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次他太急了,也太開心了,眼看著上市在即,他的公司終於要掛上去了,要在那股票版上出現了。


  帶了孩子跟歲連去慶祝,隨後他回公司處理事情,忙完了,她來電話,叫他過去。


  他看了下手錶,時間還多著,於是就去了她那裡,他一進門,她就勾引他,他一下子也沒在意,也有些急切。


  所以,上了她。


  該,就是在那個時候懷上的,他坐在沙發上,捂著臉。


  沒有吭聲。


  她捏著面膜的邊緣,站在他跟前,也沒有出聲,許久,許城銘低低地道,「把孩子打掉。」


  楊影幾乎跳了起來,她驚恐道,「不,我不要打掉,我絕對不要。」


  她往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的面膜掉了下來,掉在她的腳邊,她又哭了起來,滿臉的淚水嬌滴滴的模樣。


  「你不能這麼殘忍。」


  許城銘說了這個話以後,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他是渾,但那畢竟是一條生命,他不該說這種話的。


  他滿心痛苦,也滿心的說不清的一種壓抑,他抬起眼,看著那哭得嬌滴滴的女人。


  三年前,是怎麼認識她來著。


  她還年輕,認識她的時候,她才22歲,嬌嫩的模樣,剛上大學。


  楊影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來到他身側,坐了下去,摟住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城銘,不要不要我,我也可以為你生孩子,也可以在公司陪你,我是真的愛你,是真的愛你的。」


  許城銘沒動。


  他感到肩膀很重,他扭頭看著窗外,事情沒有捅破之前,他以為他可以瞞得更好的,跟楊影在一起的新鮮,刺激,連續三年,歷歷在目。


  可是,跟歲連的感情,卻是融合了艱難,痛苦,吃力,最後化苦為甜,那種漫長的愛情變成了親情。


  左手握右手的感覺。


  兒子到來的圓滿。


  他咬著牙,不知道該怎麼辦,楊影又摟了摟他的腰,說道,「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但你不能不要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側過臉,很認真地看她,「你真的什麼都不要?那孩子生下以後,給我老婆帶?」


  楊影一愣。


  猛地又掉淚,她就這樣含著淚控訴他,「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個孩子是我的,是從我身上割下來的,你怎麼能說讓你老婆帶?再說了,你老婆那人,她會帶嗎?她會弄死我們的,你是我跟孩子的依靠啊。」


  提到歲連。


  許城銘整個人都有些無助,歲連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有想法的,她要離婚,他能阻止得了嗎。


  許城銘沒心情再呆下去了,他站起來,抓起車鑰匙,就要走。


  楊影急急地跟著站起來,就穿著那蕾絲的睡衣,站在門裡,帶著淚水,一臉無助地看著他。


  也沒有上前。


  這樣的嬌弱。


  他出門之前,扭頭看了她一眼,心頭一震,他強迫自己離開,把門一關,隔絕了所有,他忘記拿外套了。


  進了電梯,他摸了下全身,也沒有手機,只有一把車鑰匙。


  他驅車去了父母家。


  許叢林一開門,看到他,問道,「怎麼過來了?不是剛下飛機嗎?休息下吧。」


  許城銘走到沙發,坐了下來,肖琳放下手中的毛線,看著他,「你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


  「媽,你們這兩天見過小澤嗎?」


  「沒有,不是約了過段時間去三亞嗎?」


  「嗯,等會,你們去丈母娘家裡看看小澤吧。」


  許叢林眼眸眯了下,他盯著他,「你什麼情況?」


  許城銘捂著臉,低聲道,「歲連要跟我離婚。」


  「什麼?」


  「為什麼?」


  許叢林夫婦驚地問道,肖琳坐了過來,壓著兒子的肩膀,「為什麼要離婚?你對不起她還是她對不起你?」


  許城銘壓抑道,「我對不起她。」


  許叢林一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所以呢?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許城銘側過臉。


  唇角都腫了,他沒吭聲,那就是默認了。


  肖琳大喊道,「天啊,你說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你現在要小澤,歲連那個性子,她不會把小澤給你的,跟那個女人散了散了,你去求歲連給你機會啊。」


  許城銘低下頭,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頹廢道,「她也有了。」


  「你說什麼?」


  肖琳不可置信。


  許叢林額頭都冒青筋了,他刷地站了起來,一把拽住許城銘,把他從沙發上拽了起來,隨手拿了掃把,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了去。


  許城銘沒躲。


  任由許叢林的掃把在他身上招呼,肖琳氣得倒在沙發上,手一直按著心口,一個勁地喘著,「造孽啊,造孽啊,我是不會承認那個女人的,我的媳婦只有歲連,只有她!」


  許城銘一直沒說話,他被打的渾身發疼,但又覺得這種疼還不夠。


  肖琳站了起來,拽過小包,打電話給司機,說道,「我要去學校,我要去接我的孫子。」


  許叢林扔了掃把,急忙也跟上。


  肖琳咬牙道,「小澤一定要爭取,就算離婚也得把小澤爭取過來。」


  許叢林走到門邊,盯著那一臉頹廢的兒子,冷聲道,「你再去求求歲連,求她別離婚,至於那個女的,叫她把孩子生下來后,我們給她一筆錢,聽到沒有?」


  「嗯。」


  許城銘應了一聲,靠在沙發上沒動。


  那頭。


  歲連在家裡只坐了一會,隨後起身,來到幼稚園,跟老師請了假,說要帶兒子去旅遊,老師笑道,「怎麼突然要去旅遊?這麼著急啊。」


  歲連笑道,「是啊,突然決定的。」


  「啊,這樣啊,那行吧。」


  小澤還小,幼稚園就算沒完全畢業,等到九月份也可以直接上小學,這個不影響,所以老師進去把小澤給帶了出來。


  許小澤背著書包,看到媽媽,一臉歡喜,伸手就要抱,歲連笑著把他抱在懷裡,逗弄了下他的鼻子道,「寶貝,外婆跟大舅說要去旅遊,你跟他們去好不好?」


  許小澤笑著摟緊她的脖子,「那媽媽去不去啊?」


  歲連邊出校門邊說道,「不去呢,媽媽等把事情辦完了,再去陪你好不好?」


  「好的。」


  許小澤乖巧地應道。


  歲連把兒子放在後座,啟動車子,隨後一路回到母親家裡,孟琴一看到她,問道,「他是不是回來了?」


  「是,你跟哥一塊去玩吧?把他帶上。」


  歲連把兒子往孟琴懷裡塞,孟琴點頭道,「行,我跟你哥一起去。」


  這時,家裡電話響了,秦阿姨接了起來,是許叢林,秦阿姨說了一聲稍等,把電話遞給孟琴,笑道,「是親家公。」


  孟琴眉頭斂了一下,才拿過電話,那頭許叢林試探性地笑道,「在幹嘛呢?我準備去接孫子,中午一塊吃飯?」


  孟琴看了眼歲連,隨後說道,「小澤中午學校有午餐的,不需要出來吃,你們這麼急著去見他,為什麼呢?」


  許叢林那頭頓了頓笑道,「也沒什麼,突然特別想他而已,我去看看他,看完了去家裡坐坐。」


  孟琴笑道,「好啊。」


  然後把電話掛了,歲連看她一眼,立即進屋子給兒子收拾行李,又把行李推了出來,孟琴本身就打算這幾天出去走走的,所以她的行李箱早就準備好了,只不過從短途變成了長途,歲連接著給歲凜打電話。


  歲凜是自駕游的,本來也是短途,今天早上上家裡接小澤的時候,孟琴講了點歲連現在的情況,他也極其憤怒。


  他連連說道,「我快到家裡了。」


  「好。」


  不一會,歲凜到了,他看了一眼妹妹,歲連說道,「小澤也跟你們一塊去,你們開遠一點,玩得開心點。」


  大嫂也知道為什麼,點頭道,「好。」


  把母親還有小澤送上車后,歲連站在車門旁,親了下兒子的小臉,低聲道,「寶貝,玩得開心點。」


  「媽媽。」許小澤親吻了下歲連的臉。


  歲連差點落淚,她強忍住,後退了兩步,歲凜啟動車子,搖下窗戶,看著環胸的妹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都會過去的。」


  「嗯。」


  「媽媽再見。」


  許小澤揮手。


  歲連笑著也跟他揮手。


  歲凜的沃爾沃前腳一走,許叢林的車就到了別墅外,許叢林跟肖琳下車,但他們兩個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因為他們在學校里沒見到孫子,歲連比他們快一步,把孫子接走了。


  歲連站在門口,看著肖琳跟許叢林,笑道,「爸,媽,怎麼過來了?」


  肖琳臉色僵了一下,他們知道他們的媳婦一向都很厲害的,這次是真的體會到了,肖琳上前,一把抱住歲連,「臉色怎麼這麼差?歲連,跟媽媽好好聊聊吧?」


  「好啊。」


  歲連應道。


  許叢林一直往屋裡看,歲連笑道,「爸,你找我爸嗎?他出去了,家裡就秦阿姨一個人。」


  「……那小澤呢?」這才是許叢林關心的。


  歲連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小澤跟外婆去旅遊了。」


  肖琳跟許叢林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心頭都有些不舒服,但肖琳還是拉住歲連的手,往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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