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噁心行徑

  昭嫆即將冊封皇貴妃，這個位份，是足以昂六宮所有嬪妃都仰視的高度。對於六宮嬪妃而言，原只是多了一層敬畏，然而當眾阿哥生母封嬪以及平嬪、安嬪封妃的消息傳遍六宮的時候，兆佳貴人、戴佳貴人、章佳貴人以及萬琉哈貴人四人，如何能不感激呢？

  這四位貴人雖都是滿人，但著實沒什麼出身可言，兆佳貴人雖是選秀入宮，但只是下五旗，門第父兄不顯。而戴佳氏、章佳氏、萬琉哈氏三人皆是內務府包衣三旗出身，更是不值一提。


  更何況她早已失寵，原以為一輩子就只是個貴人了，沒想到如今嬪位已經是囊中物，少不得一個個都跑來昭嫆的鐘粹宮謝恩。


  兆佳貴人來得最快，畢竟景仁宮已經沒有主位，她的行動不受主位約束，第一時間便帶著女兒三公主一塊來鍾粹宮磕頭謝恩。


  昭嫆如何受得這般大禮，連忙叫身邊人給攙扶起來，溫和笑著客氣了幾句，便收下這份感謝。至於德妃在慈寧宮提及給兆佳貴人封嬪一事，昭嫆也沒隱瞞，提及又何妨？是誰有本事說動太后和康熙，自是一目了然的。


  事後，昭嫆果然打聽道，兆佳氏根本沒有帶公主去永和宮謝德妃。


  呵呵，德妃估計要氣壞了吧？


  然後便是戴佳貴人和萬琉哈貴人，二人是聯袂連謝恩的，顯然是都已經得到了主位允准，和謝禮都頗有分量，明顯不是這兩個貴人能拿得出來的東西。


  尤其是萬琉哈貴人送的那一雙金累絲雙龍戲珠的手鐲，昭嫆分明記得這是之前內務府進獻給她的東西，昭嫆覺得太耀眼，就給了表姐，後來表姐跟宜妃打葉子戲，輸給了宜妃。想必是宜妃這個主位瞧著萬琉哈氏囊中羞澀，所以替萬琉哈氏準備了謝禮。


  這鐲子兜了一圈，又回到她這兒了。


  如此也表明，宜妃是真的不介意表姐封妃了，也不介意自己宮裡的萬琉哈氏封嬪。


  至於戴佳貴人送的那柄紫檀木三鑲如意，昭嫆依稀記得那是敬嬪心愛之物，敬嬪入宮多年，自己私房的珍貴之物也沒有多少，拿出這件東西來，真真夠意思了。


  昭嫆點了點頭：「敬嬪是個有心胸之人。」——畢竟戴佳氏一封嬪，便與敬嬪平起平坐了。


  最晚來的是永和宮的章佳貴人，她的到來，叫昭嫆有些訝異，怎麼？德妃竟然准了？記得上回封貴人的時候，章佳氏便不曾來謝恩過。


  章佳貴人的臉色有些艱難，眼中滿是複雜的糾結，一進殿中，她望著昭嫆，便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昭嫆嚇了一跳，急忙道：「趕緊扶章佳貴人起來！」


  然而章佳氏卻推開了上去攙扶她的宮女，含淚道：「求娘娘助嬪妾挪宮！」


  昭嫆呆了片刻，「挪宮？」——章佳氏竟然在永和宮已經住不下去了嗎？


  章佳貴人滿臉苦色，「自打封嬪的消息傳來，嬪妾便再未見過十三阿哥了！求皇貴妃讓臣妾帶著兒女去別宮居住！」


  大封嬪妃的消息傳遍六宮，已經有六七日了。也就是說，說這麼多日，德妃拘這十三阿哥，不許她與生母見面。


  德妃此舉，無疑是想以此要挾叫章佳貴人老老實實呆在永和宮。可沒想到，竟生了反效果！


  德妃啊德妃，真是氣急了犯了大糊塗了！固然她是主位，十三阿哥歸她撫養沒錯，可如此隔斷生母，她此舉又與當年的佟佳氏有何區別？！唯一的區別便是她德妃只是四妃之一罷了！而章佳氏即將封嬪，與她位份不過只差了一級！

  章佳貴人眼中含淚：「嬪妾在偏殿，每日都能聽見十三阿哥的啼哭聲，可德妃娘娘就是不讓嬪妾見十三阿哥！」章佳貴人淚水撲簌簌而下，一邊落淚，一邊忍不住低咳嗽了兩聲。


  昭嫆眉頭重重蹙了起來，「德妃太霸道了！縱然她是十三阿哥的養母，但她有什麼權利不讓你這個生母見兒子？！」——何況隔斷親生母子這種事情，傳出去著實刻薄，德妃難道連名聲都不要了？

  章佳貴人啜泣道：「嬪妾不過是最近咳嗽了幾聲，德妃娘娘便說嬪妾會過了病氣給十三阿哥……咳咳！」


  昭嫆一怔，是了，章佳貴人的確有些咳嗽，不過瞧著氣色還好，顯然只是不痛不癢的小病兒罷了。


  章佳貴人一想到自己的兒子，便哭得愈發厲害了：「嬪妾也不想過了病氣給十三阿哥，德妃娘娘不讓臣妾近親阿哥也就罷了，就連遠遠瞧兩眼都不許！嬪妾……實在受不了了！」


  昭嫆眉頭皺得愈發厲害，她看著章佳貴人如此凄苦的模樣，不免心生三分憐憫，「德妃當年，也曾受到佟佳氏刁難，不得與四阿哥相見。她當年所受之苦，如何忍心如今轉嫁他人？！」


  昭嫆嘆了口氣：「不過你如今的確病著，德妃此舉哪怕是鬧到皇上跟前，你也是不佔理的。」——怪不得德妃如此大膽，原來是瞅著章佳貴人病了呀。


  章佳貴人滿目憂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了，「那……那嬪妾該怎麼辦？」


  昭嫆道：「為今之計，你還是趕緊傳太醫開幾幅好葯，只要治好了病，德妃當然沒有理由阻撓你跟十三阿哥相見。」


  章佳貴人含淚道：「嬪妾自然也想好點治好咳嗽，所以一早就叫人去太醫院拿了些上好的枇杷膏，燉了雪梨吃。可是……竟一點也不管用。」說著，章佳貴人又咳嗽了兩聲。


  昭嫆暗想，枇杷膏加雪梨燉煮，用來止咳的確是最好的良藥，怎會不管用？難道是章佳貴人吃的枇杷膏有問題？不應該吧？枇杷膏的味道，人盡皆知，若要動手腳，只怕很容易被嘗出味道有異來，章佳貴人只是咳嗽，又不是味覺失靈了。


  昭嫆想著自己畢竟不懂醫術，沉吟片刻便道：「待會兒周院判要過來為本宮請平安脈，到時候讓他也順道給你瞧瞧。」——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吧。


  「多謝娘娘！」章佳貴人一臉感激，趕忙磕了個頭，這才起身。


  這宮中的嬪妃，尤其是那些位份低的，若是染了小病，十有八九不會直接請太醫，而是派人去太醫院拿些丸藥來吃。主要是因為對於章佳貴人這樣身份的人來說，請太醫太麻煩了。


  因為一宮事務要有主位做主，底下偏位病了若是想請太醫，是不能自己派人去請的，而是要稟報主位，求主位傳太醫才行。德妃既有心為難章佳貴人，又豈會為章佳貴人請太醫？


  所以說，攤上個難相處的主位，才真真是沒好日子過了。


  當年德妃在佟佳氏手底下，便是如此仰人鼻息的，如今時移世易，地位顛倒，德妃竟做出和佟佳氏一般無二的行徑來，實在叫人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