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幽然自香
「你是要在這裡觀察嗎？」
窩台一聽，倒是很高興，對愛爾麗說。
她沒怎麼注意窩台的表情，只是回答著說
「嗯，這地方太奇怪了。如果沒有妖怪的蹤跡，難道真的是神明在這裡降下了詛咒嗎？
可是，如果是詛咒……也不該什麼動物也沒有啊…
長老，我能住在這裡一夜嗎？我需要觀察一下晚上的情況，第二天白天再去一趟。」
聽完這話，窩台自然是很高興的，便對長老說。
「護孫長老，留下這位陌生人吧…萬一她能解決我們村莊的情況，也免得你們負擔著我們的吃喝。」
「我倒是也希望這位陌生人能夠解決問題……可是，萬一她…帶來了更大的危險呢？」
「危險？我倒不覺得。村裡的人都遷徙走了，如果那裡真的有妖怪，我們也算是認命了。」
長老拿拐杖錘了一下地板，搖了搖頭，接著說。
「窩台，你沒見過妖怪。那些東西一看到人類就會去屠殺，如果他們很聰明，那麼我們更會吃虧的。
我見過的多了，有幾個村莊甚至是為妖怪服務的。」
「護孫長老，你是在筑紫島那裡見到的妖怪，我們在本州島的山口，怎麼可能會有？」
「………」
畢竟有了容身之地，又能豐衣足食的一個時代，突然因為自己招惹了禍端，把這個時代終結，任誰也不傻。
愛爾麗只是看著這兩個人不停地爭論著，因為她更對那裡發生的情況更感興趣。
這是在幹什麼？為什麼要吸取這麼大的生命力？
兩人吵了一陣，也算是達成了共識，長老便走到愛爾麗的面前說道
「抱歉，我們不能留你在這裡…陌生人，如果你真的能發現這奇怪現象的原因，我們會付出報酬。」
「什麼樣的報酬？」
她倒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畢竟報酬還是更重要的。
這時代的日本根本還沒有貨幣的概念，還處於以物易物的狀態。現在來說，糧食就是最好的貨幣。
「嗯………
我們能給你一袋稻米，半袋小麥，以及兩塊鹿肉乾。」
長老和窩台明顯是商量過了報酬的條件，很快地說出了報酬的數目。
窩台自己也加了一句：
「如果能幫我們重新回到家鄉，我們村子里的人將願意無償為你給予任何幫助。」
「呃……」
沒想到窩台這人，看上去也三十多，快四十歲的人，還像是個年輕人一樣衝動。
長老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等著愛爾麗的回答。
「……」
她知道，報酬越豐厚，危險或者未知都會越大。
選擇永遠是個困難的事，而這種利益與安全的博弈更是困難。
而且是在安全那端完全看不清的情況。
「…把肉乾換成鮮鹿肉，我就答應，但是我也不保證我能發現些什麼。」
「好。」
長老倒是痛快了些，鮮肉的價值實際上比肉乾要低上一些。
畢竟現在還沒有冰箱這東西，風乾和腌制，一般都是儲存肉類的手段。
「那便成交，我需要一些柴火，送到你們兩個村子的分叉口那裡。住處，我自己想辦法。」
「好，好。」
窩台興奮地抓住了愛爾麗的手，後者稍微有些吃驚，但是也理解這行為。
「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陌生人？」
長老沒管窩台，只是詢問著。
「愛麗絲，愛麗絲?艾登德維爾。」
她起了一個假名，選上了愛麗絲這個名。
「奇怪的名字，您是貴族嗎？」
長老想了想，也聯繫不到什麼。但這麼長的名字，以及停頓的時候，再結合她的衣著、武器，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
「不是，我來自遙遠的西方。」
「那…我們該如何稱呼你？」
「……愛麗絲…這麼叫我吧」
她隨便說了幾句，應付一下窩台，便走出了屋子。
……
……
……
夜晚。
愛爾麗找到了一片空地，在山頭附近，雖然沒什麼遮擋，卻能夠望向那邊靜謐到恐怖的地方。
找了兩根根樹枝，上面插著一些野果，還有兩隻拔光了羽毛，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的鳥。這根樹枝放在火焰上方，慢慢地烤著。
她自己則叼著根嫩樹枝，百無聊賴地盯著那片地方。
那邊什麼也沒有，利用自己的視力，也看不到什麼東西。
「麗，你在幹嘛？」
八雲紫冷不防地從愛爾麗的頭上倒懸下來，擋在了她的視線前。
「咿！」
後者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抓起了放在火堆里的柴火，差點一棒子揮到了紫的臉上。
「啊啦啦啦，被嚇到了呢，麗。」
「你幹嘛！紫！」
紫看著有些失色的愛爾麗笑了笑，便跳了下來。
「只是順便找到了這裡，觀察一下。
結果就看到山頭上有人點著火堆。
除了你，我也想不到會有誰會這麼幹了。」
她倒是沒管什麼，直接跑到火堆那裡，看著烤得差不多的鳥和野果。
「我看就是你餓了而已，自己跑過來的……
還有，萬一不是我呢，你怎麼辦？」
走到紫的身邊，輕推了紫的腦袋一下。
紫裝作受了很大的力，偏了一下腦袋。
「那就接著逃走了啊。
麗，這東西好了沒啊？」
「快了…快了，你別急啊。」
她又用小小的嫩手pia走了紫，接著把鳥翻了個面，翻上來的面滲出了不少油脂。
「紫，你看看那邊的樹林。」
「哪邊？」
愛爾麗指了一下，紫便觀察了起來。
只過了一陣，她也發現了問題。
「這地方為什麼這麼安靜，連一隻動物都沒有？」
「不只是這樣，紫，那裡的植物長的實在是有些嚇人。」
「讓我看看。」
她開了道隙間，觀察著隙間裡面的情況。
「這不正常，實在是太奇怪了。」
愛爾麗又給鳥翻個面，準備把它們取下來。紫的聲音在隙間里回蕩著。
「你怎麼看呢，紫？」
「絕對是有妖怪在這裡，但是這是為了什麼？」
紫從隙間里回來，愛爾麗正好在削剩下的柴火，讓它們變成簡單的木簽。
「這也是我想問的，明天我想再去觀察觀察。」
「小心為妙，麗。需要我跟著嗎？」
「必要的話，我會叫你的…」
「知道了。」
接過了愛爾麗遞給她的一隻鳥和一些野果，一塊吃了起來。
肉稍微有些柴，不過和野果配上還湊合些。
兩人也是邊吃邊聊，時不時的笑笑。
……
……
……
第二天。
愛爾麗盯了一夜，也沒發現什麼。八雲紫晚上吃完了東西就走了，沒有陪她一起觀察這地方。
「果然還是得再找一找。」
伸了個懶腰，她活動了下肩膀，便又向那裡走去。
依舊是那種可怕的安靜，依舊是茂盛的樹叢和鮮艷的花朵。
依舊是愛爾麗拿著靖玥刀，小心翼翼地走著。
很快，又到了那廢棄的村莊，她又開始了尋找，卻依舊是什麼也沒有找到。不過重點也不是這裡，而是野外的那些地方。
她繼續沿著昨天的進展，擴大檢查的範圍，卻也沒看到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
浪費了三四個小時，一無所獲地愛爾麗說道。
她站在一棵高聳入雲的樹旁，刻下了一個記號。
她也不知道自己弄下幾個這樣的記號了，只知道這森林感覺像是無邊無際一樣，怎麼看、怎麼走都走不到頭。
「難不成這幫人還真的褻瀆了神明???
……
…嗯？這是什麼味道？」
她正打算歇一下腳，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一種很熟悉的香味，但是也十分的淡，憑藉著現在身體，這股味道依舊是淡得不怎麼樣。
「是什麼呢？…感覺很熟悉…」
跟著這股味道，就像小狗一樣，憑藉嗅覺走著。
這樹林依舊是看不到頭，但是味道卻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和記憶里的感覺不太相同，卻還是很熟悉。
到底是什麼呢？
她自己只是漫步在森林裡，當無數次看到了自己做過記號的樹，她大概猜出來了，這應該是個幻境。
如果不是靠著鼻子，自己恐怕還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次倒是沒怎麼走多久，只有五六分鐘，她邊走出了森林。
「難怪這麼熟悉……生瓜子的味道…」
放眼望去，是金色的海洋，向日葵對著天空中的暖陽，吸取著養分，而且，那向日葵的高度實在是有些高，感覺有小樓那樣了。
「算了…先摘些瓜子吧。不能種的話，也至少應該能吃吧。」
愛爾麗也沒多想，直接跑出了森林，跑到了花田的邊緣。
她準備從底部把花弄斷，卻沒想到，當她一接近，這花居然向後動了動。
「嗯？…
這東西，居然有靈性？」
「你錯了喲，小姑娘，是我做的。」
一個冷冷的女聲，從愛爾麗背後冒了出來。
她一僵，聯想了起來，花田和某種作死的行為，那麼很清楚，這人的身份…
回頭一看…
果然是你…
完了……
綠色的波浪長發，冰冷的紅色瞳孔盯著愛爾麗，感覺像是個冷麵美人，卻也帶著危險的微笑。
現在的風見幽香，也穿著吳服，不過她身上的則是鮮艷的紅色。裡面還套著白色的內服，手上沒有打傘。因為也沒有…
「我可得好好疼愛疼愛你呢…小傢伙」
她饒有興緻地盯著嚇到石化的愛爾麗，從容地向後者走了過去。
而她，露出了捕獵兔子時，那令獵物恐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