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不必再見

  第227章　不必再見

  葉雲霆一貫風雲不驚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變化。


  「全都還給我？」他深看著盛悠然，動作緩緩的從沙發上起身。


  一步步的朝著她走過去，冰冷的臉龐上，一絲難以掩飾的不甘一晃而過。


  他猛地扣住了盛悠然的手腕，「然後呢？還給我之後，你什麼打算？」


  盛悠然的手腕被扣得極緊，疼了。


  甚至是葉雲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用力。


  她垂眸看了一眼，沒掙扎，臉上也依然平靜。


  早就深刻體會過男人和女人力量的懸殊，她知道掙扎不會有任何意義。


  最擔憂的莫過於，掙扎中會傷害到孩子。


  「葉先生，我什麼打算，好像跟你沒有關係。」她咬著唇，一字字的看著他說，「我甚至不需要跟我前夫彙報，為什麼要告訴你？」


  葉雲霆看著她隱忍卻不退縮的樣子，半晌，忽然笑了聲。


  這麼多年過去，她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


  那個看到他冷著臉會小心翼翼避開的女孩，偶爾好奇的偷偷看他一眼的女孩。


  現在也可以這麼平靜，這麼毫無膽怯的跟他對峙。


  「有時候，真有點懷念從前的你。」他鬆了手，聲音莫名的放緩了點，比起平素牢牢戴在臉上的那層沉默寡言的面具，他此刻要有人味許多。


  盛悠然收回手，揉了下手腕。


  「不過倔強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垂眸，仔仔細細看著眼前的女人精緻溫婉的臉龐，「出去吧。不想要我不勉強，但你需要的時候，隨時跟我開口。哪怕你不要，留在這裡還是你的。」


  「多謝。」她很快的一句，看也沒再看他一眼，迅速從辦公室出去。


  葉雲霆低頭，伸出剛剛那隻緊握她手腕的掌心，看了許久。


  *

  盛悠然回到慕宅，傭人們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了些微的變化。


  一邊敬畏，一邊避開。


  好像她如今已經是慕家尷尬的存在。


  周阿姨看著她上樓，眉頭擰得緊緊。


  「聽說少夫人要離婚，應該是真的吧？」


  「二少爺這幾天都沒回來過了。」


  「恐怕要氣死，二少爺是什麼樣的人物，最後竟然是被別人提出離婚。」


  周阿姨有些聽不下去，「不做事都在這裡嚼什麼舌根？」


  眾人噤聲，不敢再多說。


  盛悠然只找到自己的證件，這裡也沒什麼要帶走的東西。


  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慕易北的。


  就連包，她都拿的是自己從前用的。


  直到最後，她打開抽屜，看到裡面那枚戒指。


  她將戒指拿起來，手指輕輕的撫過上面鑽石被切割的每一面。


  沒戴過幾天，因為怕丟。


  很早就傻傻的想，萬一丟了，以後離婚賠不起。


  她自己都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這一天。


  盛悠然眼眶有點酸澀，手緊緊的抓著戒指，有點想哭。


  幾天來都強忍著，迫使自己的感覺都跟著麻木不仁。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


  很循規蹈矩的三聲。


  「進來。」她閉了閉眼，很快將沾染在睫毛上的淚光擦掉。


  韓七猶猶豫豫的走進來，神色沉重。


  他手裡拿著一個資料袋。


  「已經簽好字了嗎？」盛悠然轉過頭。


  韓七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少夫人。」


  「簽好字了，我就不是你們少夫人了。」


  韓七頓了頓，將手裡的資料袋遞上，「盛小姐，這是一份你父母車禍的調查報告。」


  盛悠然接過來時，聽到這句解釋，手指一軟，資料袋從她手上滑了下來。


  韓七連忙蹲下身撿起來，再次雙手遞過來，「慕少說……慕少說……」


  「說吧。」她定了定心神，接過資料袋。


  韓七送來的是這個，出乎她意料。


  「這是……給你的酬勞……」韓七腦子裡浮現著少爺陰霾層層的臉色，沙啞的聲音，還有辦公室煙灰缸里堆滿的煙頭，開口的語氣極為艱澀，「事關前幾天那場會議的酬勞。」


  盛悠然低頭，沒立刻打開。


  這是慕天赫承諾的，但她最後反悔，就已經沒打算要。


  慕易北將這個給她，說明他對她原本跟慕天赫的交易一清二楚。


  「離婚協議少爺已經簽字，一切程序自會有人處理好，您可以不必操心了。」韓七說的委婉，沒辦法將慕少字字誅心的話重複出來。


  「好的，多謝。」盛悠然點了點頭。


  他果真是一眼也不想再見到她。


  就連離婚，都可以這麼草率的交給別人。


  韓七交代完一切，實在忍不住，「盛小姐，我不懂。是因為您從來都沒有愛過少爺？」


  知道這件事後，他震驚了很久都不敢相信。


  第一次看到慕少這麼對一個姑娘，為什麼最後會是離婚的下場？


  甚至盛悠然連孩子都不要，也要跟少爺離婚。


  倘若有一點可能， 他真想讓她看看少爺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嚇壞。


  但也正因為這樣，少爺這個時候是不會見她的。


  「韓七，這種問題我就不回答了。」她將戒指拿出來，遞交給他，「這個你還給他吧。」


  韓七心裡一涼，這下看來真的有迴旋餘地了。


  「少夫人，一定要這樣嗎？要不這樣，我帶你去公司，你們當面再談一次，就一次！」他下了決心，只要她願意，哪怕是冒著少爺震怒的風險，他也要將她帶進去。


  盛悠然頓了下，似乎想也沒想，搖頭，「見面就不必了，我為什麼會成為你們少夫人，你應該明白。不論如何，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再見。」


  「可是……」韓七看著她出去，心裡嘆了口氣。


  低頭看著那枚戒指，都沒見少夫人帶過幾次。


  她似乎總是用一條鏈掛在脖子上，然後將戒子藏在衣內。


  現在她脖子上什麼也沒有，這枚戒指也不會再戴。


  盛悠然出慕宅的時候，莫煜辰在外面等著。


  莫煜辰聽說她回慕宅，專程過來。


  「悠然，有些事情我跟你解釋下。」莫煜辰緊皺著眉頭。


  盛悠然看了眼慕宅前空檔的車道，「煜辰哥哥，邊走邊說行不行？現在沒車，順便送我一下？」


  莫煜辰沉默一刻，「上車吧。」


  車子在車道上平緩的行駛。


  「慕夫人是害死你親生母親的兇手，這就是你回慕家的緣故？」聽了許久，她淡淡的問了一句。


  那個平靜，沒有任何驚訝的語氣，讓莫煜辰心裡甚至生出一絲懊悔。


  他確實希望盛悠然離開慕易北，不想讓她成為慕家的犧牲品。


  但他從來不想看到她這樣失去魂魄的樣子。


  「恩。」他開著車，「總之事情就是這樣。至於慕天赫，我看得出他有一部分緣故是真的想認我這個兒子。我自小就沒有父親，哪怕他有點別的用意，覺得也不錯。他深愛我母親，對溫眉母子一直沒有感情，慕家老太爺也因為這些事對他十分失望，將慕家的希望都寄托在慕易北身上。慕易北鋒芒太過，年紀輕輕就讓他在公司快要再無立足之地，和他間隙已久。」


  說著這些，他停下來， 「只是一些陳年舊事，都不重要。悠然，你孩子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但我也有責任。其實，是我讓蘇安安接近慕易北的，如果慕易北連這一關都過不去，他不值得你將一輩子時間耗在他身上，我只想讓你看清楚。」


  盛悠然只看著窗外，「煜辰哥哥，你想太多了。或者說，有些事你太天真了。」


  「什麼？」


  她唇角含著一抹嘲弄的笑。


  蘇安安看慕易北的眼神根本就不是裝的，是不是男人在這些事上是遲鈍的？


  她那麼早就知道自己懷孕，卻從來沒有告訴過莫煜辰。


  「沒什麼。我覺得我現在這樣也挺好，結婚是我自願的，離婚也是我提的。差不多了，我跟他已經過了各取所需的時候。」


  「你對他，不僅僅只是各取所需吧。」莫煜辰苦笑。


  盛悠然輕笑，「我說你想多，就是在這裡。我連他的孩子都不想要，我對他，就只是各取所需。你所有眼睛看到的，只是我們在做戲罷了。沒人入戲那麼深。」


  「後悔我沒能早點回來，如果不是葉家，你根本不必如此。」


  車子停在一家酒店前。


  盛悠然解開安全帶，搖頭，笑靨如花， 「不，你錯了。我不後悔。」


  生命里遇到過一個這樣的男人，讓她真心依賴過。


  「就送到這裡吧，如果你真的對我有一點愧疚，我只希望你幫我一個忙。」下車前，她認真開口。


  「你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


  「我不想理會所有跟慕家有關的事，我會離開這裡。不要讓他們找到我，打擾我。包括你……」盛悠然一字一頓的說，「對不起，但這就是我想要的。」


  莫煜辰眉頭深凝，「你心裡還是在怪我。 」


  「拜託了，煜辰哥哥。只要我不想回來，就不要打擾我生活。」


  「好。」過了良久，才聽到他的話。


  「最後一句，不要相信蘇安安，如果你信我的話。」


  *

  慕氏，總裁辦公室。


  大門緊閉。


  落地窗外深黑寂寂，高空的俯覽下，夜色彷彿吞噬了整個城市的光芒。


  慕易北站在落地窗前，指間已經不知是第多少根香煙。


  書桌上那份離婚協議在最顯眼的地方放到至今。


  只是現在多了一樣東西。


  協議上的戒指。


  燈光下，戒指光芒璀璨，在紙張上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他背對書桌，面朝著無邊的城市夜空。


  深闔的眸，凝視著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