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以殺為樂

  所有人抬頭看向祭台，屏息靜氣的注視著夜洛衣把破天槍慢慢抽了出來，再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李陽春和黃淼岩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苦澀，心中暗道：「中原武林出了這麼個厲害角色，沉寂許久的格局終於要變一變了。以這個小姑娘，好吧，可能是某個喜好改變外貌的隱修老怪物，表現出來的傳說級大先天實力，夜良辰駕崩后空懸了數十年的武林盟主之位恐怕要有新人選了。


  兩人偷瞄鐵拐李，暗道這老乞丐江湖傳言豪氣衝天，沒想到啊，他投機押寶的水平不比紅頂商人差，這麼早就抱住了絕世高手的大腿。


  鐵拐李神情複雜，既對自己屈尊受辱感到不忿，又對夜洛衣表現出來的實力所折服。隨著越來越多的高手在夜洛衣手上吃癟，他反而鬆了口氣，對自己身為奴僕的事實沒有一開始的那麼難以啟齒，甚至還有一絲小慶幸。


  「你看吧，不是我不行，而是你們都不行，所以別再說我啥啥啥了……」畢竟跟隨一個刁蠻權貴和跟隨一個新興的武林至尊，說出去第二個身份還是更有面子一點。鐵拐李幻想，要是請一些說書人包裝一下，甚至還是一樁美談。


  他瞥了眼身邊的陳敗之，暗道這美男子的老爹，當年不就是從夜良辰的賬房先生做起來的嘛，說起來也是僕人，現在照樣是丞相。


  只見陳敗之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冷峻的臉龐不知道心裡作何感想。但他知道，父親陳仲謀讓他靠近長公主，抓牢夜氏皇族大腿的目的算是達成了。


  他現在的關注點已經變了。


  他忍不住眼神火辣，對聞小鰈傾心枉顧，心道：「感謝菩薩，讓我結識了這麼優秀美麗的女子。」


  然而情郎有意，女子無情，聞小鰈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反正不在陳敗之身上。


  她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如何把夜洛衣的情況儘快彙報給東瀛王聞仲，免得父王被慕容恪迷昏了頭腦，造反起勢。東海高手綁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夜洛衣的對手。


  第二件就是……聞小鰈看著比自己還小几歲的夜洛衣的精緻容貌，以及那英武霸道的氣質，情竇初開的她兩頰微微發燙，心跳加速起來。


  朝夕相處下來，聞小鰈對伺候夜洛衣愈加勤快，甚至忘了原來的郡主身份，小女子的嬌羞盡顯：「主人，小鰈不會忘記那一晚你的霸道，小鰈的身子只有你看見過……」


  在東瀛，倭族文化上向來崇拜強者，聞小鰈雖然是殖民者晉人後代，但土生土長後文化受到影響，在她的擇偶觀中，只有世界上最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去愛慕。如果男人不行，那就女人。試問，在場的哪個男人是洛衣主人的對手？陳敗之是帥，但帥不能殺死敵人。


  至於牛鐵漢和李人幺兩人，心裡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快點放我們回去吧，以後再也不到帝都來了。


  夜洛衣渾然不知底下眾人的心態，其實以她終結者戰士改造后的強大觀察力，理論上僅需朝對方臉上掃一眼，哪怕掩飾的再好也能大概猜測出他們的心中所想。可惜這需要閱歷的磨礪，夜洛衣還太過稚嫩。


  破天槍長三丈多，重達數百斤，槍身銹跡斑斑，簡陋不堪，而槍頭鈍銼，毫無銳氣。


  如果不是破天槍隱隱散發出的電弧和嗡鳴聲，所有人都會當它是一根破銅爛鐵。


  唰！

  夜洛衣將破天槍用力一揮，轟，一道閃雷從槍頭迸發出去，打在迷霧的某處，濺起一堆塵土。


  夜洛衣小嘴翹起，笑道：「有趣，嘻嘻。」


  底下眾人大為震驚，單以槍體本身威能，製造出自然界的攻擊手段，這已經超出了凡間兵器的範疇。


  夜洛衣玩心大起，又接連揮出數槍，轟轟轟！爆炸聲接連不斷。


  很多置身於迷霧中的武林人士被擊中，不由咒罵。


  「主人，這樣會傷及無辜的，還請你……」鐵拐李出聲勸道。


  夜洛衣沒理他，誰打擾她興緻她就和誰鬧。


  繼續舞動破天槍，越來越多的武林人士遭受無妄之災。


  張筱教過她一句話，夜洛衣奉為真理，「芸芸眾生，天命所屬，你殺了他，說明他本就該死，如果他命不該死，你又如何殺的了他？所以強者恣意而為，弱者苟且鄙夷。」


  張筱的歪理邪說，把心智尚處於發育過程中的小蘿莉帶到了一條充滿殺戮和血腥的不歸路，當然這是后話。


  「哈哈哈，太好玩了。哼，回去一定要擠兌夜樂那小妮子，不跟我出來是吧，呵呵，吃虧了吧。」夜洛衣大笑著。


  手裡長槍銀舞龍舌，電光肆虐，波及無辜甚重。


  哪邊咒罵聲大，她就朝哪邊招呼。一旦有人企圖殺到祭台附近，她就將其轟殺成渣。


  「不要劈我，我只是路過……啊！」


  「師弟，師弟，你不要死啊！」


  「我的腿斷了，啊，好疼啊～」


  轟！幾擊過後，再也聽不到他們的呼喊。


  夜洛衣樂在其中。


  「以殺為樂，魔道行徑！」斷了一臂的李陽春暗暗咂舌，這小姑娘絕對是一個天生的魔頭。


  忽然，夜洛衣耳朵一動，臉色忽然變了。


  奇門遁甲構造的迷霧裡面，從四面八方傳來爆炸聲，而這些爆炸很多不是她引起的。


  大地震動，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強大的預知能力讓她提前發現祭台正發生愈來愈強烈的躁動。


  「快離開這！」


  話語一落，夜洛衣渾身罡風護體，飛離祭台，剛一離開，祭台轟然爆破，巨大的氣旋伴隨著熱浪肆虐開來。


  火雲從祭台底部噴涌而出，一時間硝煙瀰漫，朝著四周開始快速蔓延。


  夜洛衣帶著眾人躲避。


  所過之處，他們赫然發現整個奇門遁甲陣的地底被埋了大量的秘法地雷，江湖俗稱土雷火。一個不小心就會踩在地雷上，被炸成渣渣。


  「媽的，這裡是萬花樓搞的陷阱，他要所有武林人士一網打盡，這樣他就能稱霸武林了。」黃淼岩大罵，這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所謂的萬花樓其實是一名散修，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招惹的。


  鐵拐李捂住口鼻，運氣一提，使出平地飛的輕功絕學，身子骨輕飄飄的飛向上空，再雙腳互踩，縱雲梯變換施展，很快隱入高空迷霧，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所有人飽含期待的等待鐵拐李的發現。


  唯有夜洛衣明眸一閃，微微搖了搖頭。


  過了十幾個呼吸，鐵拐李穩穩的落回地面，大口喘著粗氣，連續運氣數次，咳嗽出一口黑痰，這才緩過勁來。


  「師尊，怎麼樣，有發現嗎？」聞小鰈問。


  鐵拐李臉色很不好看，道：「剛剛那座祭台爆炸后的濃煙把百丈高空盡皆籠罩，根本辨別不出發現。」


  「可惡！這英雄大會的內場乃是一座奇門遁甲大陣，我們的五感受到極大制約和迷惑，進來容易，出去可是千難萬難。」黃淼岩對陣法有些涉獵，不禁面色凝重。


  這時，陳敗之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夜洛衣：「主人，你帶我們一路不走彎路的來到祭台，是不是有辦法看破這些障眼法？」


  眾人沉入谷底的心再次被提了起來，他們雙眼放光，萬分期待夜洛衣能大發神威，帶領他們找出生門。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夜洛衣搖了搖頭，淡淡道：「這裡爆炸聲太吵了，干擾了我的感知。之前的辦法已經不好用了。」


  「啊，這可如何是好，四下都是地雷，難道我們就站在這裡不動，困死嗎？」李陽春急道。


  他們之前就發現，這些地雷的威力很大，哪怕先天高手也很難抵擋，最多硬抗三顆了不起了。


  黃淼岩小心的試探道：「哎，我們這些人是不行的了，前輩您有罡風護體，不需要懼怕地雷的攻擊，您大可放棄我們這些拖油瓶，自己離去就是了。」


  夜洛衣眼神冷冽，道：「你要我給你們開道？」


  「不敢不敢。」黃淼岩心中小九九被一眼看穿，驚慌的連連擺手。


  夜洛衣可不傻，白白浪費先天之力，萬一這座大陣還有什麼厲害機關，自己受傷的話，豈不是便宜了這兩個異域混蛋。


  「要不要現在就殺了他們？」夜洛衣殺機剛一出現在臉上，黃淼岩一看，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多嘴什麼呢。


  李陽春岔開話題：「我們大不了不碰到土地就是了，施展輕功飛出去。」


  黃淼岩感激的看了眼這個老對手，連忙跟著轉移夜洛衣的殺氣，佯裝思索片刻，道：「可行，但不妥。奇門遁甲不是鬼打牆這麼簡單，你腳不點地，雖然可能不被地雷炸死，但照樣會在陣法營造的視覺騙局中迷路，和待在原地等死結果一樣。」


  過了一會兒，整個大陣內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似乎所有人都發現了這個問題，既然隨意亂走會觸碰地雷，那乾脆待在原地好了。反正都是死，等下來或許會發生轉機。


  夜洛衣在安靜的氛圍中，將感知能力充分發揮出去。


  可惜奇門遁甲太過複雜，夜洛衣不懂破解之法，一時半會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夜洛衣耳中傳來。


  「跟著我走，我帶你出去。」


  夜洛衣心疑不已，夜樂？不是，這聲音不是夜樂的，但他是誰？自己竟然無法感覺到聲音的來源。這是夜洛衣武功大成后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猶豫了片刻，她決定跟著那個聲音走。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她沒有走在前面，夜洛衣想到了一個壞主意。


  「黃島主是嗎？呵呵，你霸佔我大晉領土那麼久，還一點利息吧。」夜洛衣壞笑。


  黃淼岩心裡生出不詳的預感。


  只見夜洛衣突然發起襲擊，手指在他身上一點，瞬間將黃淼岩的內力封死。


  「你要幹什麼？」黃淼岩大驚失色。


  「呵呵，自然是讓你帶路。」夜洛衣冷冷道。


  說完，破天槍刺穿黃淼岩的琵琶骨。


  長槍一提，將黃淼岩掉在槍頭上，隔著眾人三丈遠，在前方帶路。


  黃淼岩怨氣到了極點，槍頭挑起自己的皮肉，讓他疼痛中不得不屈服。


  鐵拐李等人被夜洛衣的狠辣震懾的縮起脖子，屁都不敢放，乖乖跟在後面。


  大概十多步后，黃淼岩踩到地雷，因為沒有內力可用，炸成了肉醬。


  一代先天，成了炮灰。


  夜洛衣眼睛一眨不眨，露出魔鬼般的笑容，對李陽春道：「你是第二個。」


  「不！」李陽春撒腿就跑，結果被夜洛衣一槍貫穿肚皮，提到槍頭，彷彿架著一頭死豬，繼續探路。


  李陽春堅持了二十米，和黃淼岩一起去地府作伴了。李陽春死前大喊：「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女魔頭！」


  夜洛衣聳了聳肩膀，隨你便。


  李陽春一死，牛鐵漢和李人幺嚇得褲襠里流出屎尿。


  可惜夜洛衣不知道憐憫是什麼東西，唰的，兩人成了一根槍上的螞蚱。


  繼續往前探路。


  夜洛衣耳邊的聲音笑的很開心：「咯咯咯，你這叫人串子，本道爺以前也經常干，小小年紀心狠手辣，我果然沒選錯人，咯咯咯……」


  陳敗之三人膽戰心驚，生怕主人一個不高興把他們也串了。


  不過幸好，一路上撞見了好幾個武林高手，成為了破天槍上的人串。


  死掉了不知道多少人，一路走來，血腥鋪路。


  夜洛衣四人終於來到了奇門遁甲的生門。


  迷霧潰散開來。


  一個面容絕美身穿血色道袍的長發男子，頭戴金玉骷髏箍，手提紫色念珠，邪笑著站在那裡。


  「終於出來了。」長發男子頷首道：「貧道殺生子。你手裡的低階法器扔了吧，垃圾一件。」


  夜洛衣等人全神戒備。


  尤其是夜洛衣，她的感知遠超常人，而她在長發男子身上感應到了極其危險的味道，這讓她心驚膽戰。


  殺生子眼中精光一閃，忽然身影一動，猝不及防間抱起夜洛衣，朝遠方飛去，眨眼間消失在雲端。


  事件發生的太過突然，等陳敗之等人回過神來，此地只剩下了他們三個。


  他們面面相覷，吃驚道：「這……這是飛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