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絕望
「遠凡，兩個饅頭，給你。」
蘇曉芙一下就將這兩個饅頭遞到了林遠凡面前，這麼多天了，林遠凡早就適應了流浪漢的生活，管東西臟不臟，能吃，不餓肚子就行。
林遠凡非常餓，接過饅頭就大口地啃了起來，吃的太快一下子噎住了，趕緊喝了口水這才順下去。
這兩個饅頭蘇曉芙得到的時候十分冰冷，和冰塊差不多，不過蘇曉芙為了能讓林遠凡好吃一些，特意用自己的體溫加熱了一下。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蘇曉芙坐到林遠凡身邊，拍了拍林遠凡的後背，眼中滿是慈愛，這個世界上值得她關心也就只有兒子了。
林遠凡想到了什麼，將手中還沒吃的那個饅頭又遞到蘇曉芙面前。
「媽，你也吃點吧。」
蘇曉芙搖了搖頭，肯定道：「我出去的時候就找到東西吃了，現在一點也不餓，你一個人吃吧。」
林遠凡卻一點也不相信，知道母親會為自己做什麼，所以他堅持要讓母親吃了這一個饅頭。
蘇曉芙拗不過林遠凡，孱弱的手接過饅頭小口地吃了起來，不知為什麼，他眼中流出了眼淚。
剛吃了兩口，蘇曉芙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她右手捂住嘴，一小團血出現在了掌心之中。
「媽，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林遠凡有些慌了，記起母親最近經常咳舒，說不定是得病了，可他們一分錢也沒有，哪裡能請醫生看病。
蘇曉芙將手上的鮮血在黑色的褲子上一抹，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對林遠凡安慰道：「小事，我就是喉嚨不舒服，不是什麼大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林遠凡沉默無言，他又不是小孩子，許多事情還能看出來的，知道母親是在騙他，母親的病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
蘇曉芙低聲自責道：「遠凡，都是媽不好，沒能給你更好的生活，讓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林遠凡用力地搖了搖頭，堅定道：「這不是媽你的錯，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和父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和你們在一起。」
「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蘇曉芙撫摸著林遠凡的額頭，幫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笑著點了點頭，顯得非常高興。
這是蘇曉芙這麼多天來第一次笑，林遠凡見了心中有了一縷暖流，生出了一絲希望。
林遠凡將手中的饅頭全部吃掉，整個人也有了一些精神，站起身來，對著蘇曉芙認真道：「媽，晚飯我去找，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一定會帶好吃的回來的。」
蘇曉芙很高興，笑著叮囑道：「小心點，不要凍著了。」
林遠凡點點頭，剛走沒兩步，一陣風吹來，讓他直打哆嗦，對著手哈了一口氣，他稍有了些許暖意，頂著寒風細雨向著周圍的街道走去，希望能給自己和母親些好吃的。
寒冷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這麼冷的天，沒什麼人來逛街，至於那些丟在垃圾桶里還能吃的東西，很多時候在林遠凡到來之前就會被其流浪漢給扒拉走了，能到他手裡的少之又少，全憑時機和運氣了。
走了一大段路，林遠凡一無所獲，記憶中，他以前嘗試過乞討，可每次得到錢之後總會不翼而飛，就算別人送東西給他，那東西也會消失不見，他明白這些都是那些人搗的鬼，只是他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弄的。
到後來，他發現生活就只能去撿東西，像狗一樣就能活著。
天空中雲層慢慢便厚，颳起了大風，雨也越下越大，林遠凡不得不頂著個塑料袋穿行，兩個小時，他還什麼吃的都沒找到，好像有人在故意整他一樣。
他在一處屋檐下避雨的時候，有個人提著一堆東西在他身前走過，很意外的，那人腳底一滑摔了一跤，東西全部掉在地上了，那人嘴中直罵晦氣，衣服都濕了，至於那些掉在地上的東西也不要了，直接快步走開了。
四周無人，林遠凡心跳加快，等到那人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一下就衝過去將那些東西撿了回來，打開一看，裡面全是好吃的，其中更是有一整隻烤雞，油香四溢，讓人食指大動。
林遠凡張口就要去咬，可他馬山就想起了橋下的母親，便趕緊將東西重新包好場放在了衣服下面緊緊抱住，然後頂著風雨趕緊向著大橋跑去，歸心似箭，想要和母親分享這份難得的晚餐。
「媽見了一定會非常高興，說不定媽吃了這些東西，身上的病就會好起來。」林遠凡心中這麼想著。
一路快跑，頂著塑料袋也不管用，林遠凡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淋濕了，可他對此毫不在意。
天色陰沉，林遠凡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來到了橋下的家外。
「媽，我回來了，你猜我今天找到了什麼，我猜你一定猜不到。」
林遠凡興奮的好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話語中充滿了快活。
可木板房中無聲無息，蘇曉芙沒有回應他。
「媽？你睡著了嗎？」
林遠凡聲音提高了一些，可蘇曉芙還是沒有做聲。
到了這時，林遠凡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的預感。
「媽？！」
林遠凡箭步沖了過去，打開了簡陋的房門。
他的世界也在這一刻崩塌，毀滅，不復存在。
蘇曉芙安安靜靜地躺坐在簡陋的房間中，沒了呼吸，其胸前面有一灘血跡，嘴角上也掛著鮮血，這些鮮血早已凝固，而最讓林遠凡心痛的是，母親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牽挂。
林遠凡渾身發顫，東西從懷中跌落，他衝到了母親面前，緊緊握住了母親已經冰冷的手，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母親就這麼離他而去了。
「啊！為什麼！為什麼！！」
林遠凡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生活已如此不易，他們一家人夠悲慘的了，可命運卻還是如此不公，連他最後的依靠都要剝奪，無盡的絕望佔據了他的心神。
在他腦海中好像有個催動人心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起去吧，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