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真假假
陽光十分熱烈,藏寶閣前後是一塊空地,並沒有什麽遮擋物,綠樹成蔭的清涼隻能在別處體驗。因此,這裏連吹進窗戶的風也是燥熱的,欽閑頻頻擦汗。
由於這裏藏著書籍,倔先生對他的寶貝書籍十分講究,所以不允許放冰塊,怕他的書受潮。
於是,一大堆人都在熱火朝天地工作,揮汗如灑雨,心情煩躁之際,也就把氣撒在書上麵去了。
其中以李琬嵐為典範,煩躁地將數本書挑到半空中,那竹竿一掃,書籍亂七八糟地散在地麵上。同時,裏麵有虎符也會掉落在地上,發出聲音。
黑風寨中的人顧及倔先生的威嚴,默默忍受這酷熱工作,不敢這樣放肆,但也沒少和李氏兄弟帶來的人吵架。
欽閑看到以李涼秋三人為中心,前後三排都有人丟書,有人撿書,然後就有人過來,把找到的鐵疙瘩扔李涼秋麵前。
每一排都免不了發生爭執,找著找著,就變成了打群架。兩邊首領也不理,一邊急著找兵符,不擇手段。一邊被製服住了,無力蹦噠。
倔先生被點了穴,臉色鐵青,對他寶貝書籍的遭遇心疼得無以複加,活像被強行那啥的少女,悲憤不已。
欽閑看得很歡樂,倔先生眼神一掃,就固定在欽閑麵前不動了,眼裏的急切噴湧而出,仿佛在說:你快給老子來救駕!
欽閑對此時而不見,反穿過重重障礙跑到李涼秋麵前,地上的書實在太多了,她寸步難行,又不想踩書,被某人記恨,隻好變走邊撿起自己前麵的書。
不一會兒,欽閑手臂裏就抱了重重的一堆書,隨手放架子上立著。她耐性不好,也沒有整理,就繼續好,惹得倔先生殺人視線頻頻掃射她。
等欽閑把書堆搭在李涼秋肩膀上歇一口氣時,已經過了快一刻鍾。她歎了一口氣,想到那句通俗的諺語,孔夫子搬家——竟是輸,這話太有道理,簡直無法反駁啊!
“小閑莫頑皮,快幫我們找找兵符。”李涼秋的聲音永遠是這麽清淨自如,溫和淡雅,仿佛欽閑隻是他們的至交好友,而非這寨中的主人。
欽閑把書從李涼秋肩上搬開,單獨擱在一旁。她看著李琬嵐瘋魔的狀態,明顯是利用這些書籍在像倔先生逼供。
欽閑不由問:“那複元丹到底是幾天後才失效啊?看他這樣子,也太趕時間了吧?”
“七天。”李涼秋平靜地回答。
“三……”李琬嵐也聽到了欽閑的話,煩躁地吐出一個字,就被李涼秋的答案給鎮住了,一臉震驚。
欽閑生氣地嘟嘟嘴,豬也知道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了。
李涼秋仍鎮定自若,絲毫不感到尷尬地接口說:“三日,所以小閑得幫幫我們,盡快找到兵符,證明你們合作的誠意。”
李琬嵐目瞪口呆。
欽閑:“……”真是特麽太無恥了!
欽閑深呼吸,指了指倔先生,麵無表情地問:“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嗎?”
李涼秋望向李琬嵐,李琬嵐也平複好了心情,再次覺得自己的腹黑跟這毒蛇起來,根本不夠用啊!
李琬嵐將一本書扔向倔先生,正對著倔先生的穴道。
倔先生顧不上胸口疼痛,急忙去接他的愛書,直接將書抱在懷裏,那神情令人忍俊不禁。
“你們也太過分了!兵符有百枚,我讓數十人分別藏之,你們把他們找來就行,別動我的書!”倔先生氣得吹胡子瞪眼,最後還是在選擇愛書和兵符之中,把兵符給舍棄了。
欽閑汗顏了一下,沒想到在倔先生的心中,書比兵符更重要!那她當初是為什麽要為這兵符送命啊?
“你終於肯說了,還不快去把他們叫過來!”李琬嵐目露凶光,氣勢猖狂,作勢要往書上麵踩。
“少主,你還不快去!”倔先生痛心疾首地喊,目光粘稠在李琬嵐的腳下,看樣子想撲過去阻止,連個眼光都沒賞給欽閑。
居然這麽快就叛變了!當初把兵符藏在這裏就是一個錯誤啊!這裏萬卷詩書是好藏東西,找起來沒幾天功夫是找不齊的。但他們都錯估了倔先生對他書籍的寶貝程度了,結果他倒先叛變了!
欽閑把參與過的小妖們都叫來,還有一人去巡邏了。囑咐了人去找後,她就帶著九人過去了。一路上,欽閑頻頻向他們使眼色,小妖們點頭,表示了解。
等李琬嵐詢問時,小妖們都推說年代久遠,他們給忘了。
欽閑絕倒,有可能一起忘嗎?你好歹記起幾個啊……
在李琬嵐忍不住想放火燒書的情況下,倔先生嚴令他們去找,小妖們給了欽閑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將兵符都找了出來。
李涼秋依舊坐在地上,一一辨認著,表情寵辱不為驚,不見一絲耐煩。他寬大的白色金紋衣袖落在地上,又隨著他的動作而翩飛,如一隻白蝴蝶,時而飛舞在空中,時而休憩於花間。
欽閑有些鬱悶,覺得自己的風華氣度永遠比不上李涼秋。他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無妨的寡情涼薄,似乎沒什麽人,什麽事能在他淡泊寧遠的眼裏,印下一絲倒影。
欽閑看著李涼秋的動作,看得出神,也不覺得枯燥。中途,巡邏的小妖也回來了,又給李涼秋添了十枚兵符。
李涼秋含笑點頭,低頭繼續辨認,也不嫌枯燥。
在李涼秋最後確認了十一枚製作精良的虎符後,李琬嵐終於忍不住了,獰笑幾聲,把滿地的書籍使勁踩。
倔先生怒極攻心,拿起他的寶貝書籍使勁玩李琬嵐頭上拍。李琬嵐躲過了,倔先生更加瘋狂地朝他扔暗器,滿地的書都成了上好的暗器。
欽閑覺得這世界魔幻了!她敢說,等倔先生清醒過來,肯定會哭死的!她先為他默哀
欽閑不理會已經瘋魔化與幼齡化的兩人,也學著李涼秋,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仔細觀察九枚兵符。
李涼秋將兵符呈扇形擺開,對著太陽光一一斟酌。觀外形,很快剔除了兩枚。
欽閑好奇地將它們拿在手裏觀察,實在找不到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她對著光,無恥地說:“這兵符沒什麽缺點吧,秋兄你是不是弄錯了?可別把真的兵符給扔了哦!”
李涼秋並未因有人質疑他的眼光而動怒,反平靜地指出這兩塊兵符的瑕疵。外形打磨痕跡太明顯,淩角沒有磨平。兵符是萬裏挑一,代代相傳,容不得一點不完美。
欽閑湊近眼睛,看了半天,勉強看出是不怎麽平滑,似有淩角,拿手去摸,感覺不大出來。這人的眼是放大鏡吧!
李涼秋已經拿起一塊兵符,細細摩挲了,很快挑選出來了四塊,剩下的五塊,他去研究上麵的字跡去了。
欽閑甩著手臂,覺得無聊。倔先生和李琬嵐的大戰以李琬嵐的強力鎮壓而結束,欽閑也沒上去幫忙的意思,反在一旁偷笑。
“秋兄,若是有另一半虎符,與之相合,也不用這般費力吧?”欽閑一正經起來,必然有目的,她自己還沒發現自己的這個習慣。
李涼秋卻早知道這人的習慣,稍微一想,便知道她是想打探另一半虎符是不是也在他們手中。
李涼秋如實回答:“另一半虎符在高太後手中,恐怕不好拿來。”
欽閑聳肩,語氣不含譏諷,更像是擔憂:“虎符一半應該在皇帝手中,高太後怕是不會輕易放權,你們應該想辦法先取她手中的兵符。兵權,應該抓在陛下手中。這一半虎符用處不大,隻能調兵百名,且京城重地不能調兵。”
“這是自然,隻是高太後垂簾聽政也有五年,豈是這麽容易放權?”李涼秋眉間染上愁緒。
欽閑摸摸下巴,感興趣地問:“你們打算逼宮造反?”
“何來造反一說,天下本是英明神武的陛下的,太後隻是暫代。如今陛下將行冠禮,高氏掌控朝政多年,也應該還政於皇上了。”李涼秋一臉正氣地說。
欽閑拍拍他的肩膀,笑:“別說的這麽好聽,成王敗寇,我們要的是絕對的成功。你們手上除了吹出天的大義,還有什麽實權呢?”
“實權,自然是有。隻是小閑到底與我們是不是一路人呢?可別把我們這條船砸沉了,自己跳水跑了。現在不過是一半兵符,就這般為難我們,以後我們還能好好合作嗎?”李涼秋語氣帶了淡淡的警告意味。
欽閑抬頭望了倔先生,倔先生和李琬嵐正專注地聽著他們的談話,深思著。倔先生見欽閑抬頭請示他,目光沉靜。
欽閑一瞬間明白了倔先生的意思,隨手指著一塊兵符,認真地說:“是這塊,我做了一點小記號。”
“你還真敢……”李涼秋抽抽嘴角,心疼地望著青銅虎符上那一隻墨色的眼,顯然是人用墨水染的。
他本想一開始把它剔除出去,但想到欽閑和尿性……索性先找出其他兵符的缺點。結果他還真沒有錯估這小子的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