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理人慾
「她說操控過我的慾望，但我沒感覺到什麼巨大的變化，只是理智稍微清楚了些，以及心裡倒是沒那麼渴望殺人了。
還有眼睛吧，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還有氣質吧，倒是和以前有些像了，麗。」
兩人泡在溫泉里，這次愛爾麗倒是沒那麼慌張，也沒以前那樣拘謹了，只是臉還是有些紅，也許是溫泉的熱度，也或許，這次調整了慾望，少年的心思又再次蘇醒了。
八雲紫認出了這點，於是故意敞開了姿勢，兩手展開，不過大半身還是淹沒在泉水裡。
「…和以前嗎…我倒是覺得沒那麼像，畢竟做的事情我還是能記得。」
她偏開了自己的視線，礙於霧氣，紫也沒看清愛爾麗的表情，只是感覺對面的紅色稍微深了一點點。
「不過性格倒是和之前相比，改變的倒是很大啊，麗。
剝除了被控制的慾望之前，你倒是變得冷漠了些，雖然對我和風見幽香沒什麼變化，但對待別人的態度真是意想不到的殘忍。」
「哈哈…在幽香姐看來，我算是作為妖怪的身份成長了起來…
某種意義上說，也是的確是作為惡魔的方式…」
不知不覺的紫，站起了身子，帶起的泉水順著光滑的肌膚流下，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紫？」
有些不明白紫為什麼會站起來，明明才進去兩分鐘左右，卻感覺已經要出去了。
只不過，紫走到了愛爾麗的身旁，只是單純地換個位置而已，坐在了那裡。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你和之前的你有什麼差別而已。
這種狀態的你能堅持多久呢？」
她眯著眼睛，看著有些獃滯的愛爾麗。因為她知道，沒有幾個妖怪能控制思想和慾望，那個天狗不會閑來無事干這些東西，因為兩人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愛爾麗的變化是她能看出來的，或者說，這是愛爾麗自己一點一點改變的，是自己被身為惡魔的食慾一點一點改變。
不克服惡魔的本質內的東西，她還是會回到那個冷漠而又狂氣的樣子，沒有多少理智，很有可能會給兩人帶來麻煩。
比如就是這次，幸虧日羅院儚有意拉攏愛爾麗，不然，憑她的實力足夠能把愛爾麗牽制住，一點一點磨死她。或者，直接召集更多的妖怪圍毆她。
「不知道…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慾望…」
「只是你的心而已…惡魔。
很高興你找回了自我，雖然只是暫時。
別光去填石頭了，水只會越漲越高
記得適當地泄洪，或者，挖深河道？」
「有時候我真想知道製作你的人是什麼…帶著那個欠打的語氣。」
聽完了那毫無感情基調的話語，愛爾麗忍不住說了句。
「怎麼了？」
「不…沒什麼…
日羅院儚的能力只是能壓制住我的慾望，但是從根本上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只是找辦法的問題了，不過啊，麗。」
紫把手放在了愛爾麗的額頭上，將一絲落下的頭髮捋了上去，同時也稍微莊重了些。後者見狀，也不管兩人身體有多近給自己帶來的心理壓迫或者是肉體壓迫，正色看著。
「紫？」
「不要和那個叫日羅院儚的天狗走的太近，她畢竟隸屬於天狗一族，雖然具體的情報我不怎麼清楚，但是也是類似於一個小社會的存在了。
出了什麼事，你要去還人情的，明白嗎？」
愛爾麗雙手抓住了紫的那隻放在額頭上的手，把它引導到了自己的鎖骨那裡，露出了理解的微笑
「我知道…這點我清楚…
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找她們的…不能把我們帶到未知的危險當中。」
……
……
……
「我說，愛麗姐，你的變化是怎麼…」
「你是能聽見我的內心的，只是一種壓抑的慾望而已。我近期是不會改變些許的，但過不了多久還會變回去，時間問題而已。」
廄戶和愛爾麗，以及說什麼都要跟上的刀自古，三人一塊兒找到了一片花田，不是幽香的太陽花，只是一片單純的花海而已。
大概是哪個花妖的領地，只不過太溫和了，甚至有些膽小，愛爾麗施放了好幾次妖力，想把她叫出來，可是始終沒有出現：而花田內的妖力很重，說明她就躲在花叢里。
刀自古倒是第一次獨自來到這地方，見到無盡的花海，也抑制不住對它的好奇，四處打量著周圍。
之前的星空隙間就讓她十分好奇，這樣的景色像是屬於天空，天空卻也顯現不出來這樣的美麗。那是妖怪的世界嗎？還是仙人的世界呢？
「那麼，你對現在的局勢怎麼看，廄戶？五年的分離，朝廷的變化也很大吧。」
「不過，你也是的…說是少見，結果是五年不來。」
兩人看著好奇的刀自古觀察花叢，交流著兩人的信息。
「我自己也在解決我的問題…就是我的樣子。」
「結果還是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愛麗姐。」
取下了自己的頭冠，廄戶一邊搖著頭，一邊把它放在了地上。愛爾麗也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沒辦法。
「對於非人類來說，我還是個小孩…
不過這些不是我現在想問的，回到主題，廄戶。」
「好的，好的…
現在的朝政依舊被蘇我家的家主，蘇我馬子操控著。
泊瀨部大王根本沒有控制國內的實力，他應該是極為不滿的，只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物部氏，愛麗姐你也知道，物部家的家主被我們所誅殺，佛教的傳播也如期進行著。不過幫忙毀滅物部家的人，倒是讓我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
「蘇我馬子的妻子是物部家的布都姬，是她協助我們幾乎屠戮了物部家的勢力。」
愛爾麗倒是無可置否，感覺稀鬆平常，一個家族出個叛徒之類的很正常。但接下去，就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了。
「布都姬的女兒就是蘇我刀自古…而她的兄長就是物部家的物部守屋。」
「…物部布都嗎…倒是有些發狠呢…」
「我不知道她要幹嘛…她的心思很奇怪，一方面痛恨著我，還有蘇我家的那些支持佛教的人，另一方面，卻也更恨著物部家的成員。如何是讓她這樣的矛盾呢？」
「也許是渴求著什麼，她對佛教有什麼偏見嗎？」
「…她和我一樣，也是對長生不老的渴望，也許是她知道佛教對於這個目的沒有任何幫助。佛能拯救人類，卻無法讓普通人長久的活下去。
…我倒是對一個叫道教的東西很感興趣，也是從…」
「等等。」
愛爾麗打斷了廄戶的對話，聲音有些大，把刀自古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看向了二人。
「道教？來自隋國的道教嗎？」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神道教就是從道教這裡發展過來的，驅魔師會被陰陽師所取代，妖怪對付人類的實力也會極具下降。
雖然歷史上信仰日本佛教的日本人是絕大多數，但神道教依舊能發揮它的力量，現在這個時代，他們會擁有更多對付妖怪的手段。
「是的…從那些商人里知道的宗教，似乎說是人人可以長生。」
「有點意思了…你對道教有什麼看法？」
「對於國家統一及其不利，我個人很支持它，但如果說是推廣，我沒有任何想支持它的慾望，這也是我決定和物部家分裂的原因之一。」
刀自古慢慢地走到了嚴肅對話的兩人面前，不敢出大聲，僅僅是看著二人。
「對於我這個妖怪也很不利…道教的東西，對於妖怪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但壞事居多，人類可以更快的掌握力量而與妖怪對抗，而不像現在這樣以精英的驅魔師為主體。」
愛爾麗想到了這對於她以及紫有多麼不利，妖怪雖然也可以利用道教的東西來修練，但是，畢竟不是人類，對於一些東西的理解是有些偏差的。
也許像紫這樣的境界妖怪可以修鍊這樣的道術，但是也要花些時間，才能更好的掌握力量。
「至少我們現在有了共同的目標，不是嗎？愛麗姐？」
「廄戶…你是想把我拉到你的陣營里吧…你還是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吧，拉攏妖怪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
……
……
「日羅院儚？你找我做什麼？」
八雲紫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一本《易經》，似乎剛剛打開準備閱讀，就被日羅院儚發現了。
少女看上去有些焦急，看樣子是發生了些許不好的事情。
「八雲紫，愛爾麗人呢？」
「今天晚上她去找一個人類了，怎麼？」
「有妖怪打了進來，指名道姓地要找愛爾麗，但是我們這裡根本沒有啊，她也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直接就和我們打了起來。」
少女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抖了抖身體。
「我想操控她的慾望，卻發現她的力道太恐怖了，居然能掙脫我抓住的慾望線…
不知道她是和你們有什麼仇還是有什麼故事，總之能不能讓愛爾麗小姐過去，解決下這個問題啊！」
「她長什麼樣子？」
八雲紫皺了皺眉頭，心想沒有這麼一個人吧，愛爾麗還不至於直接招惹妖怪。
「綠色的長頭髮，妖力量超出了我們的預計，甚至可以肆意以妖力作為載體攻擊我們…」
「哦，我知道是誰了…」
「真的嗎？您能解決這個問題嗎？」
日羅院儚頓時感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卻不想是個刺手的仙人掌，因為之後紫緊跟著一句話，擊碎了她的希望。
「不能。等麗回來就可以了，大概一個晚上吧。」
「哈？」
一個晚上，足夠讓那個妖怪把那裡拆個底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