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芊芊
窟窿其實並不高,我幾乎是瞬間著地的,而且我運氣似乎比較好,掉在了一塊軟綿綿的地方。
這裡一片漆黑,有股臭雞蛋的怪味,頭盔也不知道摔到哪裡去了,有人打著了火機,那張臉是老瓢頭的。
他問我道:「沒事吧。」
「沒事,我運氣好,跌進了爛泥地,一點都不疼。」
「黃腸他娘的題湊,大侄子你不是刺激老哥么,老子可是鮮血淋漓了。」
我打著手電筒,朝牛皮糖身上照照,一看不過是額頭上擦破了點皮,笑道:「你這也叫鮮血淋漓,連個血點子都沒看到。」
「剛才感覺到粘稠的液體從我脊梁骨往衣服里鑽,還挺熱乎的,你們看看,我是不是後面受傷了?」
牛皮糖轉過身去,我湊到跟前,在他的後腦勺和衣服背後看到了紅色的血跡。
「不好,不是你的血,有人受傷了。」
我將手電筒往上打去,果然看到小九吧嗒著腦袋撲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下,岩石高過我們的頭頂一米,他半截身子掛在岩石上,額頭上滿是血跡,而且還在往下滴。
我趕忙墊著腳丫子,抬手把他從岩石上慢慢地拖下來,牛皮糖在旁邊幫忙。
小九不算重,估摸也就百八十斤重,我抱著他的手環在了他的胸前,突然感覺到一陣異樣,有兩團軟綿綿的東西。
小九是個女人?可他娘的他有喉結和鬍鬚啊,這可騙不了人的眼睛?難道是人妖?
人妖!一定是人妖。
我有點苦笑不得,我可是個比較傳統的人,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不男不女的人。
沒想到現在手裡就抱住了一個,這讓哥情何以堪啊。
「怎麼樣,他還活著么?」
「還活著,暈過去了。」
「額頭的傷幫他處理一下,我找找其他人。」
「女娃子和大塊頭都在,師爺不見了。」
老瓢頭的話令我們吃了一驚,我迅速地處理了小九額頭上的傷口,放下背包給她做枕,放開她后,借著手電筒查看起周圍的環境了。
這應該是個天然的典型的喀斯特溶洞,溶洞不是很大,左右稍窄,前後較寬,上面還有吊在半空中的爛梯子,已經腐爛不堪,洞頂不超過兩層平房高度。
雖說不高,但是也比較危險,洞壁有些凸起的尖形石頭,一不小心就容易撞掉半條命。
「哎呦,這是哪啊,我是不是死了?」
那個女孩醒轉過來,我的手電筒朝她那裡一打過去,不由的就樂了,她正一屁股坐在大塊頭的身上,而那個地方正是我掉下來的地方,難怪我會覺得軟綿綿的,原來是下面有個肉墊。
「我說女娃兒,你屁股下有護花死者,怎麼會死呢?」牛皮糖逗道。
「啊?哇呀!」她扭身往下一看,嗖地竄了起來,慌亂之間不小心又朝大塊頭大腿上補了一腳。
「啊!」大塊頭被她一腳給踩醒了。
「誰他/媽的打擾老子的美夢?」
「你…你…流氓。」
「啪!」一個巴掌甩在剛坐起來的大塊頭臉上,大塊頭竟然就沒了脾氣。
我徹底為這兩人的奇葩行為給震驚的無語了,一個能在古墓里做春夢,一個非一般的潑辣。
牛皮糖在一旁樂呵呵的看戲,笑著說道:「大胖子皮糙肉厚,禁摔又禁打。」
女孩來到我的跟前,我這時候才看清她的臉,女孩長得果然很漂亮,五官精緻,皮膚白裡透紅,撲閃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見我盯著她,她問道:「怎麼,我臉上還有東西么?」
我擺擺手,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我胡謅道:「沒有,只是覺得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她咯咯的笑道:「你這人真有趣,看美女就看美女,還裝什麼清高。」
被她揭穿,我竟然感覺臉有點火辣辣的,連忙轉過身子,不再睬她,這時候牛皮糖過來湊熱鬧道:「丫頭,你別欺負我那大侄子,他是未開荒的處男,臉皮薄得很。」
「閉嘴。」我瞪了一眼牛皮糖。
「你應該是盧峰吧,我叫鳳芊芊。」女孩大方地自我介紹起來。
「鳳芊芊?你跟鳳飛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阿爸。」
「哦?原來是大侄女啊。」
「您是哪位啊?」
「我是哪位?你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我自然是那『胸有百萬兵,腳踏七顆星,左手摘日月,右手探汪洋,玉樹臨風,花見花開』的唐二爺便是。」
「撲哧。」鳳芊芊被牛皮糖逗得花枝亂顫。
「大叔,我聽過您,我阿爸提過你,可是,他一般提到你的時候都會說,那個挨千刀土得掉渣的牛皮糖。」
這下輪到我撲哧一聲大笑了,心想這個鳳芊芊真是心直口快。
「我靠。」牛皮糖吐出兩字,搖了搖頭,扭頭而去,不再理會我們。
鳳芊芊說的這麼直白,估計有點惹怒他了,鳳芊芊問我:「牛大叔怎麼了?」
「怎麼了?傷自尊了唄,你以後跟他說話,一不能說他土,二不能說他老。」
「那怎麼辦,他生氣了。」
「沒事,他心寬著哩,轉臉就好。」
「盧峰,你過來。」
「你叫我?」我看著地上躺著的小九,問道。
他點了點頭,我心想人妖叫我做啥,說實話,我連靠近他都覺得有點渾身不自在。
我蹲在他的跟前,他支起身子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要是敢把我的秘密說出去,我殺了你。」
人妖就是人妖,恩將仇報,剛才真不該救他,隨他血盡而亡。
我裝成一臉茫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最好。」
「你們在說什麼呢?」鳳芊芊一張美臉湊了過來。
「沒…沒…什麼,他說他渴,要喝水。」
我塞了瓶水給鳳芊芊,「你喂他,我去找師爺。」
我一刻都不想在人妖身邊呆著,那感覺真是異樣,我起身朝前走了幾步,老瓢頭忽然從溶洞一側閃了出來,說道:「師爺在裡面,沒事。」
這會兒我才發現老瓢頭擋著的地方是一個岩縫,岩縫可過一人,擋著凸起的岩壁後面,我往裡一望,岩縫呈下坡式,而且有水滴在上面,很濕滑,估計師爺是從這裡滑下去的。
「人都醒了嗎?我們得從這裡出去。」
我回頭問道:「小九,你行不行?」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暈。」
小九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剛邁了一步,便啊喲一聲,老瓢頭上前看了下他的小腿:「腿骨折了。」
老瓢頭給小九上了葯,綁好繃帶,又讓我攙著他走。
我一百個不樂意,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敢明說什麼,何況揭人隱私真不是我的風格,只能硬著頭皮。
突然,一股危險的感覺莫名地襲來,我皺著眉頭抬頭往頂上看去,依稀間看到一張人臉,正直勾勾地望著我們,我心裡一驚,以為眼花,剛想叫其他人一起看,人臉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上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看到了什麼?」小九問我。
我對他沒什麼好感,便搖搖頭道:「沒有。」
小九的臉色黑了一半,顯得有點不高興,我無所謂,輕輕地拎著他的一角衣袖往前走去。
他憤憤地甩開我,搭上大塊頭。
我跟鳳芊芊在跟著他兩的後面,進入溜滑的岩縫,大塊頭虎背熊腰,偶爾身子被卡住,遇到這種情況,我就上前連推帶踹,他被我踹的嗷嗷叫,卻不敢吭聲。
我從鳳芊芊口中了解到,她們是四川一所學院考古系的一名學生,半個月前跟著老師到樓蘭古城考古,在一處溶洞中她與兩名男同學跟其他人走散,誤打誤撞進入石墓,不成想碰到一夥盜墓人,並與他們發生了衝突,她被打暈,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了石棺中。所幸隨身帶著一些食物和水,讓她活了下來。在我們來之前,有另外一撥人到過石墓,估計沒來得及開棺,就碰到了鐵墩子,後來我們來了,提到了盧麻子,她才想起自己的父親常提起盧麻子共事的事迹,所以才敢開口跟我們說話。
鳳芊芊的敘述雖說合情合理,但是我始終覺得有些地方沒有竄起來,譬如那隻神秘的鬼爪生物去哪兒了?還有我父親留下的『井裡乾坤大』到底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留下字跡?他下井了嗎?還有更為奇怪的是,鳳芊芊的聲音與威嚇我們進入石墓的聲音有差別,我問鳳芊芊記得說過威脅我們的話嗎,這丫頭卻說自己餓得都快暈了,哪能記得嘴上說過什麼。因此我更傾向於可能還有另外一個人藏在暗處?如果真是這樣,那威脅我們是什麼目的呢,難道墓室里真有寶貝,我們打眼了?
我一時間也找不到她的破綻,也無法質疑她,況且在這個隊伍里,除了老瓢頭我相對的了解一些,其他人的身份和過往我都一無所知,有疑問還是先藏在心裡為妙。
老頭子經常教導我『江湖險惡,禍從口出』的道理,自然是摸爬滾打得來的人生經驗,應該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