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膽小的書生
寧采臣是在一張溫暖的床上醒過來的。
床鋪柔軟，被窩溫暖，枕頭高矮合適。
舒服的哼了一聲，寧采臣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仔細回想，似乎是看見個大鬍子，然後和他爭了幾句，在之後就進了寺，然後…
有妖怪！
寧采臣一個翻身，從床上滾到地上，再一滾，鑽到床角。
然後才睜大眼睛觀察周圍環境。
他看到了什麼！
床前有一張桌子，桌上面有一盞油燈，一個茶壺一個碗，不知道裝的什麼。
還有一個相貌美艷的白衣女子站在桌旁，睜大眼睛，神色古怪的盯著他。
好尷尬。
還有，這姑娘好美。
寧采臣訕訕的準備出來和這姑娘打招呼，忽然想起有妖怪，趕緊將身子藏的更深些。
「姑娘，姑娘，快躲起來，有妖怪！」寧采臣低聲叫道。
這姑娘當然就是小倩。
只見她帶著笑意說道：「我知道啊，可為什麼要躲起來？」
寧采臣想過這姑娘可能不信，可是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回答。
於是他頗為緊張的說道：「妖怪要吃人的，你不怕嗎？」
「不怕，他又不吃我。」小倩笑得更開心了。
「你也是妖怪！！？」寧采臣更加驚慌。
「我不是妖怪哦！」小倩稍微收了收笑容，寧采臣長舒一口氣，略微放鬆。
忽然小倩出現在他眼前，神色玩味的說道：「我是鬼喲！」然後渾身還冒出青氣。
寧采臣緊緊閉上眼睛：「啊！！！」
只聽小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老爺老爺，書生醒了，他膽子好小。」
寧采臣不敢睜眼，忽然聽到有個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醒了就出來。」
說完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然後小倩的聲音答到：「是，老爺。」
再之後寧采臣聽見小倩的聲音說道：「書生，快出來，老爺請你去。」
寧采臣不敢睜開眼睛，腦袋搖得撥楞鼓一般：「我不出去。」
忽然覺得渾身上下發冷，小倩的聲音也變得苦惱：「不聽老爺的話可不行誒，怎麼能不出去呢。」
然後忽然變得陰森森的，在寧采臣耳邊響起：「再不出去，我就吃了你哦！」
寧采臣渾身發抖，腿軟得像兩根熟麵條似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然後又聽見一個略微耳熟的聲音大聲說道：「女鬼，你嚇他幹什麼，看這小子就不是個膽大的，嚇死了怎麼辦？」
誒，好像是在寺外勸自己不要進去的那個大鬍子的聲音。
他認識這個女鬼，有救了有救了。
寧采臣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想看看眼前的情況。
大鬍子正現在門口，提著個葫蘆，另一手還拿著坨什麼肉，滿嘴流油的看著女鬼。
燕赤霞瞧見寧采臣在看他，沒好氣的說道：「寧采臣是吧，叫你不要進來，你不聽，原以為你是個膽大的，誰知你只是個不聽勸的。行了，沒人要吃你，出來吃飯，此地主人有請。」
說完，又沖著小倩說道：「不要嚇他了，這小子長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個不經嚇的，萬一嚇死了怎麼辦？」
小倩沒好氣的答應：「知道啦，大鬍子，我不嚇他就是。」
然後小倩瞥了寧采臣一眼，故意伸出小香舌舔了舔嘴唇，假裝自言自語：「萬一嚇破膽，肉就苦啦。或者嚇死了，肉也會變酸，老爺喜歡吃鮮貨，死了就不好吃了，還是大鬍子有經驗，學到了學到了。」聲音很小，恰恰能被寧采臣聽清楚。
寧采臣瞧見小倩看見他，又緊緊的閉上眼睛：「姑娘，不要吃我。」
小倩聲音變得很端莊：「寧公子，出來罷，不過是和你開玩笑罷了。」
寧采臣不知道這女鬼那句是真的，那句是假的。
但他又沒辦法逃。
畢竟是主角，心性不錯，想到左右也無處可躲，心一橫，索性站起身來。
「不知姑娘貴姓，此地主人又是何方高人，便是死，也讓小生死個明白，免得做個糊塗鬼。」
小倩笑道：「奴家生前姓聶，公子可以喚奴家小倩，是老爺的侍女。老爺之事，還請公子見諒，奴家不敢多言。若是公子有疑惑，還請自己去問老爺。」說完，小倩轉身出門，站在門外：「公子，請。」
寧采臣見小倩沒開門就直接穿過門出去，確認了，這漂亮女子真的是只鬼。
但是，五官決定三觀，寧采臣到不是特別害怕這美艷女鬼。
現代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只要膽子大，貞子放產假。
寧采臣沒聽過這句話，但是他大概就是這樣的思維方式。
咬咬牙，寧采臣推開門，走了出去。
小倩正站在門外等候，見寧采臣出來，微微屈膝說道：「寧公子請隨我來。」此時天色已晚，小倩將手一揮，一盞燈籠憑空出現在她手中，照亮她身周範圍，而後轉身領路。
寧采臣緊隨其後，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盯在小倩婀娜的腰臀上。
穿過一條長廊，又拐了好幾個彎，來到一處池塘。池塘上修有一個涼亭，由一段木橋連接岸邊。池塘里有些荷花荷葉，在涼亭里的燭光中隨著微風搖曳。涼亭里坐了三個身影，燭光昏暗，看不清楚面目。
小倩大聲說道：「老爺，寧公子到了。」說完，邁著輕快的步伐跳上木橋，走進涼亭，手中燈籠隨手插在涼亭柱上的燈架中，將亭內照的亮了許多。
寧采臣跟在後面，走入涼亭，借著燈光，抬頭望向三個人影。
其中左側面對著寧采臣的是大鬍子燕赤霞，右側面對著的是個很瘦的男子，正面對著寧采臣的，卻是個極其魁梧，頭生雙角，面目可怖的妖怪。
寧采臣平日膽子其實不算小，不然也不敢夜行山路，獨自來此收賬。
今日暈厥，只是連日行路勞累，淋了些雨，身子虛弱，加之饑寒相交，以致心神不穩，突見恐怖妖魔，一時難以接受，才暈了過去。
被小倩一番嚇，其實寧采臣此時膽子已大了很多，換句話說，麻木了。
面前的牛青山確實很可怕，但寧采臣還是能忍住轉身逃跑的衝動，雙手深輯：「大王在上，小生寧采臣，是個讀書人，拜見大王。」
話一說完，寧采臣雙手垂下，低頭不敢看牛青山，等待迎接自己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