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換血
「月神將紫夜精靈送至人間，就是為保護盡善盡美的銀月精靈，免遭天妒……」
李奧氣笑了，連連搖頭：「這句話誰說的？肯定不是你們紫夜精靈，自己說的吧？」
阿米蒂奇回答：「是我父親告訴我的。」
「你父親，又是從哪聽來的？」
「從我爺爺那裡。」
「好吧。」李奧無語了，看來這一家子被徹底洗腦了，愚忠的思想，根深蒂固。
不過這種思想，在這個世界似乎很流行，很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說不定被奉為美德哩。
阿米蒂奇道：「對了，主人，您認識薩麗？」
「認識。」
「那、那……」阿米蒂奇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他作為契約生物，是不能向自己的主人提要求的，除非事先得到允許。
李奧想起另外一件事，問道：「之前在月馳城堡，隔了幾十米，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要知道李奧當時穿了神隱法衣，按理說，就算月神殿的教宗親至，也發現不了他。
阿米蒂奇如實回答：「主人，那時我還沒有發現你，當你來到身後，發起攻擊時，我才察覺到異樣。」
李奧奇怪了：「那你跑什麼？你原本是打算將扳指帶回城堡的吧，怎麼突然中途調頭？」
「這正是我想說的事情。」阿米蒂奇抬起頭，滿目憂色，「主人，月馳家族的內部，出現了分歧，薩麗小姐即將陷入一場危險的紛爭，我、我、我……」
他又說不出話了，契約生物不能提要求。
李奧也注意到了這點，契約的可怕約束性，讓他略有反感，於是李奧主動改變規則：「只要你不背叛我，你想說什麼都行。」
紫夜精靈深深鞠躬：「主人，阿米蒂奇感激不盡。」
「行了。」李奧稍微一想，抓住了什麼，「阿米蒂奇，你是不是想讓我保護薩麗？」
「是的。」阿米蒂奇搓著手，局促不安。
李奧問：「理由呢？我有什麼理由保護她？」
阿米蒂奇詫異：「您不是和薩麗認識嗎？」
「這理由不夠。」李奧想到，他是認識薩麗，但薩麗只認識月光兔，兩人的關係，也沒好到過命之交的程度。
阿米蒂奇看了看四周荒蕪的黑地，沉默半響，道：「魔法領地的培養與開拓，需要海量的資源和悠久的光陰，與月馳家族交易，能加速這一過程。」
這件事不提倒也罷了，一提起來，李奧彷彿感覺心窩中了一槍。
再生池、青春泉，一個比一個逆天，可惜，這兩個坑都是乾涸的，裡面半滴液體都沒有。
從李奧看到這兩口空蕩蕩的石坑起，他的心裡就貓抓似的，時時刻刻的惦記著，一定要將它們填滿。
「這件事，急不來。」李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阿米蒂奇，你認為和誰交易，回報和勝率，比較高？」
「家族繼承人，康拉德。」
「好，那我們就去見他。路上，你順便給我說說康拉德這個人。」李奧道，康拉德原本是不該存在的，李奧對此人一無所知，只知道，這傢伙和薩麗死去的哥哥長得很像。
李奧突然問：「康拉德是薩麗的親弟弟吧？」
阿米蒂奇回答：「是的。他們都是由勞拉夫人所生，父親是圖靈伯爵。」
「你不覺得奇怪嗎？」李奧沉思，「薩麗的親弟弟，怎麼和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長的一模一樣？」
就算是雙胞胎，都不一定長相相同，同父異母的相似度，理應更小。
阿米蒂奇被難住了：「這……小人無從得知。」
兩人說話間，一束光線從天而降，將李奧和阿米蒂奇傳出魔法領地。
當李奧帶著凈化過的寒沙扳指，從魔法領地內出來時，千里之外，枯坐暗室的老人，睜開了混濁的眸子。
這是一位老的不像樣的銀月精靈，皺巴巴的老皮，貼在骨頭上，宛如一具乾屍。
他的頭髮，也失去了光澤，發色曾一種死灰的蒼白。
「原來……神祗，也會……隕落。」老人像是很久沒說話了，每說一兩個字，就要喘口氣。
他喘息時，胸口一起一伏，皮下肋骨分明。
隨著老人的動作，座下的椅子，也一漲一縮，活像一顆心臟。
仔細看去，那椅子竟是肉質的，椅子底部，延伸出八根須管，深深的刺入八名年輕精靈的脊椎里，將青年與老人聯繫在一起。
這八名精靈，有男有女，正值青春年華。
在這段人生最美好的光陰中，他們卻一絲不掛的在這不見天日的暗室里躺著，昏睡不醒。
黑暗中，人影幢幢。
「怎麼回事？」
「侯爵大人醒了，比預期的早了三個星期。」
「換血，快點換血。」
八根須管，像水蛭一般蠕動起來，變的暗紅，大團大團的血液被抽出來，在管道內流動。
須管粗如象鼻，抽血的滋味，十分痛苦的，老人像死人一樣安靜，八名昏迷的青年，卻在夢中發出呻吟。
老人衰敗的血，排出來，進入青年精靈的血液循環系統。
青年富含生機的血，則匯入老人的身體。
「呼——」老人深深吐出一口氣，暗室里颳起一陣小小的旋風，他感到自己思維，明顯活躍了一些。
一個影子湊上前：「侯爵大人。」
老人的眼珠子，在乾燥的眼窩裡轉動著，隨著年輕血液的注入，他的目光，變得靈動起來。
「最近五十年的事，念給我聽聽。」老人道。
「是。
五十年前，銀蒂家族的柯西曼夫婦，在馬拉半島失蹤，疑遭海盜殺害。
四十八年前，皇帝陛下收回私鹽的經營權，並下令打擊海盜。
三十五年前，銀蒂家族的遠洋艦，在帝國退居次大陸后，首次下水。
三十三年前，圖靈伯爵的第三女，薩麗撿回一隻月光兔。
二十一年前，克里斯汀遺失了寒沙扳指，次日，圖靈伯爵長子暴斃，屍體上有電擊焦痕，同年，家族重鑄扳指。
……
一年前，圖靈伯爵第四子，康拉德被封為繼承人，獲得寒沙扳指。」
「慢著……」老人道，「康拉德？我的孫子里，有這個人嗎？他什麼時候出生的？」
「十六年前。」
老人不悅道：「那他現在才十六歲，我們精靈不像人類那樣早熟，你們把寒沙扳指交給一個十六歲的兒童，是想再丟一次嗎？」
（精靈壽命長，發育慢，精靈的十六歲，相當於人類的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