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脫
真金這一腳,也有個名字,叫做踏山河。一腳下來,便如同皇帝駕到,眾生跪拜。
這一腳,籠罩少年人周身數個方位。無論這少年向什麼地方逃命,也會被這一腳踩中。
他這一腳並非殺招,只是為了捉住這少年。
誰知這少年忽然站定身體,雙掌錯開,左掌齊眉向天一托,右掌在平端腰間,待到真金這一腳踏下,左掌輕卸左引,右掌呼的一掌打向身前。
真金「咦」了一聲,原本背在身後的右手不得不握成拳頭,一拳打向少年的掌心。
這一拳叫做四海平,還是以鎮壓為主,殺機不強。
誰知這一拳打在這少年掌心,卻發現掌心全無內力,反而被少年借力一推,直接又拉開數丈距離。待落地后,這少年頭也不回的向著山坡上方奔去。
「好變化,好輕功。」真金停下腳步,到也沒去追趕。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累出一身大汗去抓這麼個少年人。
「少年人,你叫什麼名字?」真金對這少年越來越有興趣。
這少年跑到山坡上,回頭看真金並未追來,嘻嘻笑道:「太子殿下,我姓陽,我爹叫我破天。」
「陽破天,你爹氣魄不小啊,不過我看你破不了天,最多也就能頂天啦。」真金也笑著說道:「我就是天,你來破破看?」
「呸,好不害羞,你多大,我才多大,等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你瞧我破不破得了你。」這叫陽破天的少年嬉皮笑臉的答道。
真金伸手向後一招,便有一個未去追殺的侍衛遞來一張弓一支箭,真金接過弓箭,笑著說道:「陽破天,你們傷了我大元子民許多性命,我作為大元太子,不可不為他們復仇。偏偏我又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不願傷了你。可你又不願降我,倒是叫我好生為難。你說說看,讓我如何是好?」
陽破天盯著真金手上的弓箭,神色嚴肅,此時他們距離不過二三十丈,正是弓箭殺傷範圍之內。
但是他口中還是說著:「太子殿下,你我各屬敵國,而他們又在我中原土地上,我殺他們,豈不是理所當然,你又何須小氣。今日你放了我,大不了日後我也放你一馬便是。」
真金哈哈大笑,一邊挽弓搭箭,一邊說道:「陽破天,小小年紀,口氣到大。我也不與你爭,接我一箭,生死自顧。」
說完,將弓拉開,如抱滿月,略微一瞄,手一松,一箭射向陽破天。
這一箭速度奇快,不過眨眼間,便到了陽破天的胸口處。
陽破天到也不慌,右手抬起一格,便想將這箭格開。
誰知這一箭力道極大,速度又快,他這一格竟未盡全功,只將這箭格離要害,還是被深深射入右邊肩膀。
「啊呀!」陽破天一聲呼痛,身形一晃,險些跌下山坡。好在他自幼習武,下盤穩定,足底發力,硬是穩住身子。
「好箭法,王子殿下可還滿意?」陽破天挺直身體,勉強笑著問道。
「不錯不錯,今日便饒你一命,不過孤最後勸你一句,休要再傷我大元子民性命,不然,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孤王也要殺你。」真金將弓交給侍衛,便也不再說話,轉身上馬,向著後方幾個侍衛方向去了。
陽破天看著真金的背影去的遠了,才哎呀一聲跌坐在地,一口鮮血噴出,神色也有些萎靡。
原來真金這一箭內含暗勁,射入他肩膀后,忽然爆發,傷了心肺,只是硬挺著沒讓真金看到。
咬咬牙,陽破天左手摸出一把小刀,剃掉箭羽,再握住箭桿,正待用力拔出,卻忽然聽見老鷹大喊:「慢,切勿動手。」
陽破天手一頓,抬頭看向上方,只見老鷹正著急的向著他趕來。
不過幾個起落,老鷹來到他的身前,神色緊張的說道:「還好你未硬拔。這箭叫做射鵰箭,乃是蒙古神射手才有的重箭。此箭最是歹毒,箭頭入身,立刻展開,起碼有手掌大小。若是你要將它硬拔出來,只怕你會立刻喪命。」
陽頂天運轉內力,仔細感受,發現肩膀到胸口好大一塊都有傷,若是硬拔,搞不好自己的心肺都會被扯出來。
說到底,陽破天也還只是個少年人,雖然功夫不錯,可他江湖經驗還是太少。
這一感受,他卻有些慌了。
「難道才出來沒多久,就又要回去求他。我才不要,我要自己想辦法。」陽破天心裡暗想。
「老鷹,看你如此說,可有什麼辦法?」
老鷹瞧陽破天有些慌張,也想逗逗他,「陽兄弟,若是要取出這箭頭,法子是有的,只是…」
陽破天著急的問道:「什麼法子,老鷹你這傢伙好不爽利,幹嘛吞吞吐吐的。」
老鷹神情有些哀傷:「這箭頭太過歹毒,只能將你這肩膀完全割開,然後在肉里將箭頭慢慢挖出來,可這樣一來,怕是你右手都保不住了。」
陽頂天臉色一黑,心中煩悶:「要不要如此,連手都要斷成一樣?難不成這是家族傳統?」
「老鷹,可還有其他辦法?」
「法子嘛…」老鷹神色嚴肅:「自然是有的。」
陽破天急了:「什麼法子?快點說。」
「陽兄弟,你是不是從來沒受過傷?難道你不知道有藥水可以快速癒合傷口?」
陽頂天愣了愣,從懷裡摸出個紅色藥瓶:「你說的是這個?」
老鷹點頭說道:「對,就是這個,割開傷口,取出箭頭,然後藥水一半倒在傷口上,一半口服,不管傷口有多大,一天便好。」
陽頂天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豈不是神葯?你莫要糊弄我,這藥水一到襄陽城就送了我一瓶,哪裡會有如此神奇?」
「哈哈哈,這算什麼,還有比這效果更好的藥水,據說最好的,甚至連頭掉了也能接上。」
「老鷹,你這絕對是在瞎說,世間哪裡會有這等事。」
「砍頭又接上這事我是沒見過,不過你手上這藥水確實是有這等神效。如若不然,哪裡會又這般多的義士來襲殺元軍?還不都是沖著這神葯來的。」
「老鷹你說的也是,但這葯真有如此神奇,你可曾用過?」
老鷹伸出雙手,放在陽破天眼前,活動手指,說道:「剛剛和那人對拼,我的手指受傷,不過喝了一點點,你瞧,現在已經完全好啦。你若是信得過我,我便幫你取下箭來,若是信不過,你便自去想辦法。」
陽破天想了一想,一咬牙,說道:「大家都是漢人,你我又無仇怨,我如何信不過你。既然老鷹你如此說了,那便動手,我這肩膀痛得很。」
老鷹見陽破天如此說,到也十分佩服這少年心性堅韌,神情嚴肅的說道:「好個大家都是漢人,既然如此,你且堅持片刻,我動手了。」
陽破天將手中匕首遞給老鷹,說道:「來,用這個,手腳麻利些。」
老鷹再不二話,在陽破天肩膀附近連點數下,封了幾處血脈,免得割開傷口時流血太多。
然後便是仔細沿著陽破天肩膀傷口切開,在肉里翻找,將擴張開的箭頭一點一點挖出。
待箭頭挖出,便用藥水慢慢澆在傷口上,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讓陽破天喝下。
陽破天一聲不吭,任由老鷹動手,哪怕是疼得大汗淋漓,身子也動都不動。
直到老鷹將藥水遞給他,他才勉強沙啞著嗓子說道:「多謝。」然後便一口將剩下的藥水喝光,這才渾身無力的軟倒在地。
「陽兄弟,果然是條好漢子,不如來我教中,大傢伙一起,驅逐韃虜,復我中原。」老鷹看著陽破天,語氣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