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聖言許諾
欽閑出了城主府,便看見玄架著一輛馬車悠悠趕來。方才清冷的大街一下恢複了繁華,仿佛真的是被戰亂嚇壞的普通平民百姓,現時為了生計勞碌奔波。
欽閑不由感慨:“逆舟學院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玄穿著一身銀光閃閃的盔甲,麵容也被頭盔遮著,與欽閑的黃金甲是同一款,卻沒有欽閑這顏色顯眼。
他看了一眼四周,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拍拍欽閑的肩膀,說:“是啊,我們雖未融入其中,但也參與了他們的生活。”
欽閑一笑,上了馬車。方上車,便看到了李涼秋和黎琬嵐,一人含笑望她,一人眼中充滿了急切與詢問。
欽閑不滿地說:“你怎麽來了?”
李涼秋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長,道:“聽聞三弟要攻打逆舟城,倔先生讓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些小忙。”
欽閑驚悚了,問:“你是不是又倔先生麵前說我壞話!”
“小閑何處此言,秋一向隻實話實說,畢竟你帶了不少人馬。”李涼秋垂眸,眸光黯然。
欽閑嘴角抽了抽,決定不和這廝說話了。她脫下黃金頭盔,透了口氣,呼吸一口車內冰涼的空氣,才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舒服了些。
這黃金甲是華麗富貴,但也不是一般的重,白天穿著這個打仗真受罪!
車內放有大量冰塊,冰塊消融,便有大量霧氣氤氳,驅散了車內的炎熱。欽閑閉著眼,靠在車壁上,漸漸來了睡意。
“高思死了嗎?”黎琬嵐急切地問。
“嗯?”欽閑迷蒙地睜開眼,過了會才反應地過來,有些不甘說:“讓城內的高手救走了,我們在這裏就殺不了他了!”
“為什麽,你黑風寨不是還有刀老這樣的高手嗎?”黎琬嵐更加不甘,有些懷疑是欽閑不盡力,冷冰冰的眼神帶著凝固的失望。
欽閑皺眉,好奇地問:“難道你們來時沒有打聽逆舟學院的規矩嗎?逆舟學院的規矩也是逆舟城的規矩。不能無故殺人,如果違背,逆舟學院所有的學子就會追殺你。”
“居然會有這樣的規矩?哪有地方不死人的?”黎琬嵐皺眉,狐疑地問。
欽閑眼裏帶著敬佩,解釋道:“隻要城裏死人,逆舟學院就會派人去查,隨意殺人者死。若有私怨,得去生死台上簽訂生死,若對方不同意,得道明恩怨,讓台下的人判斷該不該決鬥才行。”
“怪不得這裏的百姓這麽安定平和,在這裏隱居是天下人的首選。”李涼秋想掀開窗簾,往外看街上的喧鬧人聲。
欽閑想,果然還是無知的人幸福,武功低微的人看的便是一幅和樂融融的生活畫麵。欽閑原來也是如此,但自從被圍觀後,三觀盡毀,對逆舟城的印象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來,隻是她武功太低,融入不了這個圈子,被徘徊在外。
黎琬嵐搖頭,“這裏高手太多,大多返璞歸真,我們小心點。”
欽閑睨了黎琬嵐一眼,覺得他也有點腦子嘛!
黎琬嵐哼了一聲,罵了一句“真沒用!”便疲倦地閉上眼睛了。
欽閑嘟囔幾句,也不與生病的人計較了。
回到寨中,欽閑脫了黃金甲,就往倔先生房裏趕去,與倔先生商量城主府的事。
“你是說高思也來了?高太後讓她的侄子來,是來監視陛下的嗎?”倔先生猜測道。
欽閑凝重地點頭,“高思被救走了,這城裏有高家的人。這裏的勢力錯綜複雜,我們是否要防範一下?”
倔先生氣定神閑地說:“無妨,他們不問世事,要殺高思,在沙漠中殺就是。那些人也不會來報複我們的。看見了就救,沒看見就不管。這就是逆舟城的人的思想。”
欽閑點頭,也不再糾結,反研究皇帝要殺高思的原因。“按理說,陛下與當今太後關係疏遠,也因為爭奪權利引起。但高思此人,軟弱無能,為太後所不喜。他以前和陛下關係不錯,還將美貌的妹妹送進後宮為妃,怎麽後來反和陛下成仇了呢?”
倔先生責備地望了欽閑一眼,拍拍她的腦袋,“你什麽時候才不八卦一點?”
欽閑:“……倔先生,我這是關心陛下!”
倔先生瞪了欽閑一眼,扣了扣茶盞,吩咐道:“等陛下養好傷,你去和他們一起去逆舟學院吧。”
“倔先生意思說是時機到了?倔先生一直不讓我進逆舟學院,就是等著皇帝陛下過來?我看不明白,他到這裏來有什麽用,太後甚至可以借這三年,把皇帝陛下手中僅有的權利奪過來。若是我,我必然會牢牢抓住手中的權利。”欽閑認真地分析。
“逆舟學院承認,便是能力的證明。每個帝王必得經過逆舟學院的考驗,這是傳統。這不是逆舟學院的榮耀,而是皇帝爭取天下人認同的時機。”倔先生一語道出逆舟學院在天下的地位。
欽閑其實一直詫異倔先生為什麽不謀取逆舟學院院長一職,或是城主一職,她覺得這遠比找等待機會可靠。畢竟,逆舟學院的地位太超然了,天下的人才權貴皆以出身逆舟學院為榮。
“少主,逆舟學院之所以超然,就是因為它隻專心學問,逆舟城也是如此。若它插手兩國政務,等待它的便是覆滅。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家來賭。”倔先生回答欽閑,目光柔和。欽閑才知道自己問出了口。
欽閑卻不明白,她沒有在逆舟學院呆過,她也不認為像它這樣的地位,能永遠保持這麽安定祥和。
遠在沙漠,卻漠然立於眾生頂端,這依然是是非地。
與倔先生商量過後,欽閑便著手安排寨中事物。她才方獨掌大權,便漠然放下,此舉引起了寨中小妖紛紛猜測。
欽閑也不管,她沒忘記她身上該背負的責任。他們在這裏蟄伏,隻是為了在未來的道路上衝得更遠。
不日,李涼秋來訪,敏銳地察覺到寨中的人事變故,和欽閑打太極般說了一番話。
欽閑被繞得頭昏腦脹,直接說:“我和你們去逆舟學院!”
李涼秋聞言,詫異地問:“你還沒上過學院?”
欽閑點頭,不多解釋。李涼秋也能想到此事是蓄謀已久,倔先生為這些局謀算太多。
“其實,當初胡丞相謀逆一事,李家也有參加,隻是過於隱秘,鮮少人知道。”李涼秋突然說,神情凝重。
欽閑微懵了一下,那李家絕對是他們的絆腳石!隻是李涼秋為什麽要告訴她?欽閑神色陰沉地問:“你這是和我宣戰?”
李涼秋搖搖頭,卻不說話了,卻突然問:“我送你的玉佩還在嗎?”
欽閑點頭,更加狐疑了。
如果自己將這麒麟玉佩交給黎琬嵐,那黎琬嵐必定認為李家已經和天寵帝國勾搭,李家搭上皇帝這條線可就被欽閑剪斷了。
李涼秋這是什麽意思?這玉佩還有什麽秘密嗎?還是他在借這玉佩謀劃什麽?
“欽閑,你……”李涼秋欲言又止,便淺淺一笑。這笑聲有悲涼,有自嘲,還有著無盡的失落。
欽閑被弄得莫名其妙,李涼秋就告辭走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啊?還跟我打啞迷……欽閑摸著玉佩,鬱卒了。
好奇心害死貓,她才有不好奇,她隻是把好奇心給了別人。
黎琬嵐看著欽閑手裏的麒麟玉佩,對欽閑這麽晚報告,還有意見。
欽閑正將麒麟玉佩湊近黎琬嵐的眼,黎琬嵐渾身動彈不得,隻得虛弱地躺在床上。此時正靠著枕頭,望著欽閑出示的玉佩。
欽閑聞言手一頓,麒麟玉佩壓進黎琬嵐的額頭。
欽閑毫無誠意地說抱歉,特麽討厭李琬嵐這使喚你就是賞賜的囂張態度。
黎琬嵐恨恨地瞪了欽閑一眼,欽閑收起玉佩,當沒看見。
“李家好像不可靠,陛下要另謀出路。斷不可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李家身上。”欽閑盡職地勸阻,神情恭敬。
黎琬嵐冷笑,“此事我早已知道,隻是我手中無人可用。我已許諾恢複李家皇族之地位,封李家家主為王爵,娶李家大小姐為後。你們若有本事,盡可取李家代之,朕同樣給你們無上的權利和利益!”
欽閑原來覺得這皇帝有點傻,現在才知道傻的是自己!這家夥表麵暴戾衝動,容易感情用事,實則他極擅籠絡人心,對各人有不同的方法。
欽閑倒吸一口氣,愣愣喊了句:“陛下……”
黎琬嵐犀利的眸子光華沉斂,收劍,回殼,欽閑方看見其下的隱忍與聰慧。
“欽卿,這天下,朕與你共同征服!你永遠是我的好兄弟!待朕真正君臨天下,你將是聖曜帝國的王爺,朕真正的好兄弟!”黎琬嵐拋下誘人的諾言。
欽閑吞了吞唾沫,覺得這丫的真會說話,要她是男人,她保準就跪下向皇帝效忠了。
但欽閑是女子,在古代女子的地位低下,依附男人而生。若皇帝知道她的身份,可就不是這麽好說話了。她可不信他會為了她,而違逆天下人,違逆祖製。
欽閑眼裏的興奮慢慢冷卻下去,她抱拳跪下,道:“多謝陛下厚愛,但草民並不想封侯拜爵,隻想陛下賜我免死金牌。並且許諾此生無論我欽閑犯什麽過錯,陛下也會饒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