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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新仇舊恨

  蕭攝緩緩進入營帳,站在士兵身後打量著姬政,笑道:「姬師弟,十年未見,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今日會在這裡相逢。」


  「哼,蕭攝,蕭將軍,我當是誰呢,原來就是陸雲輕。十年不見,雖然你改名換姓,卻還是這般面目可憎,若不是當年我毒發無力,下手輕了一點,恐怕就不是留道疤那麼簡單了。」


  「呵呵,要這麼說的話,如果不是當年我下毒的劑量少了一些,你也活不到今天,怎麼樣?可還記得水芷草毒的劇痛?另外,你背上的麻疹可曾褪去?」


  「哼!你這惡毒之人,當年師父將你關在禁山一年有餘,然而你卻始終不知悔改,若不是尊師心慈,終究不忍奪你性命,你又怎能離開封禁之地?!依我看師父他老人家就應該把你永遠關在禁山上,終身不得離開!」


  蕭攝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也太小看我們師父了,尊師的境界豈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夠明白。」


  姬政憤恨道:「當年,師父看你精於百草,便教習你草藥醫術,誰知你步入歧途,只是一心研習毒藥和瘟疫,即便與你一同學醫的公皙師兄苦苦相勸,你也不知悔改!」


  「草藥也好,毒疫也罷,都是由百草煉化而成,其道理並無二致,我一心修學,怎能說是步入歧途?」


  「哼!醫藥可以救人,毒疫卻是殺人,一個懸壺濟世,一個傷天害理!怎能一概而論!」


  「愚蠢!換一味葯,救人的草藥可以殺人,變一下製法,殺人的毒藥可以救人,救人、殺人看似黑白不容,但其中道理卻融合統一,互化互通,世上尋常醫師根本不懂這個道理!那些凡夫俗子只知道鑽研草藥,卻不肯研究毒理和疫病!所以他們那點醫術根本無法與我相提並論!」


  「醫者宅心仁厚,心慈善良,怎會像你一般拿活人試驗毒性?!你這種草菅人命之徒有什麼臉面與醫者相提並論?!」


  「人命?那有什麼稀罕?這世上的人少么?到處都是!死幾個又何妨?哈哈!」蕭攝扭曲的狂笑,接著說道:「人人都會死,如今諸侯紛爭,天天打仗,枉死之人本就數不勝數,反倒是死在我這兒還有些價值,他們各個死得其所!哈哈!哈哈!」


  「無恥!休要粉飾罪行了!」


  「哼,你不信?那你以為我是怎麼來到陳國為官的?我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救治了一場瘟疫!兩年前陳國突發瘟疫,要不是我拿上百人實驗,最終配出解藥,卻又怎能救活數萬人?!哈哈!哈哈!有解藥在手,我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我想要誰活,誰才能活!哈哈!哈哈!」


  「他人生死又豈能由你決定?!」


  姬政怒髮衝冠,擎出炎熾劍直指蕭攝,眾士兵也立即挺出兵刃,將姬政、冬牙圍在刀鋒之間。


  蕭攝撥開士兵們的利刃,揮手示意士兵們放鬆,笑著說道:「姬師弟啊,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我草菅人命,傷天害理,但是你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我所研習的醫術不僅可以治癒瘟疫,就連我調製的毒藥也經常能救人啊。」


  「無稽之談!」


  「非也,非也,你們這一路打過來,在四城留了不少守兵吧,現在呢?兵力捉襟見肘,該調集兵力了吧。但是!你們肯定調不到一兵一卒,我已命人在四城水井中投毒,城中守軍和百姓一齊被毒倒,現在各個發燒、腹瀉。不過呢,你放心,頂多半月,他們自然會痊癒,到那時,幾千吳兵反倒是要感謝我!正是拜我所賜,他們才能免於戰死,你說我這毒藥是不是也救得了人呢?哈哈!」


  聽到這話,姬政心中一驚,他相信蕭攝所言非虛,這樣一來,張循增兵無望,別說攻城,就連固守都困難。可是張循又從哪裡弄來來五千兵馬呢?此時,姬政雖然自身難保,還是不禁擔心起張循的安危。


  姬政故作鎮定,笑道:「你也太自己為是了,雖然我不是真的信使,但這符節卻是真的,你想不想知道,句谷太史原本打算傳什麼話給你?」


  「哦?什麼話?」


  「哼,此時大將張循正率領五千人馬攻打宛丘!」


  「笑話!這根本不可能!他上哪兒變出那麼多兵來!?」


  「呵呵,尊師傳授了你許多本事,雖然你未將這些本事用於正途,但你終歸算是個厲害的人物,然而師門之中更是能人輩出,你覺得你勝券在握,豈不知你所對抗的人更是遠勝於你!」


  「哦?你是說,我離開師門之後,師父收了這個張循為徒?」


  「不錯,但不是你離開師門之後,而是你被逐出師門之後!」


  蕭攝搖了搖頭,似乎回憶起一些往事,他不屑的瞥了姬政一眼,說道:「尊師在上,果然他老人家的境界不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算了,很多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也不指望你們這些人能理解我。」


  「蕭……不,陸雲輕,你記住,只要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蕭攝不再理會,而是退後兩步,對士兵下令道:「上!將這二人抓起來!」


  姬政和冬牙被陳國士兵層層包圍,全無殺出去的可能,對峙了一會兒,姬政只得無可奈何的將炎熾劍放置在地上,舉起雙手投降,冬牙見狀,也繳械投降了。


  蕭攝笑道:「呵呵,姬師弟,識時務者為俊傑。放心,我不會殺你,等這場仗打完,咱師兄弟好好敘敘舊。」


  姬政一言不發,只是怒視著蕭攝。隨後,眾陳兵一擁而上,將二人反綁起來。陳兵繳獲了二人的兵器,並從姬政身上搜出一隻匕首——月刃,隨後陳兵將二人押至一處營帳。


  姬政剛進營帳,發現營帳內燈火通明,四角的火盤熊熊燃燒,營帳中心立著幾根粗大的木樁,相鄰木樁之間隔開兩三步的距離,太子友、黃蘊、余蘭三人正被綁於木樁上。


  黃蘊原本正在睡覺,聽見有人進來便抬頭看去,發現是姬政,便笑著問道:「姬先生難不成是來救我們的?」


  太子友也被聲響驚醒,他被綁在另一面,看不到姬政進來,但迷迷糊糊聽到姬政的名字,就彷彿聽到希望之聲一般,興奮的問道:「姬兄弟!是你么?你是來救我們的?!」


  黃蘊譏笑道:「哼哼,太子殿下,您再仔細看看,他也是被綁進來的。」


  太子友艱難的扭過脖子,這才瞥到幾個陳兵正將姬政和冬牙往柱子上綁,希望頓時變成了失望,他無比失落的自語道:「原來,原來也是被擒了,哎……我還以為……哎……」


  黃蘊卻饒有興緻,繼續冷嘲熱諷,彷彿姬政就是這世上最愚蠢的笨蛋,「姬大將軍?您是怎麼被捉的呀?反正咱們都被綁在這兒,也沒什麼好玩的事兒,你不如講一講,也讓大家樂呵樂呵?」


  姬政完全沒有理睬黃蘊,只是默默低下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突然,太子友積累多日的情緒終於迸發了,大聲哭喊道:「誰來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我餓了!我渴了!我要吃肉!我要喝酒!你們這幫陳國人!簡直欺人太甚!我可是吳國太子!你們居然把我綁在這裡!不給好飯!不給酒喝!綁的這麼難受!我這幾天就沒踏實睡過覺!等我回到吳國,我一定要讓父王給我十萬精兵!管你們什麼婦孺老幼!全殺光!殺光!」


  余蘭在一旁安慰道:「太子殿下,睡會兒吧。」


  「哼!都是你!余蘭!都怪你守衛不利!都是因為你,我才被擒的!回去我一定拿你是問!」


  太子友沖著押送姬政進來的陳兵吼道:「喂!你們幾個當兵的!快去告訴你們將軍!讓他等死吧!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幾個陳兵嗤之以鼻,不屑的白了一眼,隨後轉身離開營帳,根本沒有搭理太子友。


  這時,營帳里只剩下被綁在木樁上的五個人和四個守衛,過了一會兒,營帳再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太子友夾雜著哭腔的喘息。


  最後,太子友絕望的問道:「姬政,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計劃?你是不是故意被擒的?」


  姬政搖了搖頭,「太子殿下,睡吧,這不是我的計劃,我也是被擒來的,眼下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


  「天啊!救救我吧……」太子友淚流滿面。


  黃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仍是輕鬆的問道:「姬政啊?你說說看,你被抓進來是怎麼一回事?」


  姬政沒有回答,只是哼了一聲:「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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