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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行平原(上)

  ·

  此刻外掛君正呆站於一片平原中央。


  他保持著端正的站姿,做著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發獃。當然這對於他來說也是有原因的。


  七夜濁一直收不到來自魔怪世界分身的信息同步。按照異界上下分層,魔怪世界離皮非特的力量之源太遠了,卻離得掛機替身發源地的虛無空間很近。依靠手游的異能產生的分身效果被弱化,與之相反掛機替身的力量卻得到了提升,尤其是七夜濁的「外掛君」在不斷吸收皮非特的數據之後更加如此。


  外掛君原本就很強大,現在竟然到了反客為主的地步──他直接把七夜濁的分身壓制到沉睡,儘管是無意的。


  至於為何直立發獃,是出於所有「掛機替身」的原則:


  一、減少不必要的言行;

  二、模仿的要像;


  三、以最佳方式管理角色的身體和日常,即包括:存活、不得不做出行動時的最佳判斷和處理、人際關係的最低限度維繫等。


  自從外掛君開始逐步吸收皮非特的數據,他獲知了一個新的辭彙──「代練」。除了不需要練級之外,其他地方還是有些類似的。不做多餘的交際,第一要務就是保證玩家下線之後角色的存活。


  於是外掛君就當真在原地一動不動。


  七個小時之後。


  他還在一動不動,雖然與此同時仍然在虛無世界持續吸收著皮非特。


  這時草叢發出了一些動靜。外掛君不必回頭也知道即將會出現什麼──一隻穿著樹葉比基尼的母性白兔亞人。那隻雙腳直立的母兔子顯然很早之前就發現了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外掛君,並感覺到了深深好奇。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她開始認為外掛君人畜無害,並小心翼翼的接近。


  她從五十米開外的草叢一步一步的靠近外掛君,卻花去了二十多分鐘。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奇怪的生物,看上去像是猿類亞人種,但身上卻沒有體毛,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飄逸的披風和厚重的石制鎧甲。


  當母兔子靠近外掛君兩米之內,她開始用手中的短矛輕輕觸碰他的鎧甲,然後立刻逃離。反覆四遍之後,她終於有足夠的勇氣站在外掛君的正前方。


  她撲扇著自己修長濃密的睫毛,心想眼前這個奇怪的生物莫名的迷人。


  如果安全……她打算和外掛君交配。


  當然這隻胸部只有A的可愛母兔子根本不清楚什麼是魔族,更不知道外掛君持有魅惑所有女性的魅力(不包括百合)。也不知道是原本魔力就強大,還是外掛君將其增幅了,這種魅力甚至跨越了物種障礙。


  「你是誰?」


  「……」


  儘管母兔子如此詢問外掛君,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開始懷疑是否語言相通。其實是不通的。萬年前輕王幾乎統一世界的好處就是大幅度的強制通用語的實行,但對於底層的魔怪世界影響不大,因為他們的種族太多了,文明程度又很低,沒有教育制度,通用語的普及情況很不理想。但難不倒外掛君,恰巧他剛吸收了皮非特,學到了部分魔怪世界的土著語。


  他只是懶得理她。


  「我叫「絲絨幸運腳」,你從哪裡來,是敵人嗎,吃肉吃草?」那個滑稽的名字是外掛君意譯來的,當然他依然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無論母兔子問什麼也毫無意義。


  她放棄了,猜測是語言不通。不過估計眼前站立不動的生物有智慧,而且大致明白了它的意圖。


  母兔子開始背過身去彎下腰引誘外掛君,儘管那團可愛的小尾巴搖來搖去,仍然沒有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超級想要交配。


  甚至達到了無可自已的地步。


  在圍著外掛君繞了十幾圈之後,她終於裝著膽子去觸摸外掛君。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但後者如同石像一樣完全沒有反應。其實也不是第一次有人勾引外掛君了,比如夜信者就是如此。但之所以外掛君肯對夜信者下嘴,是因為對方貴為皇帝,他判斷如果睡了對方肯定遠遠比不睡好處更多。然而眼下這隻突然出現的母兔子完全就不明所以。會不會有傳染病?如果懷孕了會不會給七夜濁造成人際關係的混亂?他決定不做。


  母兔子開始試圖解外掛君的腰帶。


  在陌生的環境解除鎧甲是個不明智的選擇,尤其是在陌生的物種面前。


  外掛君感受到了如同灰塵級別的微小威脅,於是第一次行動了──他將母兔子推倒在地。


  雖然力道很輕,但卻嚇壞了對方。那隻母兔子拔腿就逃。


  逃就逃吧,她還喊了一句話。


  或許是因為斷定外掛君聽不懂,也或許其本身受驚過度而胡言亂語,總之母兔子邊逃邊大聲喊著:「大家!我要立刻去告訴大家!」


  外掛君聽完一怔。告訴大家什麼?這裡有個迷人的男人都來勾引吧,這裡有個怪人都來看看,還是這裡有個粗魯的敵人推了她?無論是哪個可能都對他、對七夜濁不利。


  於是外掛君抬手一槍狙死了母兔子。


  憑著直覺,對方也就是二十級,自然是一招致死。


  他看著面前趴著的一動不動的屍體,有些惆悵。前思後想之後,終於向前踏出幾步,抓住母兔子的後腿拖回來原地。他要毀屍滅跡。


  生火吃掉她吧,兔肉鍋。


  外掛君只是稍微遲疑了幾分鐘如何毀屍滅跡更為妥當,草叢中又鑽出來一個新的生物。


  第一反應是殺人滅口,免得節外生枝。但沒想到比外掛君舉槍更快的是對方咕咚一聲俯首跪地。「讓我吃一口兔肉吧!我已經快餓死了!」對方尖細的聲音如此高喊著,暫時阻止了外掛君扣下扳機的手指。倒不是他有多麼心慈手軟,只是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能不殺便是最好。


  跪地懇求的是一隻蜥蜴亞人。比起之前如同雙腳站立的兔子,這個更類似在手腳生鱗的女人,無論是前胸腹部還是臉龐都是人類的,鱗片最多只延伸到了脖頸側後方、下頜角、雙胯,比起那張俏麗的臉龐,墨綠的凌亂中發、鱗片與尾巴更加顯眼。


  外掛君隨手將母兔子撕成兩半,甩在腳邊,並無言的指了指。


  蜥蜴女剛要起身,看到了那誇張的蠻力之後全身一震,立刻恢復跪姿,一路跪行至外掛君的腳邊。


  她叼起血淋淋的屍體扭頭就要逃走,卻猛地被拽倒在地。她驚訝的發現外掛君居然踩著屍體的一角。她聽到頭頂上響起低沉的話語:「要不要生火?」


  她呆住了。


  其實她已經在旁邊的草叢裡潛伏了一段時間,母兔子被擊殺那一幕從頭看至尾。她怕極了,恨不得叼著兔子肉立刻逃走,但顯然對方不允許。在被拽倒的一瞬間,她其實想到了「這兔子只是誘餌,其實要把所有靠近的獵物都殺掉」類似食人花的陷阱,她以為自己死定了。還問要不要生火?她敢嗎?


  咦?這個怪物會說話?

  「速度回答我,要不要生火?」


  「要!」


  於是外掛君隨手抓起地上的一根小樹枝,在其他樹枝上簡簡單單一搓,火焰就出現了。不需要弓繩不需要反覆摩擦,只是簡單那麼一下。


  他指向旁邊,蜥蜴女點點頭,迅速撿來了許多樹枝用來添柴。


  外掛君左手拿著一根較長的樹枝刺穿兔屍,就握在手裡舉著放在篝火上烤肉,至於那些兔毛他只是用光劍隨便揮了幾下就全部褪光了。


  他不著急。


  她卻急不可耐的用那雙蜥蜴利爪撕下三分熟的兔肉囫圇吞下肚。


  美味!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好神奇,只是普通用火烤一烤又沒有放其他調料,為什麼會如此美味!


  她很驚訝這個殘忍的怪物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大概是要與她交配吧,雄性動物給雌性動物食物不外乎如此。她有些期待又恐懼……不會在交配的途中就被他撕成兩半吧?


  為什麼會對蜥蜴女這麼好?

  不,並沒有。


  外掛君早就發現蜥蜴女藏在草叢裡,只是懶得理。當他殺了母兔子打算毀屍滅跡時,吃掉就是最好的選擇。不過他絕不會生吃,這對七夜濁的身體有害,所以本來就打算生火的。而且,眼前的這個蜥蜴女非常消瘦,他認為有可能她無法將兔肉全部吃乾淨,最終還是要自己幫忙吃。所以,烹飪的美味一些對七夜濁的身體也是有益的。當然也有必要監督蜥蜴女確實將兔肉吃光,所以不允許她將食物帶走。必須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光。


  當時那隻母兔子究竟打算「告訴大家」什麼呢?估計永遠也無人知曉了,僅為這一句話惹來了殺身之禍。


  蜥蜴女吃飽了,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從沒有吃得如此飽。


  死也無憾了。


  於是她打算「達成這次交易」,趴在地上翻過身來對外掛君高高翹起了尾巴。等待,等待,然而交尾並沒有如預料般到來。她回頭看向外掛君,後者依然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的,外掛君暫時無事可做了。現在腳邊只剩下一堆吃剩的白骨,就算是母兔子的同族尋過來也認不出。他安心了。至於這隻抱著他護脛蜷縮撒嬌的蜥蜴女,吃飽睡醒之後自然會離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算是亞人種,女性就是一種尷尬之時不說話就很難受的生物。第二隻生物開始自己找死,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嘮嘮叨叨的,說了很多,總結如下:

  蜥蜴女叫「索薩」(音譯),來自鄰近大沼澤,屬於偉大的蛇怪女王治下。原本她因為擁有較多的罕見人類特徵,被視為高貴之子,過著受人尊敬的生活,但前陣子女王返歸之後突然暴跳如雷,大罵人類都不是好東西。受其所累,原本索薩因為很多地方像人類而受到優待,一夜之間卻因外貌的緣故而被貶為奴。她好不容易才從衛兵隊的眼睛底下逃走,好幾天沒有進食了。


  「是嘛。」外掛君敷衍了一句。此時他已經起了殺心……一名逃走的奴隸一定會引來很多麻煩……也不知蜥蜴肉好不好吃,還好看起來很瘦,份量不多,他自己應該能吃完。


  「克麗奧佩托拉七世陛下也真是的,為什麼突然就暴怒呢?」


  「再說一次……誰?」外掛君突然聽到了一個令人在意的名字。那不是雅如蘭身邊帶著的那個蛇怪嗎?


  「克麗奧佩托拉七世,我們的女王陛下。」索薩攤攤手,「大沼澤地區的絕對統治者,包括蛇、蜥蜴、鱷魚、青蛙、甚至毒蟲一族也臣服在她的治下。聽說她曾是萬年前輕王陛下的情人。」


  聽罷,外掛君改主意了。


  不殺索薩比較好。一隻女王盛怒之下勢必追回的逃奴,結合千米之外潛伏在草叢中漸漸接近的那幾十隻冷血兩棲動物混編搜索隊的情況,外掛君需要索薩充當誘餌以便收集更多情報。畢竟輕王或克麗奧佩托拉七世皆事關七夜濁的安全。


  但他又不能仗著七夜濁的名義擅動。若是出盡風頭攻城略地也就算了,但現在局勢不明朗只是收集情報,一個做不好就會影響了七夜濁的人際關係。


  他看了看地上的白骨。


  掏出了手機。


  使用了「釣魚執法」異能,令自己變成了剛才那隻母兔子。


  「咦?」索薩驚訝的向後退了幾步,看著眼前的偉岸男子突然變成了剛才的母兔子,震驚無比,「雅如蘭大人?」


  這句脫口的無心之言令外掛君的殺意再起幾分,同時也多看重了索薩幾分。這個狼狽的蜥蜴女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多。


  外掛君否認自己是雅如蘭,但索薩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里,唯有奇迹般成為高等級的黏液怪才具有變形偽裝效果,唯有雅如蘭一人而已。


  幾個來回的解釋與拒絕相信,外掛君放棄了。「說出我的真實名諱,唯有一死。再說一次我的名字?」


  他的威脅冰凌刺骨。


  她屈服了。


  「雅……啊不,絲絨幸運腳大人。」


  外掛君滿意點點頭。


  這場調教剛好來得及迎接巡邏隊的出場。索薩終於記住了那些兔族蹩腳發音的名字,由鱷魚亞人、蛇人、蜥蜴人共同混編的巡邏隊從草叢中跳了出來,嚇了索薩一跳。


  她立刻躲在了身高只有自己不足一半的兔人=外掛君身後,瑟瑟發抖的說道:「你們不要過來啊,我找到了很厲害的靠山!」


  外掛君瞪了她一眼,後者才恍然大悟的補充道:「對,對了!她叫……絲絨幸運腳!」


  巡邏隊的各位聽完一怔,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母性兔人,哄堂大笑起來。這恐怕是他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也是最後的笑話。


  外掛君乾咳了幾聲,然後用渾厚的聲音外加說服技能的威力低吼道:「跪下!」


  話音未落,他揮出了光劍,只不過被他用恐怖至極的魔能催生,延長至幾百米的距離。一道數百米的如同死神收割的幽藍激光水平的揮舞了半圈,將外掛君眼前的樹木皆盡砍斷,當然還包括大多數的巡邏隊。


  那些沒有立刻跪下的兩棲生物被攔腰砍斷。


  死一般的寂靜。


  打破這份寂靜的是外掛君的自言自語:「跪下的比我想象的要多……」是的,他的力量已經大幅提升了,今次也是第一次嘗試對充滿敵意的目標使用群體說服技能,沒想到能跪下三分之一。


  剩下的巡邏隊哭喊夾著尾巴潰逃了,彷彿遇到了怪物嚇破了膽。


  外掛君收起光劍。


  繼續原地矗立發獃,那是他的本分。


  索薩癱坐在地全身發抖不敢擅動半分……那是她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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