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已經死不了了
「艾德，艾德……」
「寇伊，讓我再睡會。」夢見往被子里縮了縮，抱歉，昨天睡得太晚，他現在還不想起來。
不過寇伊明顯沒打算讓他繼續睡下去，指尖凝聚出一小團清水輕輕的點在了夢見的眉間，一陣冰涼的感覺瞬間灌透了夢見的全身，打著哆嗦從床上蹦了起來。
「抱歉，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寇伊合十著雙手，向翻著死魚眼的夢見吐了吐小舌頭。
夢見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寶藍色頭髮的可愛少女，一腔不爽翻騰了兩下之後，便消散一空，嘆了口氣，無奈的掀開被子，還好，昨天睡覺沒脫衣服。
寇伊，風系魔法師，現在是高級魔法師，十九歲，只比伊德妮小了一歲，從五年前伊德妮成為大魔法師開始，就是她的學生，姓氏不詳，身份不詳，是伊德妮在一次外出中帶回來的，魔法學院的記錄里只是說明了她是一個孤兒。
雖說是伊德妮的學生，但是她更像是這個家裡的家人，平常也叫伊德妮姐姐，因為沒有家，所以從五年前開始，她就一直和艾德里安姐弟生活在一起，並代替伊德妮開始照顧剛滿十二歲的艾德里安，並負責家裡的一切事物。
這主要還是伊德妮實在不適合做這些事情，雖然她魔法天賦很高，但明顯沒點生活技能，小時候就是道格拉斯家族的小姐，更是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能夠讓艾德里安有東西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就不要考慮好不好吃的問題了。
道格拉斯家沒有僕人，在家族衰落的時候，所有人都離開了家族，當伊德妮成為家主后，也沒有再考慮這些，就和艾德里安兩個人將就著過，當然現在是三個人。
至於寇伊剛剛的做法，在艾德里安的記憶中並不少。
似乎是受艾德里安記憶的影響，夢見對寇伊親近很多，而且不用在意身份的問題，所以他並不會像對伊德妮那樣躲避和遠離，反而表現的隨意很多。
只不過在看到坐在桌子前的伊德妮時，夢見的表情就不自然了，抓撓著腦袋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伊德妮拿著夢見昨天晚上寫的那張紙若有所思，夢見並沒有打算向她們隱瞞的意思，既然打算以艾德里安的身份生活，那有些事情就不需要隱瞞，他已經做好了被伊德妮提問的準備。
伊德妮纖細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桌面，夢見和寇伊便安靜的站在一旁，等她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
伊德妮將白紙放回了桌上，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將美妙的身姿完全的展露了出來，看的一旁的夢見完全傻了眼。
「艾德！」看到站在身旁的夢見，伊德妮臉上立刻溢滿了笑容，輕快的站起身，在夢見驚詫的目光中捧起他的臉，輕輕的吻在他的額頭上，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夢見直接僵在了原地。
不過夢見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是什麼情況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便自動回放起與之相關的一幕幕，只是這次不再是第三視覺，而是真正的親身經歷。
在艾德里安的記憶中，這種情況很多，從小時候，一直到長大，都有很深刻的印象，一直到十五歲之後，艾德里安會因為這種事情害羞，伊德妮才漸漸不再這麼做，但還是偶爾會突然襲擊一下。
看著手足無措的夢見，伊德妮開心的掩著嘴，嬉笑著向門口走去，以往這時候艾德里安都會充滿抱怨的大喊一聲「姐姐」，但夢見在張開嘴喊到一半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夢見能夠明顯看到伊德妮臉上閃過的那抹失落，但她還是微笑著回過頭：「艾德，趕快下來吃早餐哦。」
看著走出房間的伊德妮，夢見反而鬆了一口氣，剛剛如果被艾德里安的記憶主宰了，他還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誰，但幸好自己還是控制住了。
但是和伊德妮接觸了兩次，他的這種衝動好像明顯了很多，沒想到他一直以為無害的記憶，現在似乎成了大問題，看來要想個辦法解決一下，如果有一天他被記憶控制住了，那他到底是艾德里安，還是那段記憶，抑或是他自己？
「趕快啦，趕快。」伊德妮剛剛離開，寇伊就推著夢見向洗手間走去，臉上依舊是那甜甜的笑容，夢見也無法確定剛剛她是否也和伊德妮一樣有過變化。
不過在記憶中，寇伊似乎就一直是現在這樣，好像從來沒變過，額，倒也不全是，如果有人觸犯了伊德妮或者艾德里安，她也是會發怒的，在艾德里安的記憶中有少數那麼幾次。
「要快點哦，不能讓魔導師大人等太久。」寇伊倒出一杯魔法水遞給夢見，不停的催促著。
夢見疑惑的接過杯子，順手拿起自己的牙刷，受前世的影響，雖然魔法水清洗過後就已經很乾凈了，但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所以請寇伊弄出一個牙刷，這種小東西，對魔法師來說實在太簡答了。
「魔導師大人？是誰？寇伊，你們剛回來？」夢見一邊清洗，一邊問道，他發現在寇伊的魔法長袍上還沾著露水，而伊德妮似乎也是這樣。
「嗯。」寇伊遞過毛巾，艾德里安這貨完全被寵壞了，現在伊德妮和寇伊都還把他當孩子在養。
「一會見到魔導師大人要保持尊敬哦……」
寇伊絮絮叨叨的開始給夢見吩咐事情，夢見隨口應付著，但思緒卻開始飄遠了。
魔導師大人，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伊德妮的神秘老師，從她進入學院以後，就一直是獨自修習的，誰都不清楚她的老師是誰。
在這件事上，艾德里安也沒有確切的消息，他的魔法都是學院老師教的，有時候寇伊也會指點一下，但是有這種條件，他到現在還只能達到初級魔法師水準，可見他的資質確實堪憂啊。
雖然伊德妮也是學院的老師，還是最高級的教授，但是她從來都沒教過艾德里安，不過有寇伊指點，其實和伊德妮完全沒有區別，果然還是因為這貨太蠢了。
魔法師，從學徒開始，依次是初級魔法師，中級魔法師，高級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士，大魔導士，魔導師，大魔導師，以及聖魔導師，再之上就不清楚了，在大陸上暫時還沒有出現過。
就算是在魔法王國以及周邊共計十六國里，現在最強的存在也不過是魔導師級別，四個最強大的王國共有魔導師四位，每個王國各一位，夢見翻了翻白眼，怎麼可能這麼巧，這只是各國擺在明面上的情況，私下裡隱藏的實力，可能只有最高級別才清楚。
而這次的事情，也是伊德妮的老師指示她們去查看魔法王國的一處自然形成的魔法結界，艾德里安因為衝擊中級魔法師失敗，跟著伊德妮她們去散心，卻碰上了魔法湮滅這種事情。
但因為艾德里安的犧牲，伊德妮她們是安然的逃過了危機，夢見成為了艾德里安來到了這個世界，受到魔法衝擊受傷嚴重，一起過來的衣服變成了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只有背包安然無恙，質量似乎有些好的過分。
說到魔法湮滅，夢見有些心虛，這件事和他有關的可能性很大，在魔法湮滅之前，艾德里安在結界里看到了他丟失的筆記，所以說起來，好像是他欠了艾德里安一些東西啊。
夢見抓著自己的頭髮，傻笑著吃完了早餐，傻笑著坐上了馬車，傻笑著下了馬車……
「艾德，跟緊我們。」伊德妮輕輕推醒了還在傻笑的夢見，整個人都縮在魔法長袍里，秀美的臉龐也被帽子給深深遮住，周身不斷散發著生人莫近的冷峻氣息。
寇伊此刻也是和伊德妮一模一樣，似乎因為一直以伊德妮為目標，現在寇伊幾乎就是伊德妮的翻版，除了對艾德里安，她們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夢見點了點頭，立刻緊貼在寇伊的身後，這裡是一片城堡，但是艾德里安完全沒有這裡的印象，感覺已經離王都隆迪爾很遠了，灰色的牆壁上攀沿著粗壯的植物，默默述說著這片領地的古老。
但這裡明顯不常住人，整個城堡就像道格拉斯家的庭院一樣，看不到一個人影，就算在陽光下，還是有些陰冷，感覺更像是一處鬼宅，他的腦子裡瞬間就刻畫出無數以此為背景的恐怖場景，作為小說家的通病還是沒能忍住，不過自己被自己想象的情景嚇住，對小說家而言也是常有的，夢見不禁往寇伊身邊擠了擠，這樣才更安心一些。
感覺到夢見往自己身邊靠近的舉動，寇伊掩藏在帽子下的臉龐上不禁浮起一道笑容，伸手輕輕將夢見的手握在掌心，不過此刻已經大腦暴走的夢見是完全沒心思感受的了。
氣喘吁吁的爬上城堡的最頂樓，夢見不禁開始腹議這個落後的世界，有魔法這樣的力量，但這些人卻完全沒考慮過用它來方便自己的生活。
剛剛乘坐的馬車如此，現在的城堡也是如此，用魔法創造出一些工具應該很簡單的，但是他們只會用更強大的魔獸來代替速度不夠快的坐騎，用爬樓梯這種愚蠢的行為來鍛煉身體……
好吧，看著面不改色的伊德妮和寇伊，夢見覺得自己確實需要鍛煉身體了。
「老師。」推開房門，伊德妮尊敬的向著房間中央略顯枯瘦，但身材卻很高大的老人躬了躬身，寇伊也拽著夢見走了進去，認真的鞠躬行禮。
但那個老人明顯沒注意到他們，只是認真的擺弄著自己手中的水晶試管，不時的添加試劑或者搖晃一下，做的很認真，但是夢見總覺得很彆扭，看著他的樣子就像束手束腳一樣，完全放不開，或者說，很不流暢。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夢見好好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試驗台，儀器，試劑，各種魔法工具，很明顯的是一處煉金實驗室，不過有些亂，東西擺放的很零散，完全沒有歸類的意思，夢見在試劑櫥里看到了散亂的筆記，在儀器上看到了隨意擺放的藥劑，在食物里……看到了實驗材料……
我去，那個蠢貨把吃的帶進來的，夢見整個人都快炸毛了，食物不準帶進實驗室，這是學校的硬性規定，就算他沒上完學，也把這些牢記在了腦子裡，而這個人不僅帶進來了，還和實驗材料放在一起，他不怕吃死嗎。
雖然知道這是魔法的世界，但是這種情況應該更嚴重好不好……
看著中間那個披散著頭髮的老人，夢見快要抓狂了，這種事情似乎只有這個人才有資格做，再看他一身破破爛爛的魔法長袍，明顯就是各種實驗遺留的產物，就這樣散亂的掛在他高瘦的骨架上，夢見第一時間就把他定位在了科學狂人的等級上。
而老人手中的實驗似乎也進行到了最後的階段，隨著各種試劑的加入，試管里就像沸騰了一般翻滾起來，光看著就讓人覺得危險。
但他還是穩穩的夾起一塊銀光色的金屬碎片，小心的放了進去，原本沸騰的試劑立刻恢復了平靜。
「嘣——」
只聽到一聲巨響，夢見的耳朵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在強光亮起的一瞬間，他就自動的閉上了雙眼，但還是有一股股酸澀的氣流往他嘴裡噴涌，他那已經死機的大腦只剩下一個意識，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毒……
當夢見再次看見東西的時候，伊德妮三個人正手忙腳亂的在往他身上使用魔法，嘴巴不停的張動著，但他卻完全聽不見，良久之後，才隱約有了一些聲音。
寇伊不停的在向夢見道歉，伊德妮則是在抱怨她的老師，而老法師則是一臉的颯然，一邊給夢見治療，一邊還在遺憾實驗失敗。
夢見低頭愣愣的看著自己，還好，似乎沒受傷，只有手臂上有一道划痕，但已經恢復了，只有衣服的血跡證明它曾經存在過，嘴裡有些苦澀，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不過在老法師的魔法下，感覺清清涼涼的。
實驗室更亂了，有不少東西都散落到了一起，老法師右手的衣袖消失了，但是除了這個，他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總結了一下自己失敗的經驗，然後認真的告訴伊德妮：毒性不強，已經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