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裂道者

  他們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雨也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黑，他們的左手都已經握緊了兵器。


  兩個彷彿定住了的身影，雨水即使已經打濕了他們的衣服，但他們仍然無動於衷。


  他們彷彿在等，等一個出手的時機，又像是在蓄力，等待爆發出身體中最強力量的那一刻。


  他們都知道，僅有一次出手的機會，生與死就在他們那次出手之後。


  這一刻，他們都是距離死神最近的人，可能就在下一個五秒，他們當中就有一個人要倒下，這片墓場也會再多一個亡魂。


  又一聲轟鳴。


  一道閃電在他們的頭頂划裂開來，照亮了他們的臉。


  他們出手了！


  就在閃電劃過天空的那一刻。


  他們幾乎是同時出手的，連兵器出鞘的聲音都那樣整齊，如果有人在這，並且閉著眼睛，他絕不會相信這是兩把兵器發出的聲音。


  他們的速度太快，快到連掉落的雨水都沒有帶起分毫，昏暗的空間只有兩道光閃過。


  那兩道光和天空的閃電幾乎同時亮起，又幾乎同時消失了。


  他們都還站著，背對著，但他們已經換了一個位置。


  一滴血，它順著一把單刃的劍，從劍刃一直滾落到了劍尖，掛在了上面。


  雨依然在下，但地上的雨水已有了一片血色，殘龍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兵器緩緩的插回了鞘中，之後終於跪倒在了地上，頭也垂到了胸前。


  他轉過身走了過去，他要去拿殘龍至死都緊握著的那把刀。


  下一刻，他突然僵住了，他感覺全身各處布滿了一種酸麻的感覺，他很熟悉這種感覺。


  是槍，很多把槍，他此時已經被人瞄準了。


  槍已經響了，那是鞭炮一般的槍響，除了放槍的人，沒人知道那是多少把槍。


  有人顯然了解他的可怕，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也了解他的能力，使用了這種「潑水似」的打法。


  那從不倒的身軀開始搖搖欲墜，他用僅存的意力和信念，把手中的劍立在了地上，雙手抵劍，支住了他的身體，那不敗的頭顱終於也低了下來。


  這時人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穿著天下不會有第二種人穿的衣服，每個人手裡都端著一把狙擊步槍。


  一個人從湧來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看到至死都沒有倒下的他低語道：

  「當今世界不需要像你們這樣危險的人，可惜你生錯了時代，在古代你也許能成為名垂千古的人物。」


  他的計謀是成功的，放一個本該死的人出來，引出另一個自己沒有機會下手的人，最後自己再扮演一次獵人。


  當被數十把槍瞄準的時候，凶虎就知道自己這次無法逃脫，當槍響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並沒有怨恨任何人，因為知道，在這個社會他所做的一些事情，並不允許自己安度一生。


  但是現在卻發生了一件詭異的事情，他處於一個奇怪的空間，這裡沒有天，沒有地，但卻有一座塔，一座九層的塔。


  他抬頭望去，只見第一層的上方，有一醒目的匾額，寫有「九輪劍塔」四個篆文。


  他現在就站在匾額的下方，塔門關的很緊。


  「你死的甘心嗎？」


  這死寂的空間突然間乍起一個聲音，即使像他這樣的人，也瞬間有些汗毛聳立。


  他想要看看是誰在那說話，但是他發現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你不用找了，我的靈魂早已消逝，現在只是我最後一縷殘念。」


  凶虎道：「能活誰願意死，但我也不怨恨任何人，我可以殺別人，別人也就可以殺我」


  那個聲音說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凶虎有些奇怪的問道：「什麼機會？」


  那個聲音道：「活一次的機會。」


  「我本想把我在世間的最後一點痕迹隨著我這縷殘念徹底的消散，但是我看到了一件東西，改變了主意！」


  凶虎問道：「什麼東西？」


  他說：「你的那把劍！」


  凶虎一驚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個聲音聽他這麼問，忽然大笑了起來！

  「我是誰……，我就是那裂道者，我就是那裂道之龍！」


  凶虎對他說的話並沒有太多的概念，只是意識到他可能生前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凶虎問道：「你認識那把劍？」


  那個聲音微微沉默后答道：「我和它的主人有過一些交集，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凶虎在消化他所聽到，所看到的一切，久久后說道：「我需要付出什麼？」


  那聲音道：「你是一個真正懂得交易的人，你不需要付出，但你可以聽一聽我的故事。」


  凶虎沒有在說話，他已經在聽。


  那聲音開始說道：「很久以前，有個禿驢他貪婪我的永恆不滅裂道劍體，糾集一些人把我給鎮壓了，之後他又降服了八個邪魔，號稱八部天龍，用他們那至邪之力誦念梵音妄圖將我煉成佛寶，可惜他們還是太小看了我。」


  「過了很久，那老兒看事不可為，他又在三千世界降下了道統，引無盡願力加持，將我又煉化了萬古歲月，終於在不久前我的神魂被徹底煉化了，不過他也永遠別想得到我的劍體。」


  「他是誰？」


  凶虎已經大概猜出了那個人是誰，但他還是問了。


  「佛！始佛」


  「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幫我報仇，就連我自己都沒有踏出那一步，你不過一個凡人，就算得到我的一些傳承，也根本不可能。」


  那個聲音好像想到了什麼，又說道：「不過，那個人他把他的劍傳給了你，說明很看重你，我幫他一把又如何？」


  「你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我怎樣才能再次見到他？」


  「他是一個很強的男人，如果你足夠強大，你會見到他。」


  他沒有再猶豫，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為你討回這筆債！」


  那個聲音像是很暢快，說道：「好，我希望有那麼一天，我的神魂都已經被煉化的差不多了，只有我一生中最關鍵的八種修鍊方法被我強行的保留了下來，我把他們分別放於我開闢的洞天「九輪劍塔」的一到八層之中，等你開始修鍊，你可以依次得到，至於我的那軀體，我把他放到了第九層之中，等你把第八層的功法煉成之後，自然也能得到，到那時你把他練成『裂道之劍』，持著他殺盡那些假仁假義的禿驢。」


  他的聲音貌似越來越縹緲了，只聽他最後說道：「至於能走到什麼樣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的意念馬上就要消散，我用最後的力量送你破界而去，找一具合適的軀體。」


  下一刻，凶虎那不久剛剛得來，貼身而放的「佛祖舍利」憑空消失了。


  當然，那其中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人知道，他們只知道，屬於一個人的時代結束了，他一生中對兄弟講過道義，對朋友講過誠信，對敵人講過恩仇，深處，對國家也講過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