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阿禩和四四（下）
德嬪笑著看著歡鬧喜樂的八阿哥，不由道：「佳妃娘娘的八阿哥當真是活潑可人。不像四阿哥，整日跟個悶葫蘆似的，教得胤祚都不愛說話了。」
昭嫆笑吟吟道：「整日悶在屋子裡，人自然會變得安靜許多。德嬪如今身子既然大好了，不放多帶四阿哥出來走動。本宮的八阿哥就太調皮了，若能跟四阿哥學得乖巧安靜三分便好了。」——四八若是從小培養感情，將來或許也就不存在四爺黨和八爺黨勢成水火的黨爭了。
不得不說，昭嫆想得挺遠。
德嬪卻沒想那麼多，她只瞧著兒子與八阿哥玩在一起，似乎很開心的樣子，便笑著點了點頭。
昭嫆自是笑呵呵道：「小孩子都貪新鮮，最是不能拘著。」
德嬪點了點頭，「娘娘說得是。大約是我太拘束著他了。」德嬪幽幽嘆了一聲，「孩子還小，我膝下又有兩個孩兒，少不得為他們的安危擔驚受怕。便想著，拘在永和宮，總比外頭安全些。如今身子大好了，才敢帶四阿哥出來散散步。」
昭嫆也嘆了口氣，「為人母親之心，大抵如是。」
正說著話，依稀前前方有明黃色的九龍華蓋迤邐而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那是康熙的御駕！
昭嫆與德嬪相視一眼，少不得趕忙走出萬春亭迎駕。華蓋之下，顯然是康熙，他身後是一架空龍輿，負手正大步而來。
「皇上萬福金安！」昭嫆與德嬪忙齊齊屈膝請安。
康熙止住腳步，手臂一抬，道：「免禮。」
秋日的涼風迎面吹來，連同康熙身上的桂花酒香甜也一柄吹拂而來。
昭嫆笑吟吟道：「良貴人親手釀造的桂花酒，想必甘醇。」
康熙「唔」了一聲，淡淡道：「雖比不得御酒，但氣味馥郁，還算不錯。」
德嬪一臉溫婉，語調輕柔，「沒想到良貴人竟會釀酒，真是叫人驚訝。」
昭嫆笑了笑，而後聽得阿禩咯咯的笑聲，忽的才想到在海棠林里玩鬧的四四八八，不由「哎呀」一聲，連忙吩咐身旁太監胡慶喜：「快叫阿哥們過來請安！」
「嗻！」
不消片刻，兩個矮小的胖豆丁，便在胡慶喜的引領下，邁動短短的小腿兒，朝這邊歪歪扭扭而來。
阿禩的腦袋上又沾了海棠葉，捧著一大把紅果子，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四阿哥也差不多狀態，身沾綠葉，手捧紅果，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小臉蛋上滿是嚴肅認真之態！一個還不滿四周歲的孩子，做出如此小大人兒的表情，著實叫人覺得可樂得緊！！
倆兒子如此逗人的模樣，也叫康熙忍俊不禁，他招了招手，揚聲道：「阿禩，過來！」
這一聲喚，阿禩自是趕忙擺動小短腿兒，想要飛奔上去，卻不了這一跑動，懷裡的紅果咕嚕嚕掉了一地。阿禩立刻止步，彎腰去撿紅果了……
倒是四阿哥，一聽到「阿禩」二字，眼睛一亮，立刻乖寶寶似的跑了上去，麻利地打千請安，仰頭奶聲奶氣道：「汗阿瑪喚兒子有何吩咐？」
康熙臉上一愣，「朕……」——朕喚的是「阿禩」啊！
昭嫆瞬間看懂了，四阿哥……阿四？阿禩！！尼瑪一個發音啊！
阿禩撿完了紅果子，這才哆哆哆跑上來，稚聲稚氣道：「阿禩、給汗阿瑪、請安！」
四阿哥圓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懵逼之色，他扭頭瞅著比自己矮一個腦袋的八阿哥，他指了指阿禩，道：「八弟，是八！」然後又指了指自己，「我是，四！」他還特意伸出了四根短短胖胖的手指頭，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
阿禩一臉迷糊：「哥哥是阿禩？」然後噘嘴道：「不！阿禩……才是阿禩！」
昭嫆都快暈了，她都要被自己兒子給擾糊塗了！！你妹的，她兒子叫胤禩，八八的名字發音是四啊！
康熙撫了撫額頭，咳嗽了兩聲。越是小孩子，越是能把人折騰暈了！
昭嫆只得上前，跟四阿哥解釋道：「你八弟名字叫胤禩，所以乳名喚作『阿禩』。」
四阿哥好似一副明白了樣子，點了點小腦袋，「那我的乳名呢？」
昭嫆：「額……」你的乳名不歸我取啊！！便抬頭看了德嬪一眼。
德嬪一臉的尷尬之色，「呃，這個……」
四阿哥小嘴兒一憋，眼裡晃動著淚花，「我沒有乳名……」
阿禩立刻十分哥們兒地拍了拍胸脯道：「阿禩乳名，給哥哥！」
昭嫆一頭黑線，這玩意兒還能送人？！！你倒是夠義氣的！
昭嫆便忙道：「以後母妃就管四阿哥就『四四』如何？」——她老早就想這麼叫了，四四，吼吼！^_^
小孩子哪裡知道乳名好壞，只是覺得弟弟有，他卻沒有，便覺得委屈。如今自己有了，便覺得開心，四阿哥轉瞬破涕為笑，重重點了點小腦袋：「好！」
阿禩笑嘻嘻扯著四阿哥的袖子道：「四四哥哥！」
四阿哥嚴肅點頭，喚道：「阿禩弟弟。」
康熙黑了龍臉，這特么是什麼稱呼？！
反正，阿禩和四四的兄弟情義，就這樣結下了。
那天傍晚，昭嫆把阿禩摘的海棠果子，清洗、晾乾，然後在糖液中熬煮熟透，一併裝入小罐中腌制半月，便可食用了。
為了讓兒子跟四四培養好兄弟感情，昭嫆還特意帶著阿禩，拿上一小罐腌漬好的蜜餞海棠，送去永和宮。
小孩子哪兒有不愛吃甜食的。何況這蜜餞海棠本就香甜柔軟，甚是可口。
「四四哥哥——吃蜜餞！」阿禩抱著那小罈子，邁動小短腿便跑了上去，小臉蛋笑成了一朵花。
那蜜餞香甜的氣味著實誘人，一臉嚴肅狀的四阿哥都忍不住吸溜咽了一口口水。
德嬪笑容溫吞，連忙叫人那碟子裝了，又叫從小廚房拿了小巧精緻的點心，佐以同食。六阿哥胤祚也被抱了出來，一併享用甜點。
六阿哥甚少出門，人也白白凈凈的，不過沉默寡言得很。
四阿哥嘴裡嚼著甜膩的蜜餞，指著六阿哥，對阿禩道：「這是六弟。」
阿禩笑嘻嘻道：「六弟好！」
「噗嗤！」昭嫆噴笑了。
四阿哥很是嚴肅地糾正道：「六弟比比阿禩大，所以，阿禩要叫六哥！」
阿禩一臉迷糊，「那為什麼，四四哥哥叫他六弟？」
四阿哥挺了挺胸膛，頗有得意之色地道：「我比六弟大！」
阿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了，「四四比六六大，六六比阿禩大！」
「咳咳！」昭嫆剛喝下去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六六？你叫得倒是夠溜的！！
四阿哥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阿禩真聰敏！」
阿禩被誇獎，頓時笑得嘴巴咧到耳根子！連忙把那盤蜜餞海棠推到六阿哥手邊，甜甜道：「六六哥哥吃！」
六阿哥小鼻子吸了吸，嗅那香甜的氣味，不由舔了舔嘴唇，只是他沒下手，而是先轉頭看了德嬪一眼。
德嬪忙笑著道：「吃幾塊蜜餞不妨事。」
昭嫆一愣，怎麼六阿哥吃什麼，都要問過德嬪嗎？
德嬪嘆了口氣道：「六阿哥脾胃虛弱，我平日里不敢給他吃難以克化的東西。這蜜餞倒是無礙。」
原來如此，六阿哥……有些虛弱啊。歷史上，六阿哥是年幼夭亡，難道說……
昭嫆暗自搖了搖頭，這不是她該管的事情。德嬪對六阿哥的照顧已經是極為細緻了，她已經提不出什麼建議了。
不管六阿哥會不會真的夭折，都跟她扯不上關係。她沒義務，也沒那個能力，改變人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