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酌

  「是人也行,是鬼也罷,於你們來說,又有何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是人的話,我們就怕你了,是鬼的話,我們是怕…」鳳晴兒小聲地回道。


  「呵呵,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豈怕鬼敲門?你們怕鬼,就說明心裡有鬼。」


  「我們是好人,但我還是怕,那怎麼辦?」


  我一聽話題要被鳳晴兒帶到溝里去,便說道:「前輩,你真的是活著的朱允炆?」


  「告訴你們也無妨,朕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朕就是朱允炆。」


  話音剛落,鳳晴兒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上前繞著自稱朱允炆的男子看了幾圈,邊繞還邊說:「嘖嘖,面色帶紅,呼吸平穩,筋骨強健,確實不像鬼魂。鑒定完畢。」


  「剩下的問題是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朱允炆?」


  「朕為何向你們證明?」


  「可…」


  我趕緊打斷鳳晴兒道:「前輩,她年紀還小,有失禮數之處還請見諒」。我等小命捏在他控制那些的石俑手裡,沒有必要再次得罪他。


  鳳晴兒白了我一眼,不再說什麼。


  「我看你這小夥子年紀也不大啊!」然後他又掃了我們三人一眼:「不錯,小夥子,你艷福不淺,有如此兩位絕色佳人陪侍左右,真是齊人之福啊。」


  『朱允炆』這麼一說我分別偷瞄了娜伊莎和鳳晴兒一眼,娜伊莎依然神態自若,莫名其妙和我對視了一眼,鳳晴兒臉頰上倒是飛起了半片緋紅。


  「有趣,有趣,果然是裊娜少女羞,歲月無憂愁,羨煞人也!」。他爽朗一笑,笑罷卻又哀嘆道:「只可惜朕卻不能像爾等一般與朕的皇后雙宿雙棲,可恨逆賊朱棣,害我夫妻分離,骨肉慘死,可恨哪,可恨哪」


  『朱允炆』的神色一會兒猙獰,一會兒落寞和傷感,看起來確是真情流露。可對我們來說,是否真情流露跟我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我擔心的是這種人因為神傷會引起情緒起伏,導致我們做了冤魂,所以我硬著頭皮說道:「敢問前輩,你怎麼能活六百多年?」


  我這麼一問,果然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你是說朕活得太長了是么?」


  「不不不,前輩,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一問,前輩若不願意回答可以不回答?」


  「其實這也沒什麼,朕被此島的仙女賜了仙藥,糊裡糊塗就活了這麼久!」


  「什麼,仙女?」我們三人齊聲驚呼道。


  「不可能吧,這世上真有仙女?」


  「敢問前輩可否為我們講述一二?」娜伊莎似乎來了興緻。


  「倒也沒什麼不可以講的,朕也很久沒人與人說過話了,所以講講也無妨。」


  他這麼一說,我們都作出洗耳恭聽狀,眼前之人哪怕是個騙子,也算是全世界最有個性的騙子,在一個古墓里聲稱自己是墓主人,而且是活了六百多年的活人,而且還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建文帝,這且不算,這人還見過仙人,被仙人賜過仙丹。


  而他說出這些事情是那麼地自然,真是不可思議,這樣的人哪怕是個騙子也是非常令人好奇的。


  「朕逃離大陸,流亡於南洋,後來為了躲避鄭和的秘密追捕,逃至這無人小島,無意中鑽入地下洞穴,見到一位身泛藍色仙光,額有神眼的仙女!」


  「你說什麼?身泛藍光,有三隻眼?」我心中突然出現璇的影子。


  「是的,難道你也見到了?」


  他這麼一問,娜伊莎和鳳晴兒也疑惑地看著我。


  我苦笑地點了點頭,心想朱允炆這六百年算是白活了,到現在還不知她是史前人工智慧。


  這下輪到朱允炆震驚了,震驚之餘他臉露狂喜道:「小友,我們要麼去隔壁石室一敘如何?」


  他說完,也不容我推辭,後面兩石俑直接走到我的身旁,而朱允炆則抓住我的手腕,直往對面的牆體走去。


  「峰子哥。」鳳晴兒有點著急,想上前拉住我。


  我向她搖了搖頭,然後便見到娜伊莎拉住了鳳晴兒。


  「沒事,你們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安慰道。


  「峰子哥……」


  娜伊莎拍了拍鳳晴兒,我用眼神示意她們石門方向,意思是讓儘快出去找到其他隊友,不要在這裡乾等著。


  娜伊莎向我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否理解了我的意圖。


  牆體如之前一般向兩側開出一個門洞,我在石俑的脅迫下跟了進去,石門馬上就闔了上去。


  這是個有點類似於卧室的地方,一張石床,石床上擺著幾本線裝的書籍,借著火光看過去,擺在最上的書叫《明史》。


  屋子中間一張略顯陳舊的方桌,方桌邊上幾把方凳,桌上有錫制酒壺,幾個倒扣的酒杯。屋子裡還有幾口缸,一口盛水,一口盛食物。


  「前輩,難道你這麼多年就一直住在這裡?」


  「倒也沒有,偶爾回來會睡這裡,只不過一睡就是三五十年?」


  「啊?還有這種事?」


  「你要見過那南洋仙女,便不應覺得奇怪。」


  我想了想,還是打算暫時不跟他說璇的真實來歷。


  「哦,這個怎麼講?」


  「難道她沒有跟你談交易的事情?」


  「交易是談了,只不過跟你長生不老好像不是一回事?」


  「這也不奇怪,她跟每個人的交易內容是不一樣的,只不過我選了長生而已。」他此時在我面前改了自稱,不再稱朕了。


  「哦?早知可以如此,我也選長生算了!」我有些懊惱道。


  「呵呵,你一旦選了長生,我相信你一定會跟我一樣後悔。」


  「這是為什麼?」


  「有時候活著並不是那麼容易,而死卻很容易,也是種解脫。」


  我在努力理解他的話。


  「想必你也知道,當年我是被我的親叔叔趕下了皇位,若不是我的爺爺令劉伯溫給我留了後手,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當年我逃到南洋,都難以完全躲開膩賊朱棣的搜捕,鄭和為何七下西洋,表面上是海通各國,其實也是為了抓捕我,我實在躲無可躲,躲入這個荒島。」


  我聽他娓娓道來,竟有種說不出的悲涼。他拿出兩隻杯子,讓我坐下,並替我斟滿了酒。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對方是一位歷史上的皇帝,咱不過是現代**一個啊。


  真是難以想象,我竟然跟一位史上知名皇帝在陵寢了喝了起來。


  「嘗嘗吧,這酒藏了三四百年,平常朕自個兒都捨不得喝。」


  我端起酒杯湊在鼻尖下聞了聞,果然醇香無比。情不自禁小酌一口,頓時感覺口舌生香,溫潤如玉,果然回味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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