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人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風吹開了,門簾輕揚,放眼望過去,她才發覺這是她以前的房間,而往裏麵是虛懷的房間,這裏是她和那個人度過最漫長時間的地方。清風過堂,空寂的房裏掠過一絲冷意,冷得她的心都涼了。
她下了床,漫無目的地在自己房裏打轉,房內的的一切都沒有變化,保持著她離開前記憶裏的樣子,且保持得整潔幹淨。那個人一直是如此一成不變的,但即便知道那或許隻是他的習慣,她心底還是隱隱震動著。
“師尊,如果一切都是在你的預料之中,那麽對我的安排也是你早就想好了的嗎?如此我是否可以慶幸至少你留下的安排裏有我,那樣我可以當做你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笑了,笑著流著淚。
他留給她的安排是她不想要的,但即便如此……“師尊,你放心,你交托給我的事,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失望!”
屋內沒有人回應她,隻有風撩動門簾的清脆聲音在回響。
虛懷掌門指名玉華山第七代弟子李瑤華繼任掌門之位,雖然有前任掌門首徒瑤光的證實和支持,但一個被逐出師門的弟子突然被賦予重任,也一時引起了玉華山的軒然大波。
“我反對!”
瑤光召集了五位長老以及在玉華山的入室弟子於太微殿北廳之內商議,但當他提出新掌門繼任之事時,瑤玲立刻出聲反對。
“瑤玲師妹,這是師尊的意思!”一旁的文修試圖製止她。
“我不信!”瑤玲甩開文修走到大廳中間,“列位長老和玉華山一年以上的弟子都知道,她已被師尊逐出師門,她根本不是玉華山的人,她沒有資格繼任掌門之位!”
瑤光淡定道,“瑤玲師妹以為,怎樣才算有資格?”
“師妹,你別胡鬧了!”文修上來要拉瑤玲回座。
瑤玲再度揮開了文修,“我沒胡鬧!”她那雙燦若星河的美目瞪著瑤光,“要擔起玉華山重任,他至少他是玉華山的弟子!”
文修對瑤玲莫可奈何,隻得自己又回了自己的位置,靜看事態發展。
瑤光笑了笑,“玉華山有規定掌門必須是玉華山的弟子嗎?”
開陽長老斟酌後說到,“並沒有!”開陽長老掌管玉華山弟子的功過和懲處,自然最清楚玉華山的教條門規。
瑤玲辯駁道,“就算沒有,可玉華山從來沒有外人擔當玉華山掌門的先例!”
“誰說沒有?”
瑤光話一出,瑤玲和眾弟子以及多位長老都愣了,隻有天機長老麵無異色。
“剛剛仙逝的虛懷掌門他原本就並非玉華山弟子。”
“你說什麽?不許胡說!”瑤玲急紅了臉,“師尊怎麽可能不是玉華山的弟子?”
天機長老捋了捋長白的胡須,徐徐緩緩地說到,“虛懷乃是三百四十三年前獨身來到玉華山的,自此留在了玉華山,在當時他便已修成仙身,若認真說,他確實不是玉華山的弟子。”
“原來虛懷是如此來曆。”一眾長老皆歎驚奇,眾弟子也莫不如此。
瑤玲驚愕得半晌無言,好一陣才反應了過來,很快又恢複之前的疾言厲色,“可師尊的情況和李瑤華並不相同!你們都想包庇袒護李瑤華嗎?”
眾長老搖頭無話,他們並非要偏袒,而是對虛懷下的決定都十分信任,故而對李瑤華也頗有期許。
瑤玲義正辭嚴地對瑤光說到,“無論如何,擇任掌門是玉華山的大事,豈容你一句話就定了?”
“那瑤玲師妹要如何?”瑤光希望的是替李瑤華解決一切阻礙,所以他必須說服瑤玲。
瑤玲繼續說到,“瑤光師兄,你是我們這一輩的大師兄,更是師尊之前玉虛掌門的入室徒弟,我們這一輩的弟子都理應尊敬你,但你離開玉華山已久,如今你一回來就碰上師尊仙逝,還帶回師尊屬意李瑤華繼任掌門之事,難道就這麽巧?
“我說過,我是被虛懷掌門召喚的,讓瑤華師妹繼任掌門也是虛懷掌門告知的。”
“那你能證明是師尊召喚你的嗎?”
瑤光眉微蹙,“各位都知道金翅鳥在消息傳到後會消散成風,根本無法存留,所以我如何拿出證據?”
“既然如此,那你的話就做不得準!”
第七章 故人舊友
瑤玲對瑤光的質疑將李瑤華為新掌門之事拉入了一個尷尬兩難的境地,瑤光拿不出證據,而瑤玲的質疑在有道理之外也並無實際證據支撐,雙方僵持不下。
時間緩慢流逝,廳內都毫無結果,突然外麵傳來一串鈴聲。
“是聞風玲,有人闖進了玉華山結界。”
玉華山無主,此時來了不速之客頗讓人煩惱。
“虛懷何在?”一聲巨吼從天頂落下,震耳欲聾。
眾人匆匆來到太微殿外,見一金色巨龍盤踞半空,碩大的身子幾乎遮蔽了天日,巨大的龍頭正對著眾人,龍目精光熠熠地掃過每一個人。
“虛懷何在?”巨龍再度咆哮,狂風和聲浪震得修煉尚淺的弟子滾倒在地。。
瑤光上前,不卑不亢地詢問,“不知尊駕何方神聖,欲見我玉華山掌門又所為何事?”
眾人正疑惑之時,一道金光直上天機,停在了龍睛之前,不是別人,正是李瑤華。
“爍金,你驚擾我玉華山所為何事?”李瑤華直麵他質問。這龍她認識,所以能準確地叫出他的名字。
“虛懷呢?”巨龍的吼聲再度震蕩整個玉華山。
李瑤華隻有衣袂隨風飄飛,人自巋然不動,麵色也未改分毫,回道,“他死了。”
巨龍目光一沉,跟著巨龍縮成一團巨大的金光,金光一閃而逝,巨龍消失,卻出現了一個身穿白袍的年輕男人,眉目清俊,肆意飛揚,正合了上天下地真龍的那份氣勢。
爍金,東海龍王第六子,早已受仙界招攬位列仙班,法力高強,但為人散漫行事又從不按常理,仙界對他的評價毀多於譽,而這樣的他卻是虛懷那樣一個一成不變之人的朋友。
“你說的是真的?”爍金雙目離仍是不相信。
李瑤華喉頭哽了幾回,終於說出話,“我比誰都希望是假的。”
爍金伸手摸了摸李瑤華的頭,“丫頭,難為你了。”
“我還好。”她習慣了在外人麵前逞強,即便爍金是他的至交,於她也不過是見過幾麵的無關人等而已,她唯一會對之袒露脆弱的人隻有他。
“相愛的人,死去的再無知覺,活著的那個最痛苦。”爍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箭。
相愛的人?如果是那樣多好!她笑了一下,苦澀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