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那一眼
來來往往落在李小艾身上的視線這會兒並沒有因為遠離李少龍而有所減少，嘈雜的環境也並不會因轉角那兩人有話要說而變得安靜，相反因為要避著偶爾擦肩而過的打量與身後不遠處的議論，李小艾與余繞的談話並不能暢所欲言。
不僅如此，連臉上的忐忑與不安也得隱藏，至少不能讓人聯想到李少龍，是以李小艾隱藏的小心翼翼，祈求的也小心翼翼，等待著余繞的答案，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
揶揄的聲調，透著李小艾沒有想到的信任，讓李小艾惴惴不安的心得以安寧，
「謝謝……謝謝……」
除了謝謝，李小艾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心中的感激，今天如果沒有餘繞的挺身而出，事情會糟糕到什麼地步，誰都不敢想象。
即使李小艾自己，此時此刻也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莽撞了，有千萬種方法能表達自己的安慰，支持之心，她卻偏偏選擇了最莽撞的一種，幸好，還有餘繞。
「有什麼事晚上回去再說」，
色彩只在余繞臉上停留了一瞬，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又轉為灰暗，李小艾點頭，不再多問，告辭離開。
從來沒有哪一刻，有此時這般走在回火箭班的路上，讓李小艾感慨萬千，心緒難平，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跟李少龍說，但李小艾卻懂他那平靜的眼神下所有的情緒，她知道李少龍是不想自己牽涉其中，他知道李少龍與金萊有自己的計劃，雖然自己的莽撞或許給這計劃帶來不少變數，
李小艾低頭，懊惱之情油然而出，但要說後悔，似乎心裡也沒那麼所的悔恨，至少，李少龍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至少，從李少龍撇來的那一眼，李小艾看到的只有感激，沒有埋怨。
那是在余繞追問自己「為什麼而去」的時候，也是在李小艾惶惶不安的時候，在誰都沒有發覺的時候，李小艾的眼睛曾與李少龍的眼睛四目相對，
那是一雙神情複雜的雙眼，一開始李小艾以為是不耐，因為那雙緊皺的眉頭，可後來李小艾發現不是，那是一雙充滿擔憂的眼神，那雙眼睛告訴李小艾，李少龍在擔心她。
有那麼一瞬間，李小艾甚至聽不見周圍的諷刺與辱罵，取而代之的是兩年來的點點滴滴，那是朋友的扶持與溫暖，那是真誠，是關切，雖然李少龍立馬收回了目光，可李小艾眼裡的李少龍，已經有了不同，不再是不聞不問，冰冷的熟悉的陌生人，而是當初那個渾身充滿陽光味道的少年，也是在那一瞬間，李小艾懂得了李少龍所有的苦澀與無奈，然後，她選擇順著他。
李小艾原本想的很簡單，正如自己跟齊南說的那樣，只要李少龍心裡能有點安慰，自己也就知足了。
可現在李小艾發現自己知足不了，因為李少龍那一眼，也因為他眼裡的擔憂，周圍的議論聲已經不能為李小艾造成任何負擔了，李小艾只恨自己能力低下，幫不到李少龍，只能默默地遠離，才不至於給他造成困擾。
可這怎麼能算幫助？只是不添亂而已。
想起李少龍曾經對自己的幫助，再對比如今的境況，李小艾不甘的心更強烈了，體現在行動上，就是李小艾的步子更沉重了，頭更低了，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幅模樣，更加印證了還沒來得及見證六班那一幕的眾人心目中的猜測，鄙夷之聲此起彼伏，讓等在原地的齊南皺眉，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見到他？」
「不是」，李小艾搖頭，從恍惚中回神，卻並不打算為齊南解釋其中曲折，「先回教室吧」。
「等等！」
齊南突然伸手拽住李小艾，讓她防備不及險些摔倒，可見力道之大，
「怎麼了？」
李小艾穩住身子，面露疑惑，顯然對齊南的反常十分不解，平日里的齊南，從來沒有這般吞吞吐吐，搖擺不定過，似乎有極大的矛盾積蓄在心裡，不吐不快，又不能不吐，整個人顯得猶豫又彷徨。
「怎麼了？」李小艾再一次詢問，這一次卻是在原地站定，沒有著急回班裡的意思了，一樣的是朋友，李小艾關心李少龍，自然也關心齊南。
只是齊南一直閃爍其詞，臉上的彷徨卻越來越盛，相應的臉色也越來越紅，兩條眉毛扭曲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李小艾的錯覺，似乎比方才還要痛苦糾結。
「你……周末是不是去網吧等安瀾了？」
李小艾斟酌著語言，就怕刺激到齊南，腦海里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到周五那晚齊南渾身被淋濕的狼狽模樣，再聯想到他此時的表情，懊悔終於出現在李小艾臉上。
她真笨，早該想到的，如果不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一向溫文爾雅的齊南怎麼會把自己搞的那麼狼狽，可惱當時自己竟只顧沉浸在自己那點小悲痛中，竟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當時齊南的反常，甚至還讓齊南安慰自己！
李小艾不禁敲了敲腦袋，埋怨自己的反應遲鈍，再看齊南時，便是一臉歉意。
「你……沒事吧」，下意識伸手想拉齊南衣袖，卻被他滿臉通紅地躲開，
「沒事」，
「喲，我來的真是時候，幽會小情人呢！」
突然傳來的熟悉聲音，讓齊南躲避的動作一僵，下一秒卻在李小艾還沒反應過來時拉上了她的手，然後，又一聲熟悉的冷哼，又讓兩人閃電般分開，
「你們果然有一腿！」
韓筱雅幾乎是咆哮出聲，盯著李小艾一臉不忿，身後，是李小艾沒有在六班見到的岳子靈，只是不知她們兩什麼時候混在一起了？
李小艾神情疑惑，只是這疑惑沒有持續哪怕一秒，便被岳子靈接下來的話弄的皺眉不已。
「還是個小帥哥呢」，欣賞的表情一閃而過，岳子靈湊近齊南，像打量貨物似的上下打量齊南許久，轉身對李小艾笑道，「可以啊，一個李少龍，一個小帥哥，手段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