,也許還真是遭了賊。
當下放鬆臉色道:「盜賊猖狂,兄台受苦了,快快上車。」
從前,不,就是昨天,昨天坐著他心愛的飛車在天際上跑,那是享受的,今天坐著這兩個輪子滾的,這是折磨人的。
坐著羊車大概又走了兩個鐘頭,青年才微笑著對藍戈說,「快到了,就在前面。」
藍戈隨意點頭,從荒蕪野地行來,這一路上見到不少勞作的農民,正值秋收時節,無論是年輕的男子,還是已入暮年的老叟,三五成群地在田裡割稻子,甚至一些垂髫小兒,都在田壟上嬉戲玩鬧,每個人的臉上都流淌著汗水,但也是洋溢著笑容的,交談歡笑聲不斷,好像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疲憊和厭倦。
藍戈有些震撼地看著,二十五世紀的時代,沒有人還在干這種被認為是「低等」的活兒,人們腳步匆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人人都好像正趕著去赴總統的會議,多停留一秒,都是對神聖的褻瀆。
藍戈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是那個叫「虧」的青年又側過頭,對他安慰性地一笑,「我們邯柚鄉下民風淳樸,絕無品德敗壞之輩,亦不會行強取豪奪之事,藍兄大可安心。」
他以為他在嘆息這個,藍戈笑了笑,不想多做解釋,只說,「虧兄品性純良,我自是信得過。」
虧嘿嘿笑了,笑的弧度有些大,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阿虧回來了!」
「幸苦了,真是好男兒!」
道路兩旁的老伯紛紛笑著打招呼,多是讚美之詞,虧則是頷首推辭,只有幾個梳著衝天小辮的孩子向藍戈扔石子,嘻嘻大笑,「這人好古怪,你們快看他。」
而藍戈撿起落在車上的石頭,裝作兇巴巴的模樣,扔回去,自然是沒有中,「臭小子,往哪兒扔呢?找打吧!」
這些小孩兒絲毫不懼,反而被他這模樣逗笑,扮起了鬼臉。
虧開始板著臉輕喝,「阿鹿別胡鬧,小心你阿娘打你手心。」又扭頭問藍戈,「藍兄可無礙?小孩子不知輕重。」
藍戈笑著說沒事,他倒挺喜歡這樣活潑朝氣的孩子。
突然羊車一個大的顛簸,羊發出一聲嘶叫,栽倒在地。
藍戈迅速反應過來,巧用慣性,手掌拍上車板,另一手拉上嚇得手慌腳亂的虧,借力跳車。
羊跌下山坡,伴著木板撞擊山石的巨大聲響。藍戈看過去,路的中央橫著一根突然冒出來的繩子,眼中劃過一絲冰涼的光芒。
「哈哈哈,你們看阿虧,好狼狽!」
「阿虧,嚇著了吧!好玩嗎?」
前方路上突然跳出幾個少年,俱是捧腹大笑,幸災樂禍。
「是你們,」虧驚魂未定,看清了人才拍著胸脯順氣,無奈地道:「阿珢,可嚇壞我了,下次能不能不玩這個,摔壞了一頭羊,父親大人肯定會責罵我的。」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少年邪氣一笑,「就是要你受罵呀,不過還是你太蠢了,每次都被我整到。」
藍戈看了看沒太大反應的虧,揚揚眉,這情形不用多想就知道,虧經常被這群少年欺負,而他還以為少年們只是在玩。
可是藍戈知道,如果今天虧不是和他在一起的話,肯定也和那頭羊一樣,摔成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