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番外——沈嘉元(15)
「我不行了。」
綠蘿對著那醫者說到,「我知道你們有一種虎狼之葯,可以讓難產的夫人催生出孩子,給我一碗吧,即使我活不成,他也是要活下去的。」
那醫者猶豫的看了看沈嘉元。
非是迫不得已,身為醫者的他們是從來不會給病人開那葯的。
沈嘉元點了點頭,「即是她要的,就讓她成了這份做母親的心愿吧。」
「謝謝你。」綠蘿感激道。
「你不用謝我,做這個選擇的是你。」
「是啊,真奇怪啊。」綠蘿捧著自己高聳的肚子,「我是最惜命的,可是如今為了這個素不相識的小東西,卻是連命都要豁出去了。」
醫者很快將配好的湯藥端來。
「側妃娘娘您可得想好,這孩子在你肚子里悶了這麼久,不一定生下來就是個活的,可是只要這葯你一喝下去,可就再也沒有活的希望了。」
「給我吧。」綠蘿疼得渾身大喊,被汗打濕的頭髮就貼在她的臉頰上,明明比平常的她看起來不知道狼狽了多少。
可是,此時的她卻是那麼美麗而從容。
苦澀的湯藥被仰頭灌下,那葯一入腹,就像在燃燒殆盡的炭火里加了一把乾柴。
身下還是在不停的滲著血,可綠蘿就是覺得此刻的自己精神奕奕。
「生了,生了。」
接生的穩婆一陣驚呼,而隨著這個喜訊到來的,卻是脫力的摔回床榻的綠蘿。
她還來不及看上一眼自己的孩子,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穩婆是見慣這個的,她將生下的孩子用襁褓包裹好,抱給等在外間的沈嘉元。
「恭喜側妃娘娘,是個小少爺哪。」
沈嘉元看著懷中的嬰兒,紅彤彤,皺巴巴,蜷縮在襁褓里閉著眼睛安靜的睡著,看上去很是稚嫩纖弱。
「他怎麼沒有哭?」
「有些孩子生下來是不哭的,您若是不放心,在他屁股上掐一把也就是了。」
沈嘉元點點頭,「下去領賞吧。」
沈嘉元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在她的預期里,這個孩子本應該會死在皇子妃手上,畢竟一個對自己心生嫌隙的庶長子,對她來說是個威脅。
可是這個孩子就這樣陰差陽錯的生下來了。
姬朔若是以後能夠登位,這個孩子就是皇長子,如果姬朔以後被封王,那這個孩子就是世子。
即使這兩種情況都不會發生,她沈嘉元以後的孩子,也會註定被他壓下一頭。
「如果你是個女孩,我或許還會放過你,可惜,你是個男兒身……」
被花朵浸養,纖細白嫩的手指捂上了小小應該的口鼻,握緊的粉色拳頭還沒使勁揮舞兩下,就疲軟的垂了下去。
「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不是我的孩子……」
拿著賞錢的醫者還未走出兩步,就見沈嘉元抱著孩子焦急的跑了出來。
「醫者哪?快過來看看,這孩子既不哭也不鬧,如今連氣息也沒有了。」
那醫者湊近一看,就見嬰孩面容青紫,而他的身上顯然已經涼了。
「發生了什麼事?」
姬朔一經趕來就見醫者對著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五皇子,小少爺在胎里悶了太久,一生下來就……去了……」
「說的什麼混賬話!」姬朔走向前去,想要看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可是伸出手幾經拿起放下,卻都未敢觸碰自己這個尚來不及見上一面的孩子。
他的第一個孩子。
「怎麼會這樣!綠蘿哪?」
「你冷靜些,綠蘿走的很安詳,他們母子在九泉之下必將獲得安息。」
姬朔掀開門帘向著綠蘿的寢室跑去,可只過了剎那,就又跑了出來。
「嘉元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我一早出去的時候她們還好好的,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嘉元,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具體事由我也不知道,是綠蘿身邊的丫鬟跑來我院子通知綠蘿出事的,我過來時綠蘿就已經動了胎氣。」
「她自己請求醫者給她用了虎狼之葯,這才勉強生下了孩子,可是孩子在她肚裡悶了太久,一生下來就去了。」
動了胎氣?
姬朔看向一旁跪著的丫鬟,「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動了胎氣!」
那小丫鬟當即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姬朔一聽更是大怒。
「將那幾個女人給我直接亂棍打死!」
他盼了那麼久的孩子,如今……
「萬萬不可。」聽到姬朔這樣說,沈嘉元連忙阻止道,「其中幾個美人乃是三皇子所送,你這樣簡直就是在壞他的顏面!」
「難道我就該咽下這口氣嗎!」
「不,只將她們遠遠關著就好,等到你強過三皇子那一天,到時再圖謀後事!」
也不知綠蘿身死這事對姬朔來說是打擊還是激勵,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他都變得越發忙碌。
就在天氣越來越冷,準備飄雪之際,突然傳來太子失足墜馬,被馬匹踐踏死亡的消息。
消息一出,舉國震驚,太子妃聽聞此信,更是一時想不開,帶著尚在腹中的孩子自焚於東宮之中。
此事對於始元帝的打擊非常大,他特命太子太傅與輔國大將軍徹查此事,未過兩日就發現太子墜馬隱隱與三皇子有關。
三皇子被下了宗人府。
證據越來越明顯,一直在牢中矢口否認,大呼冤枉的三皇子,卻是於某日深夜,用腰帶將自己吊死在牢門上。
三皇子的死與太子的死,使得這位夏商的帝王變得越發憔悴。
而姬朔卻是從別處尋來了一個靜心安神的瓷枕,獻給了始元帝。
那瓷枕用的是上等瓷坯,上面精心描繪了夏商繁榮昌盛之景,始元帝見了很是喜歡,也對自己這個一直不怎麼重視的兒子越來越看中。
姬朔每日里小心小意的陪伴著始元帝,實則卻是:
「嘉元,那瓷枕真的有用嗎?」
「有。」沈嘉元站在那裡一筆筆的寫划著大字。
姬朔看上去卻不想沈嘉元那麼淡定,他緊張道:「不會被人發現嗎?」
「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瓷枕,葯被加在瓷枕上繪製的丹青顏料之中,即使是太醫來看,也查不出什麼的。」
這些他當然知道,不過他更為關心的是那瓷枕的效果。
沈嘉元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你不必焦急,等過兩日,我們就知道那瓷枕有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