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塵埃落定
欽閑帶著被捆得像粽子一樣的李氏兄弟去見倔先生時,趾高氣揚,連腳步聲也比平常歡快響亮了許多。
她總算做出了一個讓倔先生滿意的成績!這漂亮的一戰,足以讓欽閑的形象在倔先生的心裏光鮮明亮了一些,足以讓他刮目相看!
欽閑像一個交卷的學生,小心翼翼地敲著倔先生的門,猜測老師會給她打多少分,會不會嫌棄她做得不夠完美?
畢竟欽閑對兵法也隻是學了理論知識,很少有應用在現實之中。這次能有這麽好成績,仗著天時地利人和,主要也是李琬嵐自負,根本不懂得排兵布陣,又對她沒什麽防範。
欽閑知道真實的戰場並不是這樣,沒什麽情麵可講,剩最後一人,也是你死我活的局麵。
倔先生穿著月白色的中衣開門,他身上還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風衣,發絲稍亂,僅隨意用白綢絲帶綁住,顯得他不像平日那麽嚴肅拘謹,多了一分文人的瀟灑自如。
欽閑吹了一聲口哨,調笑道:“喲,我才發現倔先生也是個美人嘛!”
倔先生嚴厲地瞪了欽閑一眼,教訓了這個沒大沒小的學生一下,冷哼了一聲,高貴冷豔地朝屋裏走去了。
欽閑揉揉發紅的掌心,哭喪著臉說:“哪有人睡覺還拿戒尺的,心理變態嗎?”
後麵幾個字欽閑說得小聲,隻有蚊子哼哼唧唧般大小,但站在她身旁的玄卻聽到了,不懷好意地猜測:“恐怕這戒尺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欽閑扁了扁嘴,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浴血奮戰這麽久,居然還要挨罰!她心中忐忑,卻嘴硬:“怎麽可能,我可是難得完成了師傅的要求,一個人都沒死!”
這話說得大聲,讓後麵的李氏兄弟都聽到了。李琬嵐不敢置信地問:“是他下的命令?”
李涼秋若有所思。
欽閑卻不理會他們,反和玄對視一眼,莫非是因為朱雀老頭?
頓時,兩人冷汗涔涔,眼神交戰,刀光劍影,誰也不肯再踏前一步。
“怎麽還不過來?”倔先生走到了桌前,見他們還站在原地較勁,拿戒尺拍了拍桌子。
欽閑丟了個犀利的眼神,都怪你,考慮不周,殺了朱雀老頭!
玄回了個不屑的眼神,老子還不是為了你。
欽閑調頭,不領情,目光示意倔先生,那你搞定嘍!
玄抬頭望天,就是不理欽閑。
欽閑隻好磨磨蹭蹭地往前挪步,走到一半,她突然捂住肚子,叫嚷著肚子疼。
倔先生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跑過來扶著欽閑,著急地問:“少主,你怎麽樣了?怎麽回事?”
欽閑將大半身重量壓在倔先生身上,眸光半閉,眉頭緊鎖,一副快要掛掉的模樣,斷斷續續將事情說了出來。當然是經過潤色加工的,具體體現在自己如何白蓮花,朱雀老頭如何惡毒,師兄多麽勇敢。
玄也過來扶著欽閑,把她架向桌子旁邊,扶她坐好。他趁倔先生不注意,給了一個佩服的眼神給欽閑。
欽閑軟綿綿地趴在桌子,可憐兮兮地問了倔先生一句:“倔先生,你不怪我吧?”
倔先生凝著眉頭,訓斥:“怪什麽怪,先把傷養好吧!”
欽閑趁倔先生轉頭問欽閑的具體病情,悄悄給了玄一個得意的眼神。本大王出馬,倔先生也分分鍾搞定!
等倔先生回頭,欽閑又恢複了半死不活的樣子。
玄高興地伸出了大拇指。
等兩人的事情告了一段落,該欽閑邀功了,但欽閑裝成了虛弱的模樣,隻好讓玄拿著她的戰利品炫耀了。
倔先生聽著玄平平板板的聲音,臉上神情很平靜。
欽閑腹誹:肯定是玄的聲音太令人想睡覺了,倔先生想念起她活潑開朗的聲音了!
玄報告完後就不說話了,等待著倔先生的處置。
欽閑也把目光投向光彩奪目的李氏兩兄弟。李琬嵐容貌豔麗,眸光裏帶著一分傷己傷人的尖銳,如今落魄,更顯出扔掉劍鞘後的絕世鋒利和衝天煞氣。
李涼秋卻依舊從容淡定,仿佛被綁的人不是他一樣。他隻是被邀請來做客,唇邊掛著溫雅疏離的笑容,矜傲地等著別人請他高坐上香茶。
而倔先生果真吩咐給他們解開繩子,對著李氏兄弟拱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客氣地說:“小輩不懂事,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請上坐!”
這是要給足他們的麵子,再談一次條件了。用了武力說話,這次的協約才真實。
李琬嵐哼了一聲,對自己被抓一事還放不開,目光陰寒地瞪著欽閑。
李涼秋接口,麵上的笑容愈加璀璨,姿態愈發優雅,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力,而先前身上的冷漠疏離似冰般融化了。
“鳳雛先生嚴重,此事是我們魯莽了,因一時氣憤攻打山寨,還請見諒!”李涼秋也不再是笑臉麵癱了,居然還做出憤怒,遺憾,後悔等的表情,雖然是偽裝的,但也令欽閑驚奇不已。
像他們這樣有兩個實權人物的組織,一般是各管各擅長的。欽閑在倔先生說話時就沉默了,隻聽不說,全然支持他任何決定,有意見也私下提。
而李氏兄弟看起來是李涼秋更有實力,李琬嵐握有實權,一般都是李琬嵐在出頭,李涼秋閑散。但像外交這類的事情,一般是李涼秋出頭,李琬嵐不參與。欽閑覺得他們之間會爭鬥不斷。
不過既然一個為王爺,李涼秋也隻是聽李琬嵐的命令,暫避鋒芒。堂兄弟之間,和李家結親,又年歲相當的還是湘王,不過湘王一派還是和太後一派比較親近。或許這點隻是障眼法?
欽閑想了這些有的沒的,倔先生和李涼秋三言兩語把事情敲定了,這次速度也真夠快的啊!
“我還有一點疑問,湘王初承爵位,不知相王府是否是湘王做主?湘王黨可是向著太後的。”欽閑直接提出這個問題。
倔先生的神色比較怪異,李涼秋手中的茶杯停了停,含笑望著欽閑,覺得她有意思極了。
而李琬嵐恍然大悟,繼而自信地說:“這個自然,我父親是父親,我是我,一朝天子一朝臣!”
“莫非我猜錯了?”欽閑看了眾人的臉色,才不會被李琬嵐輕易欺騙,小心翼翼地問,“那除了這個身份,隻有可能是……”
欽閑噤聲,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再也不好過了!聖曜帝國最有權利的兩人都得罪透了,還能給她一條活路嗎?
“本王就是湘王!”李琬嵐武斷地說。
聰明人立即不說話了,配合李琬嵐的雅趣。無論他是湘王,還是那位,都是姓黎,可不是李家這種過氣皇親國戚能比擬的!
欽閑這下明白了倔先生的安排,全然是因為黎琬嵐的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倔先生先把黎琬嵐的銳氣給磨幹淨,證明了他的能力,然後再相送兵符,效忠。這一棍子打得真狠,這一甜棗也夠給力,夠甜!
倔先生,你這樣欲拒還迎真的好嗎?
“將兵符交給本王吧!”黎琬嵐直接開口說,在他接受了欽閑給他安排的身份後,王爺架子也擺了起來,倨傲無比,等著人謝恩了。
欽閑無語,看倔先生。
“少主,兵符拿來。”倔先生朝欽閑伸出手。
“你生辰送我的禮物,除了那方私印體積較大,就沒什麽能裝的下虎符吧?所以真的是私印?”欽閑有點絕望地問。
倔先生臉色也變了,急切地問:“虎符怎麽了?”
“也沒什麽。”欽閑低下腦袋,小聲地說,“就是弄 不見了!”
“什麽!這麽重要的東西你也弄不見了!到底怎麽回事?”倔先生猛地拿戒尺拍桌子。
“你們師徒倆就演戲吧!虎符究竟在哪?如果交不出來,你們就等死吧!”李琬嵐凶狠地說。
欽閑心肝顫了顫,委屈地說:“我……我本來把私印放我房裏擺著的,有次狗蛋來玩,撒了堆尿,我就把那個扔給他玩了。結果第二天,狗蛋告訴我裏麵藏著隻老虎,他把它弄丟了……”
“丟哪了?”三人一齊吼欽閑。
欽閑正準備說不知道,可看著他們欲吃人的神情,老實交代了,“茅坑……”
“……”
“你們還要嗎?”欽閑弱弱地問。
“你說呢!”
欽閑立即跑出去,喊道:“我立馬找人去撈!”
過程怎麽樣不重要,結果是李琬嵐臭著一張臉,隨手把虎符扔給了飛羽保存,根本不想再拿心心念的虎符一下。
欽閑攤手,“老子真的很無辜!我都努力想忘了的,最近你們來找,我才回來找狗蛋問過的……”
次日,兩人告辭,這次依然臭著一張臉出去,欽閑懷疑他們是被虎符的臭味熏成這樣的。
倔先生也做了承諾,會替他們籠絡逆舟學院的青年俊傑,明年會帶一批學子回聖曜帝國,並效忠小皇帝。
欽閑帶人護送了他們一程路,行至半山坡。欽閑來了興趣,告訴他們這是最好的埋伏之地,如果當初他們在這裏交手,那絕對是同樣痛痛快快的一戰!
“你小子不賴,以後跟我身邊吧!”黎琬嵐也不是輸不起的人,拍拍欽閑的肩膀說。
欽閑一聳肩,為難地說:“我怕王爺給我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