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放手
「關於這個……」墨枍杺有些猶豫，她想起今天在醫院時【青玉鈴】的異狀。可是，既然木牌上的信息都是冉玥學姐胡亂寫的話，那到底那個狀態還屬不屬於異狀呢？更關鍵的是，這是在九宮渚的手上才發生的。
「有什麼問題嗎？」冉刖靜候著這位學妹的下文，卻遲遲沒有回應。
墨枍杺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不……只是事情有些複雜。」
「哦，是嗎？」冉刖來了興趣，「可以和我說說詳細的情況嗎？」
「是，學長。」墨枍杺正了正身體，然後把今天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沒有隱瞞阮軟和九宮渚的事情，不僅說明了兩個人的身份，還把【青玉鈴】發生異狀時候的狀況都描述得非常細緻。
在她描述得過程中，倒是傳來好幾次冉刖的驚呼聲。
作為上一屆的學生會長和異聞研究社的社長，冉刖自然也知道不少異聞秘錄，其中就囊括了有關「意志」的情報。他很清楚一個普通人的意識升格成為意志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這個難度大概可以約等於讓一個沒有任何工具和憑依的普通人花費五天的時間登上九重雲霄，甚至還要高出那麼一點點。
但最讓他驚異的還是墨枍杺在上學的第一天就找到了一個可以入社的人。是該說這個學妹的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想當初，他為了讓墨枍杺入社可是費了不少力氣的。從學園那麼多的學生中，找出一個具有特別力量的人，哪裡有那麼容易啊！沒有任何額外信息，找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開什麼玩笑啊！如果不是他有獨家手段，恐怕就要學習以前擔任學生會長的笨方法，用一個學期甚至一年的時間從學園裡的學生中尋找目標了。
還有一點，冉刖雖然和電話那頭的墨學妹接觸得不多，但他對於看人有著自己的判斷。墨枍杺其實是一個很傲氣的人，表面看不出來，因為她內斂得非常完美。只有和她接觸過的人，才能感受出來。
瞧，現在的九宮渚不是感受得非常完全嗎？
能被這位學妹看上的人，也是一個非常人呢！冉刖在心裡感嘆道。
可惜言既市的九宮渚不知道自己被社裡的前輩非常看好。
好吧，這次的重點不在這兩個地方。冉刖回過思緒，對墨枍杺說道：「麻煩學妹等我兩分鐘，我跟我妹妹說一下。」
墨枍杺自是答應。
「怎麼樣怎麼樣？」冉玥搖著她「哥哥」的手臂問道，她不好意思和墨枍杺說這件事，但對冉刖卻可以拋卻所有的矜持。
冉刖頭疼地把冉玥不斷湊近的腦袋推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接著一臉遺憾地對她說道：「看起來，你的鈴鐺終於遇到了比你還合適的主人了……」
沒錯，從墨枍杺的描述中，冉刖已經能夠判斷出【青玉鈴】的情況了。是以，他才對他的「妹妹」說出這一番話。
「唔唔……我的鈴鐺！」冉玥失落地哭喪著說，她把腦袋埋得低低的，雙手絞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感受得到，冉刖並沒有騙她。
墨枍杺隔著電話，聽到冉玥模糊的聲音，她有些擔心地問道：「學長，是不是情況很嚴重？」
「你不用擔心，只是冉玥的心情不太好。」冉刖苦笑地回道。他頓了一下，又對著手機說道：「學妹，你確定【青玉鈴】是在那個……九宮渚的手裡才發生異常的嗎？」
這有什麼關係嗎？墨枍杺稍微留意了一下，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能被學長提到的情況估計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最終，她很鄭重地說：「是，我確定。」
唉……看來事無可改了。
冉刖想了想，對墨枍杺說道：「學妹，我妹妹的【青玉鈴】就把它當作禮物送給那個九宮渚吧！算是她這個學姐給新人的入社禮了。就這樣轉告給新人吧！」
「學長，這是為什……」墨枍杺不明白冉刖話里的意思。
「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兒麻煩，等九月份正式開學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吧！好了，我先掛了。我妹妹她……」說到這，冉刖斜著眼睛看了看旁邊還處於失魂狀態，又繼續道，「需要哄哄了。」
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冉刖伏下身子，臉貼著桌面，他想看看冉玥現在的表情。
冉玥愁苦的樣子讓冉刖笑出了聲，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妹妹」擺出這樣的表情。他直起上半身，抬起右手，輕輕地拍在冉玥的腦袋上，順著她黑色柔順的長發慢慢地撫下。
這樣的動作不禁讓人覺得是主人在幫自己的寵物捋著它身上的毛髮。
「還好吧？」冉刖的語氣沒有一絲安慰人的意思，並不是不關心，而是他明白她根本不需要。這更像知心朋友間的平常話語，有些東西其實不用說得太多。
看冉玥沒有反應，冉刖有些肆無忌憚起來，他抓起一把冉玥的頭髮，然後看著這些髮絲從他的指尖靈巧地滑落，他又說道：「有失有得，方是人道。這可是曾經的你告訴我的。」
冉玥這才慢慢地抬起頭，她苦著臉，但沮喪的負面情緒已經完全消散，她扁了扁嘴，賭氣道：「你就是個傻瓜，我說什麼你都信啊！」
冉刖盯著冉玥的眼睛，很是認真地回答：「是啊，就是個傻瓜……說什麼都會信。」
撲哧。
撲撲撲。
冉玥笑出了聲，她一隻手捂著嘴，另一隻則是伸出食指點著冉刖的胸膛。她一邊划拉著什麼，一邊說：「無論怎樣，謝謝你了。」
在普通人的視線所無法企及的虛空中，一個個的道文被流暢地書寫了出來——它們美麗炫目，奧秘神異。它們相互穿插，構建起一條條的闡述道理的線紋，這些線紋閃耀著各種顏色的光輝，相互交織，又形成一幅玄奧的圖畫。當最後一個道文書寫完畢，所有的道文相互映襯，慢慢從虛空中隱去。
「你……」冉刖不是普通人，他看得到虛空之中的景象。他只是有些驚訝。
而冉玥只是眨著眼睛，吐了吐舌頭：「我放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