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抓人
「天下起雪來了啊。」張筱發覺天變了。
就在堂主們打了雞血，消失在山林里后，帝都毫無徵兆的下起了雪花。
越下越大，轉眼就是鵝毛飄飛，陰雲蔽日，半禿的楓樹枝頭銀裝素裹，大地披白。
「父皇曾經說過，雪是最純潔的，可惜一落地就髒了。也即墮落不可避免。」
夜洛衣伸手接過雪花，吹了口熱氣，看著它在掌心慢慢融化，睫毛閃爍道：「與其墮落，不如在我手裡毀滅。」
「毀滅……」張筱笑了：「我喜歡這個詞。」
「夜樂，我們來跳舞吧。」
夜洛衣摟著魔傀，一抖紅色披風，氣勁捲起層層雪浪，低吟一首江兒仙，婀娜窈窕，翩翩跳起舞來。
所過之處，再無一朵雪花落地。灼熱的內力爆發升騰，猶如一條炎龍在極寒中吞吐熱浪，溫潤萬物，和煦春風。與舞池之外一比，天上人間。
夜洛衣面帶喜色，暢快的露齒大笑。
整個演武場化作一片樂土。
張筱從小蘿莉的靈魂波動上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喜悅。
「看來這個長公主逐漸從性格孤僻中走出來了。似乎對我來說……這不是件好事啊！」
張筱神情冷峻，對夜洛衣的變化持負面態度。
夜洛衣變得開朗，那勢必對「夜樂」的羈絆減弱，這對現在的張筱來說是不利的。
恢復了百人級后，張筱可以使用精神催眠一類的技能，甚至可以直接抹殺靈魂取而代之，像倒霉蛋喬飛一樣。
但是夜洛衣不同！
在計劃中，小蘿莉需要替張筱修真，獲知這個位面的力量體系。那麼夜洛衣勢必會接觸到一些實力強大的土著存在。
肉體發育或許可以糊弄過去，可是靈魂是無法作假的。或者說張筱遠沒有達到這個層次。
如果張筱對夜洛衣的精神體冒然做些手腳，難免不會被察覺。到那時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話說回來，夜洛衣對張筱信任有加，但這隻對「夜樂」，而不是張筱。
事實上，夜洛衣根本就不知道張筱的存在。
一切都基於欺騙。
甚至夜洛衣聽見的「夜樂」的聲音，也是張筱偽裝的。
如果小蘿莉發現了真相，鬼知道會作何反應。
向來穩妥的張筱，決定暫時採用保守的方法替代武力，那就是欺騙。
在還有利用價值前，最好一直欺騙下去。
這也是無奈之舉，儘管身處異鄉，張筱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名位面逃犯，一個隨時需要躲避追捕的亡命徒。
亡命徒是沒有朋友的，也不配擁有。
論孤獨，他比夜洛衣更有發言權。
內心深處，張筱厭惡所有的正面情緒，這也是他不喜歡夜洛衣走出心裡陰鬱的原因。
「說到底，我只配擁抱黑暗。」張筱喃喃自語，火種異常波動，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襲入腦海。
他臉色難看，連忙克制情緒蔓延。
就在這時，一段精神波朝他飛了過來。
「這是夜梟001傳來的信息。」
解碼后，頓時眼睛一眯，沉吟起來。
「東胡南侵，夜孤城雷厲風行，派遣大將軍於嬰徵調六十萬精銳中央軍前去驅逐，收復失地。」張筱很快從信息中分析主要內容。
夜梟001便是武鄉侯的寶貝公子喬飛，如今被他老爹拖關係安插在九門提督府當大捕頭，緝拿帝都及周邊匪徒。由於九門提督師職帝都治安，除了南北二軍，就是他們守衛京師，責任重大，自然消息靈通。
情報指出，夜孤城雷厲風行的反擊手段當天就下達了。而中央軍一走，京畿地帶武力空虛，夜孤城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下令南北二軍加強戒嚴，堅守原地。這樣一來，依靠十萬之巨的南北二軍，一些宵小之輩暫時翻不起大浪，至少夜孤城是這麼認為的。
張筱從喬飛的消息中還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燕懷仁居然當朝提議把南北二軍一起調走協助中央軍打仗，結果被夜孤城狠狠批了一通，罷免職務在家。
「這個老狐狸！」張筱忍不住讚歎這老東西的狡猾，要是皇帝同意了建議，那帝都空虛，等於不設防了，要是皇帝不同意，自己被罷免官職，身為宿將的他正好名正言順的不去前線。
呵呵，要說留在帝都不搞點事情，同樣花花腸子的張筱打死也不信。
張筱想反饋喬飛一道精神波，不過想了想，今晚上有必要親自去找一下這個分身，看看他近期成果如何了。
忽然，他靈機一動，打仗……就會死人！死人就有靈魂！
「哈哈哈，就是今晚，第二個分身必須務色出來。」張筱笑的極度邪惡。
楓樹林里，一個蒙面黑影跑的氣喘吁吁，差點脫力，跌跌撞撞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身後窮追猛打的一幫堂主們殺紅了眼，嗖嗖嗖，暗器狂飆。
「媽賣批，追了這麼久，嚇死老子了，還以為跑了！」
「這歹人內力很弱，全靠精妙的步伐，後繼乏力，逃不了了。」
「呼呼，終於可以向總堂主老人家交差了。」
白虎堂主一馬當先，看到對方被樹枝絆倒，露出天大的破綻，猶如看到了扒光衣服的青樓頭牌，眼冒綠光，一把撲了過去。
蒙面人大駭，從懷裡掏出一枚漆黑鐵丸，丟向白虎堂主面門。
「霹靂彈！」白虎堂主一眼認出，失聲大叫。
關鍵時刻，白虎堂主施展縱雲梯輕功，左腳踩右腳，生生拔高一丈，躲過霹靂彈的攻擊。
轟隆隆。
「這次看你哪裡跑！」白虎堂主飛鷹撲食。
忽然，一根純鐵拐杖，橫貫而來，擋在蒙面人面前。白虎堂主利爪剛一落下，純鐵拐杖往上一甩，咔嚓脆響，白虎堂主吃疼亂叫，退回十多米，被趕來的青年堂主接住。
白虎堂主雙手骨折三處，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來者是一個骨瘦如柴的駝背老頭，白眉光頭，不修邊幅。
「丐幫鐵拐李！」白虎堂主一眼認出老頭來歷，臉色驟變。
其餘堂主同一時間趕來，立刻停止了攻擊，反而微微後退數步。
人的影，樹的皮。
丐幫鐵拐李，可是丐幫的傳奇長老，先天高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各位，這人對老乞丐很重要。請看在老乞丐在江湖上尚有幾分薄面，放過她吧。」鐵拐李抱拳道。
白虎堂主吃了虧，眼露惡意道：「鐵拐李，雖然你是先天高手，江湖招牌之一。但你別忘了，這裡是夜氏皇族的地盤，先祖良辰皇帝與江湖豪傑在泰山築台歃盟，夜氏以武登基，受命於天，保證江湖中人的利益，但江湖中人不得僭越皇權，違者天下武林攻擊之。」
「鐵拐李，你敢僭越？」白虎堂主大喝。
鐵拐李暗道不妙，這些混賬連一流高手都不是，竟敢在自己面前用皇權壓我，要不是擔心引來夜雷虎那隻瘋老虎，早就把你們干趴下了。
鐵拐李還不知道夜雷虎早就跑路了。
「圍起來！」白虎堂主大喝，所有堂主將鐵拐李和受傷的蒙面人包圍在楓樹下。
嗖的一聲，白虎堂主放了一炮。
穿雲炮。
鐵拐李臉色一變：「小輩好膽，竟敢當著老夫的面求援。哼，你們以為擋得住我嗎？」
鐵拐杖使出成名棍功，羅鍋指路。
三十五個堂主，沒有一合之敵。要不是鐵拐李心有顧及，不下殺手，否則白虎等人早就嗝屁了。
很快打趴下這些礙事之人後，鐵拐李拍拍屁股，背起蒙面人正打算離開，這時，白虎堂主使出吃奶的力氣殺豬般吼叫：「你們不能走，我答應總堂主，一定要把偷聽的賊人帶回去！」
「帶回去！」
「帶回去！」
……
所有堂主放聲大吼。
鐵拐李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什麼東西讓他們面對強敵還有這番執念。
「呸，管他呢。」鐵拐李不屑，朝白虎臉上吐出一口濃痰，打算揚長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掌心大小的狂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那口濃痰還沒有打在白虎臉上，直勾勾的彈了回去，趴，反而打在鐵拐李醜陋乾癟的右臉頰上。
「什麼人！」鐵拐李驚怒交加，如臨大敵。
隔著百米多，一個霸道的女聲，傳音而來：「我這些手下是廢物了點，但還容不下外人來侮辱！況且，你也是廢物。」
聞言，白虎等人狂喜。
只感覺內力滾滾如潮水般襲來，人還未見，攻勢先至。
虎嘯神功第一式，猛虎下山。
吼！
一股威猛無比的內力幻化的猛虎，以千鈞之力，所過之處，樹木皆折，而威勢絲毫不減。
鐵拐李瞳孔縮小到針尖大小，揚起鐵棍，運足十層內力接招。
羅鍋指路絕殺招，指向黃泉！
鐵拐杖向前一點，殺氣透體而出，想的是以點破面的拆招路數。
與虎嘯神功的內力碰個正著。
僅僅一瞬，鐵拐杖脫手飛出。
「不好！」鐵拐李踉蹌幾下，堪堪站穩，滿目震驚，噴出一口鮮血。同時用血肉之軀給背上的蒙面人擋下了傷害。
「經脈受損，氣息紊亂。」鐵拐李發現體內傷情，連忙調動先天內力療傷。
臉色陰沉的望著慢慢走過來的陌生人影，震驚道：「你不是夜雷虎，你是誰？」心想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大高手。
白虎堂主見夜洛衣來了，哪裡肯放棄拍馬屁的機會，連忙爬過去抱住大腿：「總堂主你可來了，弟兄們快被打死了。您老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滾一邊去。」夜洛衣嫌棄的將白虎甩到一邊，慢條斯理的看著鐵拐李，撫摸著魔傀的頭，淡淡道：「就是你傷了我的人？」
「小……小姑娘……」鐵拐李揉了揉渾濁的眼珠，剛剛那一掌是這小娃娃打的？暗自驚心，上下打量，該不會是某個老妖婆練了返老還童的密法吧。
這時，蒙面人在鐵拐李耳邊低語：「這是大晉皇族比武堂新任總堂主，長公主夜洛衣。」
「什麼！她是公主……那個傳聞十四歲的孤僻怪？」鐵拐李面色古怪，不可置信。
「放肆！」夜洛衣臉色一變，「老羅鍋，你要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鐵拐李有些蒙了，自己初來大晉帝都，還什麼都沒打探清楚，寶貝徒弟就偷跑到皇室禁地的楓香山比武堂，他連忙過來接回去，沒想到遇見追兵，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實力，哪怕夜雷虎在也得給自己幾分薄面吧，可夜雷虎沒看見，來了個姓夜的小輩，關鍵武功還變態的高。
鐵拐李感覺世界變化太快。
「師傅，此地不宜久留。」蒙面人見鐵拐李發獃，焦急的提醒他。
鐵拐李反應過來，「小娃娃，老乞丐有事先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運起輕功，腳下冒煙，一溜的奔出千米。
「哈哈，老夫的瘋狗賽跑輕功在先天高手裡面也是排的上號的，不過今日被一個女娃娃打的灰頭土臉，倒是倒霉。」鐵拐李心裡想到。
然而就在這時，鐵拐李忽然發現背上一沉，回頭一看，蒙面人徒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暈了過去，背上多了個木娃娃傀儡。
心下大駭，待其轉回頭來，只見夜洛衣赫然出現在正前方，正一臉壞笑。
「不好！」
來不及躲閃，等待鐵拐李的是一記呼嘯中的粉拳。
鐵拐李很給面子，直接暈死過去。
又一個先天高手敗在夜洛衣手下。
白虎堂主等人趕來，激動的大吼，響徹雲霄：「總堂主威武！總堂主神功蓋世，威震八荒，一統江湖，壽與天齊！」這麼無恥的口號，當然是白虎起的。
夜洛衣把蒙面人的面罩拉掉，輕咦一聲，是一個絕美的年輕女子。
「抓起來，女的帶到我房裡。」夜洛衣下令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