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真假
即使去辦公室的路上，李小艾也沒有意識到這次的謠言於她有何關係，她以為不管，不聽，任他謠言漫天，她只要穩坐釣魚台，便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你是個好學生」
班主任的談話千篇一律，李小艾也渾不在意，她是好學生，這點在成績上表露無意，李小艾甚至覺得班主任的開題太過婉轉，就像上個學期的霍元甲，本來是就李少龍問題的談話，結果卻雷聲大雨點小。
「這次也一樣吧」李小艾覺得無趣，又不能反駁，只能做好接受長篇大論的準備，卻沒想到班主任只是看著她嘆息，「你本來是個好學生的」
「可惜了……」
惋惜的神情讓李小艾一愣，忐忑與不安紛至沓來，李小艾想反駁，「她現在也是好學生啊，她會一直是好學生的」
但班主任無聲的失望像卡在嗓子里的魚刺，也卡住了李小艾的自我辯解，她不知道班主任如何定義的，只憑藉著這流言，便可以界定一個學生的好壞嗎？那努力學習還有何用，好好當個乖學生不就好了？
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怎麼就讓人失望了？
無邊的委屈緊緊纏繞李小艾，險些讓她崩潰，然後，她便聽到了讓她更崩潰的話，「那些不學無術的學生，連高中都考不上，不要因為那些人影響了你。老師對你的希望很大，你完全可以上重點高中，可千萬別因一些小混混而耽擱前程。」
「影響么？」李小艾呢喃，她好想大聲告訴老師，要耽擱，早就耽擱了，她自以為美好的時候沒有耽擱，她自以為被背叛的時候沒有耽擱，現在不過是有一些謠言，怎麼就會耽擱了？難道就因為是初三嗎？
因為初三，我連最起碼的自我約束力也開始被懷疑了？
李小艾更想對著老師苦笑，然後一臉無所謂的自嘲，「老師您多心了，文昊根本就不喜歡我」
多想放縱一次呀，然後留下目瞪口呆的老師，瀟洒離開。
可惜，她是李小艾，而面對的是老師，她的性格讓她註定瀟洒不來，甚至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腦子裡的那些想象，只是想象。
李小艾最終也只是沉默著走出了辦公室，儘管她在腦中想象過無數話語，但實際上她什麼也沒有說，表現出一個意識到錯誤並且願意改正的好學生模樣，至少班主任是這麼認為的，因為在李小艾起身離開的時候，他象徵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是鼓勵。
雖然李小艾好像並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但他確實盡了一個教師該盡的義務。甚至在李小艾開門的瞬間，他還對遠處的李少龍點頭微笑，這兩個學生，他都很滿意，希望他們都能考上重點高中吧……
門關了，沒人看到他的感慨，好像也沒人關心。
「沒事吧？」李少龍有些緊張，李小艾什麼時候被班主任叫去談過話，還這般忐忑不安的，一瞬間，李少龍彷彿回到剛來這所學校的時候遇見的李小艾，膽小怯懦。這一發現讓李少龍眉頭皺的更深了，偏偏李小艾還心不在焉，「沒事吧？」李少龍走近李小艾，再次開口。
距離上的壓迫感讓李小艾瞬間回神，「沒事……」
「班主任都說啥了？」李小艾臉上的怔忪在李少龍看來，簡直就在說，沒事，怎麼可能沒事，讓他無奈，「不管班主任說了什麼，你自己不也說了嘛，你不會受影響。」
「我說過」李小艾點頭，隨即又對著李少龍苦笑，「我不懂，這件事真有那麼大影響？」
「拜託，現在可是初三，馬上要中考了，誰都會緊張」李少龍以哭笑不得的語氣，調節著氣氛，「不止我們緊張，老師們也緊張啊」。
現在不是初一初二，更不是什麼悠閑時光，它是中考，決定著你是否可以走出鄉村，去市區上學的中考，當然要慎重啊。
李少龍最近沒見過文昊，自然不知他的轉變，他以為文昊還是那個對李小艾不屑一顧的文昊，而李小艾已經放下，他唯一擔心的，只是李小艾會因著流言而對文昊重新有了想法，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但他希望李小艾能剋制住，至少不要被影響。
目前看來，李小艾貌似只苦惱於老師們的過度緊張，這沒什麼的，特殊時期，敏感一些很正常，他覺得李小艾會很快想明白。
可惜，李小艾糾結的並不是這些，她腦海里回蕩的只有一句話，「你會被耽擱前程」他苦惱的是文昊在老師心中的一無是處，甚至將他與自己聯繫起來，在老師看來都是「耽擱」，她苦惱的是，「文昊真的會對自己產生很大影響，會耽擱自己前程，會阻礙自己的步伐嗎？」
在老師眼裡，文昊就是「絆腳石」而她，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嗎？
李小艾徹底糊塗了，糊塗又迷茫，以至於對李少龍的關心，應付的看起來敷衍。她心裡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思考，再沒有空糾結老師的態度，「我知道……」李小艾聽到自己這樣回答李少龍。
她甚至已經在內心祈禱儘快結束這個話題，對此她感到很抱歉，尤其對象還是李少龍，「先回教室吧，我現在腦子很亂」。
「哦……好」終於意識到李小艾情緒的煩躁，李少龍一時有些呆愣，這呆愣表現在語言上，一時間李小艾的愧疚更深，道歉的話險些出口，卻又被感同身受的理解止住，「你現在確實需要靜一靜，明天就要模擬了，好好調節」
「嗯！」被理解的感動以及愧疚讓李小艾的回答有些慌亂，雖然她知道李少龍的理解其實並不是自己內心的想法，甚至南轅北轍，但那又有什麼關係，朋友的關心又做不了假，他對自己的讓步更做不了假。
唯一假的，只有可能是自己的感覺……
「不，或許也不假」放學后，李小艾遠遠看著校門口的文昊，小聲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