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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凶兆

  在女神雕像不遠處的一間閣樓里,娰蘇明和陳音正醉醺醺的靠在窗戶邊,兩人看著相擁在一起的和予、見月,不禁感慨良多。


  「娰兄,孩子們到底還是走到一起了,呵呵,也是喜事,喜事啊,來再喝!」陳音搖晃著舉起酒杯。


  娰蘇明眼神迷離,擺著手說道:「不行了,不行了,咱們倆從早晨喝到現在,真是喝不動了……」


  「欸?娰兄怎麼就喝不動了?我看還行,再來!再來!哈哈!」


  娰蘇明搖了搖頭,笑著舉起酒杯,與陳音一飲而盡。


  「娰兄的子女真是厲害,當然女婿也厲害,竟然能通過神武試煉!想不到呀!了不起了不起!」陳音讚歎道。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要我說這神武試煉都是小孩子的把戲。」


  「娰兄,話可不能這麼說,神武試煉到底是越女族守護智慧的儀式,還是很神聖的!」


  「哼,什麼智慧,還妄圖改變天下?幼稚!這天下豈是誰說改變就能改變的?!」


  「呵呵,娰兄這話可不是出自真心,雖然咱倆認識時間不長,但幾杯酒下肚,我能感覺到娰兄也是懷有赤子之心的人啊!」


  「哈哈!哈哈,赤子之心!?好一個赤子之心!來!陳兄!喝!」


  二人一飲而盡,陳音抹了把粘在鬍子上的酒水,又說道:「娰兄,其實咱們上午應該去看看,孩子們既然能贏得神武試煉,那過程一定很出彩。」


  「哼,陳兄,你不是都沒去么?你一個長老都沒去,我去幹嘛?算了,算了,咱們只管聽個結果便是了。」


  「那晚上娰兄總得出席了吧,到底是你女兒的婚事。」


  「呵呵,補辦罷了,無所謂!無所謂!來,你我二人只管喝酒,休管外面天翻地覆!」


  娰蘇明又舉起酒杯,剛與陳音碰杯,卻有人跑來通報,說是有人想要求見他們兩個。


  「見咱們兩個?」陳音有些奇怪,卻又微微一笑道:「管他是誰,叫來一起喝酒!」


  片刻之後,閣樓里走進了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蕭攝。


  陳音見到蕭攝,連忙站起來,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高興的拉他坐下,並向娰蘇明介紹說:「娰兄!這位是我的好兄弟,陸雲輕!當年就是他把我救出來的!」


  「呵呵。」娰蘇明冷冷一笑,說道:「陸雲輕?蕭攝?呵呵,我又怎麼能不認識?」


  「郡尉大人!在下有禮了。」蕭攝向娰蘇明行了個禮。


  陳音見狀,甚是吃驚,他想不到這兩人竟然彼此認識,一臉疑惑的說道:「你們?你們兩個竟然認識?」


  娰蘇明哈哈大笑,「哈哈,認識,豈止是認識?!若不是他我又怎會知道越女山的所在?」


  「難道?」陳音想了片刻,不確定的說道:「難道娰兄此前說的那個治療瘟疫的大夫就是雲輕兄弟?」


  「哈哈,正是!正是!」蕭攝笑著從案子上抄起一隻酒杯,自行斟滿,然後對娰蘇明和陳音說道:「二位兄長,小弟敬二位一杯。」


  「呵呵,好。」陳音端起酒杯。


  誰知娰蘇明卻側過臉去,隨手將杯中酒倒出窗外,然後起身說道:「告辭!」


  「娰兄?!」陳音連忙站起來想要拉住娰蘇明,沒想娰蘇明卻一拱手,斷然離去。


  陳音不明所以,轉過身來,茫然而又尷尬的看著蕭攝,誰想蕭攝卻全然不在乎,只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滿臉笑容的靠在床邊,遙望遠去的娰蘇明。


  「雲輕兄弟?這是怎麼回事?」陳音問道。


  蕭攝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自語:「明明自己也做了惡,卻因為無法正視自己,而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罪於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呵呵,隨便吧,就把所有的罵名都甩到我頭上吧,我也不在乎。不過,那些自我逃避的人,終究是些愚蠢而又可憐的傢伙罷了!」


  說罷,蕭攝拿起陳音的酒杯,幫他斟滿了酒,然後把酒杯推給陳音,「來,兄長,咱們喝酒!」


  「哦,哦,喝酒。」


  陳音和蕭攝碰杯之後一飲而盡,但他並不知道,就在蕭攝給他斟酒的時候,竟然偷偷把藏有藥粉的小拇指浸在了酒中。


  夜晚,一彎峨眉月出現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輝映漫天繁星,將一片祥和灑向越女山中。


  越女山裡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火光就如同天空中繁星的倒影,它們連成一片,幻化出一條絢麗的銀河。


  在祭祀神殿前的廣場上,越女族人歡聚一堂,他們在廣場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盡情享用著美酒佳肴。


  這時,一位老者走到篝火旁,帶領族人們祈福,隨後,老者向篝火灑出一把粉末,只見那篝火竟突然變成了紫色的烈焰,族人們興奮不已,紛紛歡呼起來。


  在這片歡呼聲中,紛洛牽著霜荼的手從祭祀神殿緩緩走出,二人緩緩向女神雕像前走去。


  只見霜荼身穿錦繡紅衣,胸前的金飾在火光中映射出絢麗的光彩,紗質的長袖隨著輕風飄揚,垂地長裙更是彰顯出雍容華貴的氣質。


  霜荼的打扮與華夏新娘沒有太大區別,只是他長發並未盤起,而是如同紛洛一般自然垂在身後。


  兩人來到女神雕像前,紛洛對霜荼說道:「娰霜荼,你們三個人能夠取得神武試煉的勝利,並有機緣解開暗藏的秘密,我想這一定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如果先祖有靈,也一定會感到欣慰。今天你即將迎娶張循,先祖也一定會為你們祝福。」


  霜荼行禮說道:「謝謝族長大人。」


  「娰霜荼,向先祖行個禮吧。」紛洛一揮手,將霜荼引向那座矗立的女神像。


  「嗯!」霜荼向前走上兩步,來到女神雕像前,她抬起頭,看著那高聳的女神像。


  星光之下,女神是那樣美麗,那樣威嚴,然而在那份美麗與威嚴背後,霜荼似乎又感受到一種慈祥,不知為何,她突然藉由女神的形象幻想出了自己從未見過的母親。母親將她擁入懷中,輕柔愛撫著她的額頭,令她感到無比的安心和溫暖。


  霜荼臉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她俯下身子,向女神像深深行了個禮。


  「這就是我們越女族的先祖——凰墨大人。她,是超越了時代的存在,她的智慧和美麗遠遠超出了這個世界的界限,因而,她從來沒有被世人理解過。但她的靈魂又是那樣崇高,她不忍世人所經歷的苦難,決心為了他們改變天下,但她失敗了,最後,她帶領著族人們來到越女山,並永遠成為了一個傳說。娰霜荼,凰墨大人不會選錯人,而你和張循也不要讓她失望。」


  「嗯!」霜荼仰望著凰墨的雕像,用力點頭。


  這時,老者略顯焦慮的走到紛洛面前,轉身指著南方天空問道:「族長大人,星象似乎有些異常,不知婚禮是否還要繼續啊?」


  紛洛抬起頭,尋著老者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抹薄雲正籠罩在正南星空,擋住了大片星光,只有兩顆星星透出光來,光芒卻因為穿過雲霧而略顯黯淡。


  那兩顆星正是南方第一星宿——「井」宿的主星,在越女族的星象術里,「井」宿可以預示吉凶,如果「井」宿的兩顆主星光彩明亮,則是吉兆,如果主星昏暗,甚至顯出暗紅的顏色,則是大凶之兆。


  就在老者焦慮之時,薄雲隨風飄散,「井」宿重現天空,兩顆主星明亮清晰,與其他六顆輔星經緯交織,恰似一個「井」字。


  紛洛欣喜,對眾人說道:「今日六月初六,正是『井』宿掌管人間的第一天,今天『井』宿八星清晰可見,兩顆主星更是明亮凈白,乃是大吉之兆!那麼,娰霜荼和張循的婚禮,可以開始了!」


  老者湊到紛洛身邊,說道:「族長,這個時候按說小主也該在場祈福,今天晚上小主一直沒有露面,不知道去哪了,咱們要不要等一等小主?」


  「算了,不用等見月了,她肯定跑哪裡去玩兒了。」


  「哦,也好,也好。」老者點了點頭,然後對眾人說道:「儀式開始,請族長大人和霜荼姑娘回到祭祀神殿,準備接親。」


  與此同時,在靠近竹林的一處竹樓里,張循也一身錦繡,等待著霜荼來迎娶他。


  張循焦躁的來回踱步,口中念叨著:「怎麼還不來啊?我都在這坐了一個時辰了!」


  旁邊的和予笑著說道:「人家越女族給你留了一個時辰化妝打扮,這是好意啊,小循哥反倒不領情?哈哈!」


  「化什麼妝?!真是的,有這功夫還不如讓我去密室看會兒篆刻呢!」


  「哈哈,小循哥分明是急不可耐了!別著急,我妹妹一會兒就來娶你了!」


  「哼,別拿我尋開心,我看你啊,離嫁給見月也不剩幾天了!」


  「胡說!胡說!我哪裡要嫁給見月了!?」


  「嗯?你不喜歡見月?」


  和予低著頭,內心似乎有些糾結,「那……那倒也不是……」


  「所以嘛!要嫁就嫁,你看,哥不就嫁了?哈哈。」


  張循說罷,趁和予不備,抓起放在床上的紅蓋頭蒙在了和予頭上。


  「哈哈!好看!好看!你帶上這個就跟新娘子一模一樣!」


  和予連忙抬手抓弄,把蓋頭扯了下來,然後猛的把張循撲倒在床上,嬉鬧著試圖把蓋頭蓋到張循頭上。


  就在二人嬉鬧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兩人急忙趴到窗戶邊一看,只見天空中升起一枚紅色的煙火。


  「哈哈!小循哥!我妹妹要來接親啦!」


  看著天空中紅色的火球,張循心底隱約泛起一絲不安,腦海中浮現出當年在義陽村與刺客搏殺的畫面,那個時候,就是一枚紅色的火球引來了殘忍的殺戮。


  不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嘛?張循隨即一笑,轉身回到室內,嘲弄自己不過是多心罷了。


  然而張循並不知道,就在他的身後,窗外的南方星空中,「井」宿的兩顆主星正在火球的映襯下閃爍著黯淡的紅光。


  此時,越女族寨的山門前,四個守衛都癱倒在地上,其中三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只剩下一人還有一息尚存,他痛苦的掙扎著,拼盡全力向弔橋的方向爬去。


  蕭攝從陰影中出現,跟著守衛緩緩走著,蕭攝半蹲身子,歪過腦袋仔細觀察守衛的樣子,只見那守衛臉色紫青,脖子上青筋暴起,胸腔里彷彿翻滾著沸騰的氣息,他繃緊了嘴,幾乎要迸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可他無論怎麼努力都喊不出聲來,他的嗓子里氣若遊絲,口中也只能含糊著沙啞的呻吟。


  最後,他艱難的爬到了弔橋旁邊,從腰間抽出匕首,想要割斷弔橋上的繩索,可是當匕首剛剛接觸到繩索時,一把短劍卻從他的背心狠狠插入,穿透了他的心臟。


  殺死他的是一名吳國士兵,士兵拔出短劍,一腳將他的屍體踹下懸崖,隨後,三百多名士兵迅速通過弔橋,佔領了山門。


  「我看到了你放的煙火。」一個肥碩的身影跟著士兵走上前來,他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笑著對蕭攝說道:「不錯,一個人幹掉四個守衛,呵呵,你是怎麼做到的?」


  「尺略公子,我用的是一種名叫赤沙的毒物。」蕭攝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盒,打開木盒,露出一小塊紅土疙瘩一般的東西。


  尺略湊上去,指著赤沙問道:「這玩意什麼毒性?」


  「呵呵,尺略公子,別看它不起眼,但點燃之後,能瞬間封喉,鎖閉人的所有氣息,中毒者既不能出聲,也不能喘氣,用不了多久就會窒息而死。」


  尺略一聽這話,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不過放心,毒霧的作用時間很短,作用範圍也很有限,現在早已消散了。況且,不點燃的情況下,就算吃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哼哼,這麼說來,這赤沙倒是個好玩意兒啊,不妨賣一些給我。」


  「呵呵,雖然這赤沙極難煉製,不過若是尺略公子想要的話,日後我倒是可以送給公子一些。」


  「嗯,很好,那咱們就先干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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