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如果可以
桂沙城,張家大堂。
說是定婚,但誰都知道和直接結婚沒有區別,從定婚當日起張家小姐就不再住在張家,而是劉家了。
所以從劉家到張家的十幾條街道全部都鋪上了紅毯子,兩家也裝扮的一片紅火,喜慶無比。
張劉兩家都擺了宴席,此時親朋好友們皆來祝賀。
「張兄啊,聽說雪珂侄女那是一個天生麗質、氣質無雙,那劉家少爺相貌雖不說迷倒萬千少女,但也非出人間凡物,重要的是,那劉家少爺是個修道天才啊!今年不過十八卻已至築基上階,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啊!恭喜恭喜!」
門前,一位身著紅袍的胖子對著一位道袍中年男人祝賀道。
「同喜同喜,李兄快請進,等下小弟定與李兄共飲兩杯!」
中年男人,也就是張家家主張正昆抱了個拳,引著李胖子坐到了C位桌上,這說明這李胖子也不簡單,值得他如此重視。
……
外面一片喜慶、其樂洋洋,但是張雪珂的閨房內她卻是不斷嘆氣,滿臉憂愁。
這張雪珂生來一張瓜子臉,五官精緻、小臉勻稱,左眼下還有一淚痣,身材高挑,身上一股難掩的英氣,可謂是容貌與氣質兼得。
「小姐,怎麼看上去你好像很不開心啊?」
張雪珂身後,一名女僕打扮的侍女幫她整理著妝容,此時聽得她一聲嘆息,於是就問了出來。
「本以為我逃出去兩年爹爹他會放棄這個想法,誰曾想整整兩年過去了他還如此執著。」
張雪珂搖著頭,想到了那個腦袋不大聰明卻和她聊得非常開的沙蛇妖。
「半個多月過去了,不知道以他那點智商被人類抓住了沒有……」
張雪珂揪起心來,臉上愁容更加。
「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嗎?那您怎麼不和老爺說呢?要是說了他肯定會取消這場定婚的。」
侍女將一支金玉交織的發簪插入了張雪珂的頭髮中,然後對著銅鏡看了看,「好啦,小姐比平常還要漂亮好幾倍了哦!」
「唉~爹他變了,明明說好讓我自己遇上喜歡的人才嫁的,哼!現在又逼著我去定婚,不講信用的傢伙!」
張雪珂咬牙切齒地說著,身上絲絲恐怖的金色妖力溢出,讓侍女驚呼一聲被震暈了過去。
「……」
「啊啊啊啊啊!小蘭你怎麼了?!你不會死了吧?快醒醒!你還是個單身狗呢!」
張雪珂荒了,抱著小蘭的頭不斷搖晃,慘叫聲傳遍了整個張府。
「小姐!」
門外兩位侍女聽到聲音立馬撞碎緊鎖的大門沖了進來,發現只是小蘭莫名其妙暈了過去后鬆了一口氣。
「快,快送她去找大夫,千萬被出事啊!」
張雪珂祈禱著。
「是、是。」
兩名侍女應道,然後抬起小蘭跑了出去。
這時,張母聽到動靜也是急忙趕了過來,抓著張雪珂的手關心道:「雪兒你沒出什麼事吧?剛剛是不是有人闖進來了?」
「不是不是,沒有。」
張雪珂急忙否認,然後偷雞摸狗一般觀察了四方,將那些聞聲趕來的下人都罵了出去。
沒錯,罵出去,她可不是什麼大家閨秀,該罵髒話的還是罵,就是沒那麼難聽罷了。
「你這是?」
張母疑惑著,張雪珂拉著她的手躲到了捲簾後面,然後悄咪咪地說:「娘,我跟你說個事,你可不要告訴我爹那傢伙。」
「什麼事不能和你爹說?」
「噓~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不告訴你了!」
張雪珂示意張母小聲點。
「好好好,我就自己聽著,不告訴你爹行了吧?」
張母翻了個白眼,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我是你情郎呢,偷偷摸摸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兩年都遇見了什麼……」
「你還好意思說呢,害得我和你爹天天在家提心弔膽,派了那麼多人去找你也沒一點蹤跡,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出去那麼久,萬一被別人拐了怎麼辦?」
張母再次白了她一眼。
「你先聽我說嘛……」
張雪珂撒嬌道,「首先啊,那天月黑風高,正是離家出走的好時機,我看準時機一棍子敲暈杜叔,然後潛伏在黑夜中一路狂奔,不到兩個時辰就逃到了一個水潭旁邊。」
張母白眼狂翻,什麼叫月黑風高,一棍子敲暈,你可是真是隨我的性子啊,有我當年一半的風範,果然是親生的。
「我本想撈捧水喝,沒想到這水潭裡突然跳出來幾隻哇哇叫的巨大癩蛤蟆,它們好大好大,我立馬就想到娘您教我的防妖棍法,一棍子敲了上去,打得最大的那隻屁滾尿流,但是沒想到它不講妖德!欺騙我個十四歲的小姑娘。
它被我打倒以後躺在原地裝死,我忙於對付其它癩蛤蟆,沒注意到它,沒想到它突然蹦了好幾十米高,然後朝我一個泰山壓頂!我也不是任它壓啊,舉著打狼棍朝它下體刺去。
這時它意識到不妙已經晚了,我將打狼棍立在地上,然後撲通一聲跳水裡去了,雖然我最後溺水暈了過去,但是它也永遠失去了下半生的幸福,其它癩蛤蟆就趁我暈倒把我關了起來,但它們也不敢怎麼樣,我呲個牙就能把它們嚇得蹦起來老高了。」
張母先是一陣點頭,然後那顆小心臟立馬又懸了起來,我滴個乖女兒欸,雖然你有那一身天生的龐大法力,但是遇水即化啊,要是你不跳進水裡說不定還能依仗法力雄厚把它們耗死。
「誰讓你小時候不學好,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頭跑,你爹一教你法術就打瞌睡犯困,倒是我這武功倒是學得挺勤快的。」
張母寵溺地撫摸著張雪珂的腦袋,眼裡滿是柔情,以及……絲絲不忍。
「後來呢,我遇上了一隻腦袋不靈光的沙妖,他似乎是個狠角色,一擊之下那幾隻癩蛤蟆就變成了一地碎渣,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來殺我的,沒想到他身上也帶著半把摺扇……」
張雪珂說著從衣襟中拿出半把摺扇,「他手腳似乎也有些不利索,朝我走來跌倒了好十幾次,最後才將我從水籠里救了出來。」
沙澤濘:mmp,老子是太激動了,導致無法控制身體而已,到你這兒就變成了手腳不利索,我真想把你摁在妖沙里揍一頓……嗯,捨不得,還是你揍我吧。
「沙妖?莫非是西西域的妖怪?那他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張母擔心的在張雪珂身上打量著。
「沒咋樣,他看到我之後就傻不拉幾地哭了,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正常的妖怪,我和他說句話他就瘋狂的點頭,連回話都不知道。」
「雖然說他傻傻的,但是對我蠻不錯的,就是有時經常做些非常幼稚的舉動,比如堆個沙人,然後故作不小心地撞上去,搞得全身是沙,髒兮兮的,但是他看上去蠻開心的,臉上掛著傻笑——該說不說,那傢伙笑起來還挺帥的。」
張雪珂眼神迷離起來,似乎想起了那個心智還是孩童的沙妖。
沙澤濘此時要是知道她的想法,非得給她氣得吐出血來,明明是每次我堆個沙雕然後你就撞上去,把自己搞得全身是沙,每次撞完還一臉得意地和我炫耀。
「他還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怪怪的,不過知道他腦子不正常,我也就聽了下去,沒想到聽著還挺有感覺的,說的我都哭了好幾次。」
「原來世上還有這麼有趣的妖怪,可惜見不到嘍,以他那傻乎乎的樣子說不定已經被道士抓去宰了。」
張雪珂說著說著就悲傷起來,眼角已經掛上幾滴晶瑩的淚珠。
哽咽了一下,她擦去眼淚,牽強地說道:「不過沒事,終究人妖有別,他死了對我也沒太大影響。」
口是心非。
張母嘆著氣搖了搖頭,看著女兒這副模樣她心底也是無比痛苦,心裡糾結了好一陣,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放棄,這可是關乎你性命的大事啊,連命都沒了談什麼情愛。
「娘,你說,為什麼我這裡這麼難受?」
張雪珂指了指自己胸口,「為什麼淚水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呢?明明我不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不喜歡哭的。」
「唉~心吶,誰又知道呢。」
張母搖了搖頭,看了眼天色,道:「我看這時辰也差不多了,娘就先出去了,你自己再稍微整理一下吧,不要哭哭啼啼的出嫁,那樣難看,你要笑,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說罷,張母也是走了出去,留下張雪珂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默默流淚。
「你知道嗎?其實我夢見你好幾次了,總感覺跟你在一起的時候莫名的溫馨與舒適,安全感十足,就是想靠在你身上,撒嬌打潑,沒有形象,胡攪蠻纏……」
張雪珂走到窗邊駐足觀望,如果你還活著的話,我希望你能來將我帶走,哪怕會惹得我爹不高興。
我還是真是……自私呢,但,誰不自私呢?
張雪珂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