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責問於己
「.……這是怎麼回事…」
「大人。」
塗山丸敲了敲門，沒有進來，只是在門外說了說。因幡帝剛剛幫愛爾麗擦拭了一遍身體，還把她的衣物換了下來。
「信發出去了嗎，塗山丸族長？」
「海里的妖怪已經同意了，只是到達魔界，我想要花上很久的時間。」
「這也沒有辦法，如果這個愛爾麗出了什麼事情，魔界那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先走吧，族長，必要的話，可以拓展我們的勢力範圍，不過當心驅魔師的反撲，畢竟本島的勢力我們也不能得罪太多。」
「明白，大人。」
說著，她站起了身子，輕輕地踩了踩地面，門外的大兔妖聽到這腳步后，便離開了這個屋門。
「你們可真是個麻煩……愛爾麗…
我只希望能夠換來一個好的籌碼，沒想到，居然黏上了我…」
說著，因幡帝又跪坐在了愛爾麗的身邊，看著這個惡魔的身體：並沒有怎麼好轉的跡象，還是一種低燒的狀態，微微急躁的喘息也不怎麼讓人放心。
「…現在倒好，我和你們這些准大妖怪和大妖怪都綁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當初把那些妖怪叫來的選擇究竟是對還是錯？」
一邊擦拭著愛爾麗的額頭，她一邊淡淡地說道，不過表情上倒是沒有那麼的厭惡或是不滿，只是一副平靜的面容，注視著愛爾麗的病情。
「…上了賊船…唉……」
……
……
……
「撤退。」
「你說什麼？」
周圍是燃燒著的村莊，這支妖怪隊伍剛剛襲擊過了一個村莊，屠殺了所有敢於反抗的村民，剩下的則是被妖怪領隊有意放走了。
現在，金髮妖怪對著眾人下著命令，鑒於刀裂血女的恐怖實力和名聲，大家對她的命令還是能夠聽從的，不過，有人問了一句。
「為什麼？」
「驅魔師的大部隊來了，如果沒錯的話，我們即將撞上的是半妖的精銳。」
一個渾身毛髮，長著一隻眼睛的怪物聽到這話，倒是立在了原地，仔細聆聽著周圍，並看向了四方。
過了一陣，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八雲紫的觀點，只是動作相比剛才明顯慢了、疲倦了不少。
「三時眼也這麼說，那麼趕緊撤退吧。」
言罷，隙間將他們吞服下去，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來。
過了一陣，一隊驅魔師趕了過來，但他們不是半妖的本部，因為幾乎每個人都頂了一個光頭，身上則穿著土色的僧服，不怎麼惹眼；但他們背後則都背著木棍，或是銅質的長矛，口中則念念有詞。
到了這邊，眾僧倒是立刻檢查起了周圍的情況，看看有無活人存在，發現了死者，則搬到這處村莊之外。
「罪過……罪過……」
一位看上去像是方丈的老僧人看到這處慘象后，輕輕地念出了這幾個字。
自己獨身來此地傳教，見到了無數潛行修鍊之人、也歸化了不少心繫佛門的人、對於世人的不解和白眼，他都能習慣，畢竟，這也是自己修鍊的一個環節。
只是，唯獨到了這邊，妖怪作祟的情況倒是嚴重了不少，華夏也有妖怪，妖怪也不比這邊少，但這麼殘忍的情況，他倒是從未見過。
據本地的官人所說，是妖怪專門襲擊人類，肆意報復。
「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是冤不知從何而解呢。
芸芸眾生，我僅一浮萍，如何救的了這天下蒼生…」
他看著被人抱出的屍體，一具一具地放在自己的眼前，直到最後一具屍體被抱了出來，他才開始著手為了這些死者的逝去而安魂。
畢竟，其他人不知道怨靈的力量，這位長老卻是最為清楚的。善惡終有報，這些無主的冤魂無法得到救贖，那麼便會淤積在某處，使更為強大，邪惡的妖怪出現在人間。
有著無窮惡意的他，自然會對人類造成無限的報復，那麼，這便是個無法解決的死循環，如果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的話，人與妖怪的戰爭永遠不會停歇。
「……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他輕輕地吟誦著經文，周圍的弟子也立在周圍，仔仔細細地聽著自己師父的經文，心裡也在為這些死難的村民而默念著經文。
有幾個弟子則拿著做法事的器具，隨著長老的吟誦而搖動著手裡的器具，而這時，周圍的一切卻都像是平靜了下來，似乎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打擾到這些人的動作。
火焰的聲音消失了，木頭斷裂的聲音消失了，甚至連長老的吟誦聲與法器聲也也消失了，唯獨只剩下這些屍體身上所傳來的聲音。
不像是死者能發出的聲音，卻像是他們身體內在進行共鳴，那共鳴聲，就是他們體內的靈魂在為自己的路途救贖著。
經文回蕩在每一具屍體的內部，而每具屍體卻都也傳出了經文的聲音。這聲音，也只有這位長老能夠聽見。
修行者，自然有著自己的方法，他雖然也是一介凡人，卻是也能體會到眾生的痛苦，聽到了屍體內的經文，他微微提起了聲調，眼淚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流了下來。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
眾弟子見此，稍稍有些動搖，不過沒有一個人動，因為師父以前也這麼過一次，他說，是為了那些慘死的凡人而痛苦，也為了屠殺他們的妖怪而痛苦。
凡人慘死，將回到他們的六道輪迴之中，也許下一生，他們還將遭到這種無休止的仇殺之中；而那些妖怪，如果死去，那麼他們則會下入地獄道，受盡無窮苦難，才方可為生。
只是，他們不明白，為了那些妖怪同情什麼？那些妖怪死不足惜，也不值得原諒。不過師父的話，他們會去聽從，這一路，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如果對方有改正之心，切記不可殺害對方；如果不是，也要靠心法感化對方，讓對方了解到佛法乃至世界的奧秘，放下屠刀。
再不濟，便利用法器將其等封印，讓他們在苦難中思考，自己的行為，直到擁有那顆歸正之心。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