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界境門（中）
然後……怎麼做？看著法力凝聚在自己的手心，九宮渚有點兒迷茫。他來到一名小學生的面前，緩緩地伸出他的左手。小學生沒有特別的反應，任由九宮渚的手觸碰到他的身體。
粉色氳氣接觸到小學生的肩膀上，頓時，小學生的形體出現了一陣潰散狀的抖動。構成他身體的記憶片段和情緒紛紛朝著四周逃逸出去。很快，他的所有都化成了星星點點的光粒，最後湮滅在九宮渚的面前。
消……消失了？九宮渚舉著左手，想要阻擋一下逸散出的光粒，最後卻發現它們根本就沒有實體。
這就是鬼嗎？九宮渚疑惑地看著手心的法力，似乎不敢相信這麼輕易就解決了。不過，這第一次的成功也給了他繼續下去的動力和信心，他如法炮製地用附著了法力的左手輕輕地戳了其他四個小學生的身體。
和之前一樣，也沒有發生什麼九宮渚想象中的意外。其他的鬼一如之前那個一般，身體潰散開來，代表記憶和情緒的光粒在空中肆意地飄了一會兒，就在倏忽之間熄滅了，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好簡單。
在不遠處看著的阮軟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幕。她還以為捉鬼什麼的需要祭出什麼厲害的法寶和符籙，接著經過一副大戰後，才能完成這個偉大的工作呢！只是，事實和她的想象差距頗大。
她不免看向旁邊的墨枍杺，好像是在求證眼前所發生的場景是否真得符合該有的景象。
墨枍杺並沒偶關注阮軟的疑問，她的視線一直都放在九宮渚的手上。看到大門前所有的鬼被「消滅」的場景以及九宮渚那裊裊氳氣的左手，她若有所思。
那些鬼表現出來的是自然消亡的樣子？可按照他們本來的強度而言，自然消亡就是一個笑話。也就是說，這是九宮渚的法力才造成的結果？
法力的性質好奇特啊。有著加速消亡的偏向，再加上之前的電車上……還同時擁有影響神志的能力。按照他這幾天的表現，第一個加速消亡的特質算符合他的性格，至於影響人心的力量怎麼也匹配不到他的身上啊！
嗯，再想想。法力的性質實質上是性格和身體的映射，刨除性格上的原因，那就只剩下……身體。哈？墨枍杺看了一眼九宮渚那肥胖且矮小的身軀，實在想不出那種近乎魅惑的力量會和這樣的身體之間有什麼聯繫。果然還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嗎？
最終，墨枍杺還是勉強接受了這一切。都已經是在處理不可思議之物了，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應該騰出一點兒腦洞來接受意外的情況，不是嗎？
搞清楚了九宮渚的法力基本特質，墨枍杺不想再拖下了，她大步往前走去。
待到她行走到九宮渚的旁邊時，九宮渚還沉浸在自己輕易解決了五隻鬼的驚訝中呢！
「發什麼愣？」
「會長！」九宮渚這才反應過來墨枍杺就在旁邊，他欲言又止，「我……」
「做得不錯！你通過了。」墨枍杺沒打算吝嗇自己的言語，但也只是簡單地表揚了一下。
太好了！九宮渚揚起的眉毛和睜大的眼睛都在向周圍傳遞主人內心的喜悅，原本有點佝僂的身體都顯得挺拔了起來。
會長這是算承認我了嗎……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的九宮渚胡思亂想著今後學會了法術的神威場面。真、真是太棒了！
墨枍杺沒有管沉浸到自己世界中的九宮渚，她來到大禮堂的大門前。她身上的藍色流光稍微閃亮了一下，門鎖便發出幾聲「咔咔」的機栝聲響。隨後，她伸出右手按在了兩扇門閉合產生的縫隙上，輕輕地一推。
巨大的力道賦予了大門足夠的動能，兩扇門以相同的速度朝著裡面開啟。
墨枍杺甩了甩袖袍，收回了右手，並背在身後，她的左手則搭在小腹。前後長長的衣袖一點兒也沒影響墨枍杺的步伐，她的身上開始展露出一絲不沾煙火的氣質，貼近自然的氣息影響了她周身的一片地方。
她緩步走進大禮堂。
大禮堂中，是一個糅合了的世界。
數不清的小學生們佔據了大禮堂的各個地方——一些佔據了座位席的大多數座位，老老實實地看著舞台上的表演；少數站在舞台上表演著，這會兒好像是在表演話劇，樂器的演奏聲早就停止了；還有一些賓士在座位間的幾條過道上，他們或是拿著氣球或是推著裝滿了小食品的手推車，稚嫩地叫賣著手裡的東西；大禮堂的空中甚至也滿是他們的影子，不過，這些更像是記憶場景的投影，有他們在操場蹦跳的片段，有他們坐在課桌前整理東西的場景，還有他們端著飯碗吃飯的剪影。
大禮堂兩側的窗戶更是奇異，因為從每一面窗戶中呈現出來的景象都是光怪陸離、充滿幻想的。或是炫麗星河，或是深海異境。有雪山謐景，也有廣闊荒原。美好記憶構成的奇妙夢境，純真心思組成的簡單劇情……
這些，都是十多年來，從冬梧小學畢業的學生們遺留下來的零碎記憶。它們融合交織，將孩子們最珍貴的東西都展現了出來。
只可惜，至今，能看到這些奇異而美麗場景的也不過二又二分之一個人罷了。
「哇！」阮軟看到大禮堂里的場景，發出驚嘆的聲音。
跟在最後的九宮渚也見識到大禮堂里的神異，他咽了一口唾沫，神情都有些恍惚了：「會長，這些都是鬼嗎？」
「不錯，都是。」墨枍杺沒有回頭，她正掃視著禮堂的各個地方。
「我們要把他們都『清理』掉嗎？」九宮渚由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有些嚇到了。
「他們都只是孩子欸，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啊！」阮軟不忍心看到這些屬於孩子們的回憶消失，找了一個很是蹩腳的理由。
墨枍杺聽出了阮軟的意思，她沒有反駁阮軟的話，只是說道：「再美好的回憶，再真摯的情感，都有著它們理應回歸的地方。但這裡並不是它們應該待的地方。現實世界有著需要遵循的軌跡，它們已經影響到了普通人了。」
阮軟沉默，這並沒有錯。
而九宮渚只是附和地點頭，他天然地覺得會長說的對。
那麼，需要的是你了——界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