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約定
因為不知道齊南到網吧的目的，李小艾心中縱然有千萬種猜測，也不會好奇到扒著電腦看，兩人甚至默契地選擇了相距較遠的機子，彼此不打擾。
簡單招呼一聲，便帶著各自的心情分開，李小艾選擇的，依舊是當初那個位置，坐下之間望了齊南一眼，見他選擇的位子有些眼熟，又一時想不起眼熟在哪裡，只當是自己多想，搖頭不言，卻也收回心神，沒有再關注齊南。
因為她剛一登錄，便收到文昊的信息，
「來了」
「嗯」
一聲問候，讓坐在電腦前的兩人同時一震，宛如默契般地，同時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相比於李小艾來說，文昊則多了一絲迫切，一部分因為那個邀請，一部分因為愧疚，對李小艾的愧疚。
這愧疚初時不顯，如今卻越積越深，無法自拔。
所以當兩人聊天時，文昊便是積極主動的一方，即使李小艾的回答只是簡單的一個字，也不影響他找話題的激情。
當然，這話題若是清醒之人看，則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幸而參與的兩個人，此時都不甚清醒。
「昨天睡的怎麼樣？」
「還好」
「你呢？」
「也還好」
「怎麼這會來網吧了？」
「去看了學校的歌手大賽，結束後跟同學一起來的」
「哦……你沒參加嗎？」
「我又不會唱歌」
「不會吧，我覺得你唱歌一定好聽」
「那可能是因為你沒被我荼毒過」
「是吧，哈哈，那以後有機會你荼毒一次唄」
隨著中指在回車鍵上敲擊，文昊的心突然提起，擔憂的情緒撲面而來，甚至一旁的沐沐也感受到他的緊張，下意識轉身，卻又在看清屏幕上的對話后僵硬。
愛一個人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在她面前成了傻子。
這話沐沐以前不信，卻在看清屏幕上對話的瞬間相信了，這樣的文昊，她從未見過，多麼奢望，奢望令他緊張的人是自己啊。
強迫自己轉身，這一刻的沐沐多想立刻離開，可終究是捨不得，只氣惱地點開遊戲，發泄般地沖了上去。
李小艾或許能想象到文昊的忐忑，卻絕不會想到文昊身邊還有一個沐沐，她以為他們所有的談話，都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就像是小秘密般的。
對於文昊變相意味的邀請，李小艾只猶豫了一瞬，便不再糾結，
「好啊」
「真的！？」瞬間的回復，足以顯示文昊迫切的心裡，李小艾臉上的微笑更釋然，
「當然是真的」
文昊眼中瞬間綻放出令人炫目的神采，盯著屏幕竟不由自主地笑出聲，又傻又憨，這笑容持續了太久，讓沉浸遊戲的沐沐再次轉身，卻又在她開口之前，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整個人又撲到電腦前。
「那個……我……」
「嗯？」
「我上次邀請你的事，你，答應嗎？」
「答應」
有什麼不答應的，自己心裡不也是想答應嗎，既然如此，還擔心什麼，索性洒脫一些，跟著自己的心走。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李小艾微笑，從字裡行間體會著文昊的喜悅，讓那些束縛見鬼去吧！什麼現實，什麼距離，不過是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枷鎖，既然有有膽子計劃離開火箭班，沒道理畏懼文昊的感情，更沒道理逃避自己的感情。
與其將來後悔，不如享受當下。
這一刻的李小艾，抱著與文昊一樣不後悔的決心，同意了文昊的邀約，雖然兩人誰都沒提在一起的話，但與之前相比，卻有了極大的不同。
至少，雙方都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不過是時間的發酵。
這時間或長或短，但此時初通心意的兩人，只有對未來的期待，連帶著讓隨著到來的等待，也成了美好。
心情大好的李小艾，鬆一口氣的同時，終於想起齊南，只是下意識地關心朋友，卻沒想到看到的是坐在位子上淚流滿面，卻又一言不發的齊南。
在要不要去安慰上猶豫了至少兩分鐘，李小艾輕嘆，喜悅的心也有些沉重，因為她實在不確定，這樣的齊南，是否願意被打擾。但兩分鐘之內，齊南的一動不動卻狠狠撞擊著李小艾，讓她越來越不安。
也是在這一刻，李小艾終於意識到齊南來網吧的原因與自己一樣，都是因為感情。不同的是，自己這邊剛剛美好，而齊南那邊，顯然有些意外。
「我朋友這邊有點事，咱們就下周五放學后見，怎麼樣？」
「好」
文昊意猶未盡，正摩拳擦掌，準備想更多的話題，卻沒想到自己絞盡腦汁的時候，竟收到這樣的話，一時有些悵然，悵然的背後，卻是體貼入微，
「你去吧，我一會就下了，周五在公園門口見」
「嗯」
沒有說再見的習慣，李小艾確認消息發出后，便關掉QQ，想了想，又下了機，甚至伸手揉了揉臉，確保自己臉上的幸福不會刺激到齊南，這才抬腳往齊南的位子走去。
可惜，路只走了一半，李小艾便因為震驚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因為，這段距離，足夠她看清齊南屏幕上的內容，那是個QQ對話框，上面的名字李小艾有些熟悉，「安瀾」，而上面的文字，只有簡單的六個字，「對不起，分手吧」。
一時間，被遺忘的記憶湧現，李小艾記起第一次在網吧遇見齊南，她看到的那個彈出的對話框，記起當時的唏噓，甚至有些被忽略的，比如除了離開的齊南，所有開機的電腦前都有人，比如齊南當時離開時的複雜，許多的情緒，一瞬間將李小艾包圍，然後又被碾碎，最終，回蕩在李小艾心中的，只有不忍。
尤其是，李小艾不確定齊南是否知道那條消息出現的方式。
尤其是，李小艾抬眼，確定那個叫安瀾的女孩，頭像是灰暗的。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齊南便對著這條消息流淚，而到現在，對那條消息，齊南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李小艾一時竟不敢上前，就這麼站在齊南身後不遠的距離，默默地陪著他。
而剛剛與文昊互通心意的喜悅，不知不覺卻被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