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記憶的傷口
一棟略顯破舊的單元樓。
裴宇諾推門而入,俊朗冷峻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爸爸!——”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孩馬上跑了過去,高興地擁抱住他。
裴宇諾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發。
米洛從廚房走過來,打發女孩回屋做作業,然後幫裴宇諾脫下了外套掛在衣架上,“今天又洗了一天的盤子嗎?”
“恩。”裴宇諾淡淡道。“她的債難道還沒有還完嗎?!你這樣拚死拚活要什麽時候!”米洛有些忍無可忍,情緒激動。
“那你別忘了。這原本不是她的債,而是你們的。當年如若不是你們的算計,我們兩個,又何至於此?”裴宇諾冷冷地掃了一眼米洛。
米洛驚怔,頓時語塞。
良久,她深深歎了口氣,換了話題:“今天我托一個朋友給你找了份工作,你不是有過設計廣告之類的經驗麽,創意廣告公司目前缺一個文員,你先過去幹著吧,雖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職位,但至少比你現在每天這樣強。”
“好,我明天會去報道。”
“還有……”米洛躊躇良久,還是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裴宇諾:“前兩天我們買的洗衣機讓我們參加了抽獎,我今天去抽了,獲得了這張演唱會門票。我們和她……還真是解不開的緣分嗬嗬,我把這個給你,要不要去,你自己決定。”一堵牆的背後,方才裴宇諾抱的那個小女孩偷聽著二人的談話,稚嫩的眼睛裏突露出不合年齡的憎惡。
裴宇諾緩緩拿起桌子上的卡片,冷冽的眼眸中突變成深不可測的哀惘。
那卡片上一字一字地印著:人氣歌星小天後安羽夕 華麗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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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安羽夕踉踉蹌蹌地走進那棟兩層小樓別墅的時候,關上院門,嘴角始終勾著的迷人弧度頃刻彎下,她摘下墨鏡,本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眸子此刻隻剩下了滿滿的空洞與疲憊。
她艱難的抬眼看眼前這個建築,這個豪華的兩棟小樓,前院是芳草彌漫的花園而後院是一個大大的遊泳池,花園裏種滿了各種各樣稀奇珍貴的花朵兒,卻沒有一朵的香氣能入得了安羽夕的心,她看著門口留著的那盞昏黃光暈的燈,由於酒精的關係眼中的光影產生了兩三重暈染。
她盡量輕手輕腳進了家門,在玄關處摸著黑一腳獨立試圖去脫另一隻腳的高跟鞋時,眩暈突然襲來,她失去平衡直直地朝前倒去。
黑暗中有人穩穩地接住了安羽夕,把她抱在懷裏,下一秒燈光皆明,安羽夕看見眼前這個規規矩矩穿著白襯衣的男人正抱著她眼中意味複雜地看著她,他頸間被束下一半還未完全摘下的領帶歪七扭八著,顯然曾被不耐煩地拽過,柔和線條襯托下的臉龐上嵌著一雙深邃如深海的眸子。
那便是她的丈夫,韓宥宸了。
說是丈夫,可二人新婚當夜便各分兩屋,開始了分居生活,這丈夫二字,也不過是名存實亡罷了。
韓宥宸看著麵前這個醉成一灘爛泥的女人微微蹙起眉,不滿之意盡顯無疑,“你又去喝酒了?”
“誒?……阿宸……嘿嘿嘿嘿嘿……我老公……”安羽夕費力地張開醉意朦朧的雙眼,在眼瞼一張一合的映像中勉強辨別出了韓宥宸的臉,然後雙手攬住韓宥宸的腰咧著嘴傻笑起來,“對……呀~我去喝酒啦!酒可好喝啦!我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一杯又……”
“安羽夕你能不能別這麽作踐自己惡心我!?”韓宥宸突然大吼,把懷裏的安羽夕嚇了一個激靈。
安羽夕掙開韓宥宸,縮起肩孩子氣的憋著嘴,滿是委屈的小臉皺巴成一團,楚楚可憐道:“嗚嗚……你罵我……叔叔我們不約了……小夕夕要找媽媽去……”說著就踉蹌著朝樓上走。
“你看看你現在自己什麽樣子!?”韓宥宸的瞳孔火氣彌漫,“你媽媽在天有靈也會哀歎自己瞎了眼生了你這麽個女兒!”
安羽夕的步伐驟停,眼中有一團不知名的水霧緩緩彌漫開來,她撕扯著嗓子回身朝韓宥宸大叫,聲音中拖著濃重的哭腔,“你說得對!!我知道自己他媽的就是個廢物!!不但找不出來當年殺害我媽的凶手,連幾年前殺了我自己的那個人我都找不到!可我用竭盡全力了啊!我現在活成這樣你以為我願意麽!?我就是做不到!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安羽夕絕望地捧住臉抽泣著,往前兩步被腳下一個台階絆到,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韓宥宸急忙跑過去扶住安羽夕,先前眼中的尖銳憤怒此刻全被那溢滿了的慌張擔憂傾數代替,“有沒有怎麽樣?摔到哪了?”
安羽夕雙手摟住韓宥宸的脖子將他緊緊抱住,呢喃不清的喚著一個名字,待韓宥宸費力辨清,全身逐漸僵住。
“宇諾……裴宇諾……你去哪了……你這些年到底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韓宥宸的拳越握越緊,指甲緩緩嵌進手心裏。
安羽夕鬆開雙手,柔情似水地看著韓宥宸,韓宥宸望見那溢滿眼淚楚楚動人的眸子,心中狠狠漾了一下,不由得發起了怔。
還未等韓宥宸回過神來,安羽夕突然湊了過來輕輕覆住韓宥宸的唇片。
韓宥宸的身子一震,眼瞳豁然睜大!
安羽夕那如沾了水的櫻桃一般的唇瓣柔軟卻冰涼地印在韓宥宸的唇片上,還不安分地在他唇上摩挲蠕動著,一陣酥麻感直從唇角延伸至心底去,叫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發現安羽夕的舌頭開始靈巧地挑逗著自己打算伸進自己的口中時,韓宥宸猛然回過神大力地推開了安羽夕,“安羽夕你給我清醒點!幹嘛呢你!”
而這邊安羽夕早已神誌不清,被韓宥宸一推癱軟地躺倒在地上,還不停咧著嘴笑著。
韓宥宸的額頭上頓時布滿黑線,他知道此時此刻跟這個醉鬼講任何話都是徒勞的。
一倍行動永遠有效與三倍口舌。
於是韓宥宸一把拽住安羽夕的衣服,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扔進了浴室,安羽夕迷蒙著雙眼癱坐在浴室的地上,韓宥宸從外麵把毛巾浴袍朝她頭上身上扔了一堆,很快便把安羽夕整個埋了進去。
“你身上的味道再不處理一下明天美國總統都會來給我下律師函了!趕緊給我洗澡出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