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月光
「好啊」李小艾明顯能感覺自己回答時的麻木，以及無動於衷，心臟彷彿被一雙大手禁錮，只能在有限的空間跳動，激不起漣漪。
明明興奮的想尖叫，明明想要心跳加速，偏偏心臟完全不配合，李小艾的感情就像是出竅的靈魂，被理智的身體牢牢限制，「這就是成長嗎？」
李小艾哀嘆，她終於學會了即使緊張激動，也能面如止水。
「如果李少龍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很欣慰」李小艾趣味地揣測，想到李少龍可能的反應，竟愉悅的笑了出來，靜靜的。
「真的變了」李小艾的笑容所釋放的信號被劉亮敏感抓住，強烈的神經刺激讓他瞬間領會文昊的糾結，更理解了文昊的想法，「原來，她變成這樣了……」
「這樣挺好」劉亮不由地想起初見李小艾的情形，再想到一路來她對文昊的情感流露，這樣靜靜微笑的李小艾，他以前從未見過，如今第一次見卻並不覺得突兀，彷彿理應如此，這樣的李小艾，才是李小艾，以前的李小艾只是被一層「醜陋」的膜包裹，如今的她，退盡鉛華，芳華叢生，「真好」
「走吧」，李小艾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嚴敏的身影，悄然鬆了口氣，當初的尷尬還在，要她現在面對嚴敏，會無所適從的，幸好，等在這裡的是劉亮，而不是嚴敏。
李小艾也曾經仔細回想過與嚴敏爭執的細節，她知道當日的自己是受了情緒的影響，有些極端，對嚴敏的猜測也太過主觀，但因為文昊的存在，因為刻意的疏遠，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解釋這一切，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想的更多，當初的那份勇氣卻偃旗息鼓，一度她覺得，就這樣也好，往後不會有交際的話，這隔閡消不消除也就無所謂了。
李少龍曾嘲笑自己這是不勇敢的表現，李小艾欣然接受，卻終究沒有主動再找過嚴敏，初二一個班的時候沒有找過，等初三分開班級，就更沒有找過。
「忽略後邊那個人，與劉亮談話，還是很舒服的」李小艾心想，主動打開話題，「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唄」將感慨收回，劉亮微笑，「初三緊張的，連我們都沒有時間干其他事了」
「要中考了嘛」
「是啊，以後再見就困難了」后一句話在劉亮嘴裡打個圈，又被他咽回去，「你要加油，肯定能上重點高中的」
「謝謝……」李小艾一開口便發現自己犯了天大的錯，她怎麼會認為與劉亮的談話會舒服，有那個人的存在，怎麼都會尷尬啊，看看現在，只幾句話就聊不下去去了，李小艾好想轉身，將劉亮他們送回原本的路上。
一個人走，也不會比這更尷尬了。
「你……」
「你……」
「你先說」
「不，還是你先，女士優先嘛」劉亮堅決不說未完的話，讓李小艾無可奈何，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她不過是搜腸刮肚想出了一個話題，要是他願意說話，她完全可以閉嘴，安心當一個傾聽者，就如簡愛對羅切斯特那樣。
可惜，她與劉亮之間並沒有簡愛與羅切斯特的默契，劉亮也並不會有什麼內心深處的感慨與她分享，或許在劉亮看來，他的話題更難以啟齒，索性還是讓李小艾先說的好。
「好吧」李小艾掙扎無果，反正這一路還很長，而她的話題明顯不能支撐一路，關懷一下朋友還是可以的，「你最近還跟李梅聯繫嗎？」
「沒有了」許是覺得回答太過乾癟，劉亮又補充道「上個學期還聯繫，這個學期就沒有了」
「為什麼」李小艾下意識問道，卻忘了劉亮曾說過他們不會互相等待的事實，所以聽到劉亮的回答，她覺得自己更尷尬了，
「她在東莞，找了個男朋友……」
「哦……」李小艾更後悔答應同行，本就是尷尬的關係，她還怎麼強求舒服的聊天，回頭看被甩出很遠的學校，「再走另一條路，來不及了」「哎……」「你剛才想說什麼？」
從出校門開始，文昊就很自覺地墜在兩人身後，不遠，卻足夠他觀察李小艾。
月光下的李小艾，渾身散發著神秘的氣息，朦朧又魅惑，好像長相有所改變，又好像沒變，但瘦小變成了纖細，文昊第一次發覺，李小艾的身高，即使站在劉亮身邊，也不顯矮，「大概，到我鼻尖」文昊想象著李小艾站在他面前的身高，不由自主的比對。
說話依舊輕聲細語，聲音小的即使他離這麼近也需要凝神屏息，才能聽清她的話，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卻又真真實實的變了，李小艾給人的感覺，與李小艾談話的感覺，墜在身後觀察李小艾的感覺，都變了。
他聽到李小艾跟劉亮的說話，他知道劉亮接下來會問李小艾為什麼會改變，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不弄明白這一點，他會寢食難安，應該會吧。
文昊屏息，他需要聽清楚李小艾的回答，每一個字他都需要清楚。
「感覺你最近變化很大」劉亮終於問了，文昊激動，雖然跟最初商量好的問題不一樣，劉亮問的更婉轉一些，但那有什麼關係，問出口就好了。
「有嗎？」這是李小艾的回答，文昊開始皺眉，那麼明顯的改變，以為我們沒看到嗎？還是，她並不想告訴我們答案？劉亮要再接再厲啊，否則他要親自去問了，「她應該不會再敷衍我吧？」
「當然，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這是什麼話，直接說她變了，篤定一些，告訴她，我們發現你變了，你現在不用掩飾了，告訴我們原因就好了。文昊鄙視劉亮的追問，整個人齜牙咧嘴，恨不得劉亮趕緊切入正題。
「是嗎，我都沒注意，身邊也沒人說」
「虛偽！」文昊已經快瘋了，李小艾要打太極打到什麼時候，她是在耍我們嗎？文昊加快步伐，他準備自己開口了。
「可能，只是沒有之前那麼極端吧……」
「之前？極端？是在說我嗎？」衝上前的勢頭被阻遏，文昊清楚的聽到劉亮悵然的聲音，「難怪……也是……」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