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雙紅色的眼睛
見小胡子這麽冷靜，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胸有成竹，但是他把我從這具屍體手下救了出來，他應該不會害我。我見他這麽淡定，心裏也沒那麽擔心了。
那具屍體跑到橋那頭，停了下來，看著對麵的我們，好像在忌憚著什麽，不敢過來。
我記起剛才跑路時，小胡子說他夥伴在控製著具屍體，可這具屍體周圍並沒有看到小眼睛的身影啊。想著也許他還在原地，就笑著對小胡子道：“沒想到你那小夥伴還挺厲害的，隔這麽遠還能控製著這具屍體。”
小胡子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他哪有那麽厲害呀。他是附身到這具屍體裏才能操控他的。”
我崇拜的笑容僵在臉上，這貌似和我想的有些出入，不過還是很棒了，“沒關係，那也很厲害了。”
想到剛才好像聽小眼睛說他快控製不了這具屍體了，我有些擔心這具屍體會不會不受控製，從橋上衝過來。
我把我的擔心告訴了小胡子，他得意地衝我笑了一下，嘴角那一撮小胡子一翹一翹的，顯得很滑稽。
“你放心，死物是不能從這座橋上過來的。”
死物不能從這裏過，這是為什麽呢？對於這所橋我也有所耳聞，關於它的傳說我是從小聽到大。這座橋叫睡仙橋，我們村的名字就是由此而來，叫睡仙橋村。
俗話說:“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別看我們睡仙橋村村子不大，人口不多，但稀奇古怪的事卻層出不窮。
睡仙橋有兩寶，一個是村西頭的玉石橋，傳說能隔陰陽，阻生死。另一個寶貝在後山上，據說有個神仙睡在那裏，已經睡了幾百年了。
這所謂的玉石橋，我從小走到大，少說也走過幾百回了，從未發現這個石頭橋的材料和我家門前吃飯用的石桌、石凳有什麽區別。至於後山，每年也路過幾次，那地方別說神仙，人也遇不到幾個，那麽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神仙？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後山早就不是福山，甚至成了禍山。
聽老人說，後山挺大的，號稱八百裏伏牛山。我們這裏位於河南最南邊，雨水豐足，山上草木茂盛，以前饑荒時，山上的野味、蘑菇之類的，還能養活住附近這幾個村子。
60年代末70年代初，有批外地人不知從哪裏聽說我們後山有神仙，就過來看。來了有十來個年輕人，在路邊搭了帳篷，帶著羅盤什麽的勘測了兩天地形，第三天一大早就上山了，在山上待了四五天吧，出來的時候，就隻看到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從後山下來了，好像廢了一條腿。
從此以後，後山也就不怎麽太平。後山多熟的路啊，竟然走丟過幾個人，從山下路過也時不時的受傷，聽人們說我們村王二傻就是在後山嚇傻的，現在還瘋瘋癲癲的。
有時深更半夜，村子都靜悄悄的，離後山近的幾家能隱隱聽到什麽東西在後山嚎叫，還有女人在哭泣。運氣不好的話，大白天從那裏路過，會看到有幾個小孩子在山上跑。荒山野嶺的，山上一戶人家都沒有，看著怪滲人的。久而久之，那裏更沒人去了。
好在過了二十多年，後山慢慢沒那麽邪乎了。村民們也能時不時從山下路過，不過山上還是沒人敢去。
除了老一輩那幾個人，逢年過節堅持要去山下燒紙錢，擺貢品，根本沒人想往後山去。
雖然大部分年輕人都對這些傳說不以為然，但父母那一輩都說的都有鼻子有眼，堅決不讓孩子去那兒玩兒，再說也沒人願意去觸黴頭，所以後山幾乎算得上是我們村子的禁地。
既然小胡子說這座睡仙橋上不能過死物，可見村裏流傳下來的傳說也不是空穴來風，那後山上有神仙是不是也是真的？可既然有神仙，那後來為什麽成了禍山？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看了看身後的那座山，黑乎乎的，巍峨聳立在我們身後，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獸，躲在我們身後要將我們吞噬一般。
還沒等我把這個疑問說出，小胡子皺了皺眉，衝對麵喊道：“小眼睛，你還不出來。小心真的成了行屍走肉了。”
喊了好幾聲，對麵那人都沒什麽反應。
小胡子急得在原地直跳腳，大叫道：“小眼睛，你敢給老子開玩笑，老子非把你眼珠子給摳出來，你怎麽了，倒是說句話啊。”
“怎麽了？”我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小眼睛好像被封到那具屍體裏麵了。”說著就往橋那頭跑。我拉了一下，沒拉著，小胡子飛快的跑了過去。
隔著一座長橋，借著月色，我竟然看到對麵那具屍體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等我再看時，那具屍體仍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
我心知不好，喊了句：“你小心點兒。剛才他笑了。”
小胡子跑到屍體不遠處，放慢了步子，想探個究竟，屍體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好像真的是一具普通的屍體似的。
小胡子見屍體沒什麽動靜，突然一伸手，就朝屍體頭部擊去，屍體身子忽然往前麵一進，伸出雙手就要抓小胡子。小胡子把身子一矮，從他胳膊下麵溜了出來，一拳打到屍體太陽穴上。
“吱”是一聲，一種動物的尖叫聲從屍體裏麵傳來，“小胡子，你他媽要打死老子啊！”
小胡子跳起來搗了他一拳，喜道：“你大爺的，我還以為你被封裏麵了。這裏麵古怪，不像是普通的屍體，你趕緊出來。”
小眼睛又突然不說話了。
小胡子急了，推了推他，“你快出來……。”
話還沒說完，他脖子就被掐著，那具屍體力氣很大，一隻手就把他從地上給拎了起來。小胡子的雙手使勁兒掰他的手，可他的手就像是鋼鐵一般，紋絲不動。很快，小胡子就開始翻白眼了，兩隻腳不住的亂蹬，嘴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我急了，他倆都是因為我才遭此厄運的，即使我沒什麽用處，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小胡子被這具屍體掐死吧。我又害怕又氣憤，尖叫著朝小胡子他們奔了過去。
那具屍體見我過去，臉上又露出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手上的力氣也小了些。
趁此機會，小胡子板起屍體的大拇指，使出吃奶的力氣，“哢嚓”一聲，屍體左手的大拇指被小胡子掰斷，人也從空中掉了下來。
小胡子飛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衝著屍體的頭部一頓猛打，屍體裏麵傳來小眼睛嗷嗷叫的聲音，“小胡子，你打得我好疼啊。”
小胡子不說話，接著打，我跑到他們麵前，透過屍體不斷搖晃的腦袋，看到他眼眶裏麵有雙紅色的眼珠，一直盯著我看。我打了個冷顫，指著屍體結結巴巴道：“小胡子，這裏麵有……有雙紅色的眼珠子。”
“那是當然。這具屍體隻是個傀儡，裏麵的才是正主。”小胡子氣喘籲籲道，“小姑娘，你從地上拿塊石頭，照著他腦袋不停地砸，使勁兒砸。我把小眼睛給弄出來。”
我不明所以，此時此刻隻能聽從小胡子的安排，從地上摸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努力克服心中的懼意，無視盯著我的那雙紅眼珠子，使勁兒朝屍體腦袋砸去。
小胡子則把衣服一脫，小身子一躍，爬到屍體身上。
沒砸幾下，我看到那雙眼珠子對著我又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一雙眼珠子竟然能表露出笑的感覺，這比看到屍體的笑容更令人驚訝。我抓著石頭的手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眼看那雙紅眼珠子就要從屍體的眼眶裏出來。
我大驚失色，幾乎與此同時，小胡子剛好把衣服往屍體頭上一套，那雙紅色的眼珠子沒能出來。小胡子用衣服緊緊裹著屍體的上半張臉，隻露出屍體的嘴巴。然後猛然從後邊使勁兒拍了屍體幾下，一隻黃黃的小動物從屍體嘴裏吐了出來，掉在地上一動不動。
小胡子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動物，衝我喊了句：“快跑！”拽著我就要朝橋對麵跑去。
這一係列的變化來的太突然，我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小胡子拉著往前跑，踉蹌了兩步，我跌倒在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那雙眼珠子從屍體嘴裏跑了出來，追向我們。
“快跑！快跑！”小胡子也看到了，在前麵喊了起來。
其實這次不用他喊，我就知道這雙眼睛不正常，趕緊爬起來拔腳就要跑。
可是人怎麽比得上鬼物的速度，那雙眼睛直衝衝的對著我麵門飛了過來。我隻覺眼睛一陣刺痛，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到，漸漸的，眼前的黑色越來越大，小胡子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終於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就看到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胡子遠遠地站在橋的旁邊，看著我。顯然，他們有些害怕我。
怎麽有兩個小胡子呢？我揉了揉腦袋，以為是自己眼花。
“你醒了？”左邊那個小胡子試探的問道。兩人都做出一副隨時要跑路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