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一次交鋒
「李兄弟此言何意?」
朱元璋聲音冷了下來,神色不善的看向李過。如今的朱元璋尚未得勢,鳳陽分壇乃是他的根基,他自是心急返回鳳陽收拾殘部,為自己保留一些元氣,否則一旦成了光桿司令,他在洪水旗下的地位勢必一落千丈,想要東山再起可就不容易了。
李過知道朱元璋歸心似箭,但他不得不阻止,至少不能如此魯莽的直接回去,否則當真是自投羅網。
「壇主,在下並非是要阻擾你趕回鳳陽,而是有些疑問想請壇主回答。」
「說。」
「其一,此次鳳陽分壇遭襲,究竟是突發事件還是對方有所預謀,其他分壇是否也遭受到襲擊,如果單單是鳳陽分壇遭襲,對方意欲何為?
其二,壇主之前說對方共有五人,屬下想問徐副壇主是如何身死的,是被對方一擁而上圍攻至死,還是說其他方式?
其三……」
朱元璋本就是多疑之人,之前只是一心想返回鳳陽收拾舊部,可眼下李過將之打斷,再將一個個疑團拋出,他心中自是生出不少疑問,更伴隨著濃濃的不安。
眼見朱元璋眼中的疑色與表現出來的躊躇,李過知道朱元璋被說動了,他不由心下稍安,只是不等他話說完,讓人萬萬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桀桀,沒想到朱重八身邊還是有聰明人的。」
一個冰冷而僵硬的聲音突然在房中響起,緊跟著,眾人就見原本躺在床榻上的那名頭裹黑巾,滿臉血污的大漢直挺挺的坐起身子,一對灰撲撲沒有絲毫生機的眸子盯住了李過。
「萬兄弟……」
距離床榻最近的一名香主滿眼驚色的看著坐起身的大漢,可不等他的話說完,那大漢右手如電閃般朝前一擊而出,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就見一隻蒼白的五指上生出尖銳長指甲的手,從那名香主的心口一穿而過。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房中人皆是大驚,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大漢的臉上現出一塊塊灰斑,灰白的臉皮下一根根暗紅的血線凸起,除此之外,其臉上生出一根根白毛,甚至還有白毛從其袖口鑽出蓋住了半隻手。
這是什麼怪物?!
屋中人皆是大驚,李過卻是第一時間展開流星趕月步法朝後爆退,與此同時,其口中一聲大喝:「無名!」
這聲大喝之下,屋中所有人都驚醒過來,朱元璋下意識的往後退步,常遇春卻是一聲大吼提著板斧衝上去,可惜這些人的反應都慢了一拍,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這白毛怪身形一閃便是及至朱元璋身前兩三米處,蒼白的利爪朝著朱元璋就是抓去。
危險!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嗖嗖嗖嗖』一連四聲破空之聲,就見四道流光從半空中一閃而過,是無名出手了,四箭齊發之下,一箭射向了白毛怪的利爪,一箭射向了白毛怪的大臂,另外兩箭,一箭取其腦袋,一箭取其心門。
砰砰……
接連四聲爆響,仿如朵朵金焰炸開,就見那白毛怪的長毛在爆裂箭中迅速化灰,其前沖之勢一滯,利爪斷裂,面門與心口炸開,朱元璋見機立時飛退,可就在這時,只見被爆裂箭重創的白毛怪抬起另一隻手,其上五指的尖銳長甲倏爾朝前射出,兩枚指甲飛射向李過,三枚指甲飛射向朱元璋。
瞬間,李過渾身汗毛倒豎,不過他早有所備,就在白毛怪抬手的剎那,足下一點,身形側移,卻是險之又險的避了開去。可朱元璋就沒這麼幸運了,他本是直直退身,飛甲激射而來時,他正好卡在堂中大桌與牆面之間,左右無閃避餘地。
噗噗噗!
隨著三聲利刃入肉的聲響傳出,朱元璋仰面而倒,臉上迅速浮現出一層青紫之色,被飛甲擊中之處散發出腐臭氣息,流出的血水都變得漆黑無比。
「都讓開。」
就在朱元璋仰面倒下的同時,常遇春才堪堪衝到那長毛怪的近前,繼而其一斧頭削去其頭顱,又雙斧向下一劃拉卸掉了長毛怪的雙臂,只可惜為時已晚。
「大哥。」
常遇春將長毛怪大卸八塊后,然後就欲撲向倒地的朱元璋,一旁的李過短暫失神后,迅速喝道:「都退開,全部離開這間房,去請旗主和副掌旗使來,快!」
常遇春有心反駁,可一想到之前種種,心中不由發毛,而其他人早就嚇破了膽,很快,屋內人走了個精光,李過站在門口,無名擋在他身前,隨後就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石頭,正是浮遊陰眼。
……
離武當山腳下不遠處的一座破廟內,一名頭戴發冠,身穿八卦黃袍,做道人打扮的中年人從坐定中緩緩醒來,緊跟著,他耳邊就聽到一個聲音。
「得手了嗎?」
中年道人轉過頭循聲看去,就見破破爛爛的供桌前,一名全身罩著黑袍的人正在看著他,此人全身彷彿融入陰影之中,看不真切面容,只有一雙如鬼火般的眼睛跳動著,看上去十分滲人。
不過中年道人卻見怪不怪,只道:「險些失敗。」
「怎麼?你牛鼻子老道不是把你那通靈屍傀術吹得天花亂墜嗎?對付個三流高手都算不上的朱元璋還會失手?」
說話的是名扎著大長麻花辮,身穿虎皮勁裝的妖冶女子。中年道人聽著這話,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那個被下了靈降的人,死亡時間與我預想的稍有偏差,所以轉化成屍傀的時間稍微長了些,差點出了紕漏。
不過好在朱元璋身邊有個聰明人,很可能是輪迴者,朱元璋對其很信重,派人相請議事耽誤了時間,加之那傢伙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咱們襲擊了鳳陽分壇后還會在那裡布下埋伏等朱元璋自投羅網,結果阻住了恨不得連夜趕回鳳陽的朱元璋。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我轉化屍傀的時間,朱元璋最終沒能逃過去,被我的白毛屍傀用飛甲擊中,身中屍毒而亡。」
妖冶女子聽到這話,嘲諷道:「這麼說來,你還得感謝那個輪迴者?不然咱們還得再往鳳陽跑一趟,那多麻煩。」
「哈哈哈。」
中年道人哈哈一笑,道:「或許吧。」
「那名輪迴者實力如何?」
黑袍人說話了,中年道人當即神情一肅,道:「沒有直接交上手,看不出實力如何,不過其為人很是機警,而且有個頗為厲害的弓箭護衛,那護衛只一個照面就將我的屍傀打殘,令我險些失手。」
「弓箭護衛?看的出來是血肉之身嗎?」
「無法確定。」
黑袍人沉默了下,然後擺擺手道:「那先不去管他,畢竟這些人還在杭州,聽說那邊紅巾軍和元朝打的厲害,他們一時半會兒只怕難以顧及到這邊,而且朱元璋和徐達先後身死,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說著,黑袍人又道:「張無忌那邊如何了?」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如似瘦猴的傢伙從陰影中竄出來,道:「已經確定張無忌於十多天前墜崖,現在想來應該已經通過火工頭陀學會了九陽神功,進入了主線劇情當中。」
「那這麼說來張無忌我們就很難對付了,他與小昭兩人隨處可去,難以尋覓。如此的話,a計劃放棄,你們全力尋找張無忌墜崖之處,最好是能確定火工頭陀的位置,九陽神功乃我們這次的主要目標之一,不容有失。」
「明白。」
……
嗡.……
一陣奇異鳴響之中,李過只覺眼前視界一變,原本真實不虛的世界變的灰濛濛的,一點點紅光映入他眼中,他知道那代表的是周圍百米之內的人類,如果確定某一點紅光還可拉近距離,仔細窺探其樣貌。除開紅光外,周圍似乎再無異常,僅僅身前不遠處有團團黑氣聚涌,李過知道那代表的是濃烈的屍氣,但也僅此而已,眼下周邊已暫時沒有隱患存在。
探明周圍情況后,李過心念轉動間,切斷了內力對浮遊陰眼的傳輸,眼前視界隨即恢復正常,李過又看了一眼屋中已然全身發黑散發出濃烈腐臭味的朱元璋屍身,不由輕輕一嘆。
大意了!這幾天,李過一門心思撲在內功修鍊上,渾然忘了他可是身處輪迴空間,這個處處兇險,一著不慎就可能喪命的兇惡之地。而就是這幾天的疏忽,其他輪迴者就動手了,先是鳳陽分壇被襲,徐達身死,緊跟著又是在通風報信之人身上暗下手段,結果,現在連朱元璋都死了,一個未來會當上皇帝的人就這麼死掉,完全超出了李過的預料,也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而到了眼下,李過方才明白自己所處局面是何等兇險,面對的敵人又是何等強大,甚至有可能剛才照面間,對手已記住了他,如今更是敵暗我明,形勢壞到了極點。
啪.……
李過不由打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以後永遠別忘了這是輪迴空間,而不是什麼一個人無限之旅,什麼漫步武俠世界。」
實際上,李過的確是鬆懈了,在經過一開始陣營選擇任務的兇險后,他順利加入明教,又得到了唐洋的看重親授武學,又自覺城外十數萬紅巾軍逼近,城內到處都是明教的暗子,可以高枕無憂,一門心思練功,可現實就給了他一個無情的大耳光。
如今,未來的皇帝朱元璋身死,其他輪迴者指不定還有什麼行動,李過曉得從這一刻起,原本的世界劇情走向或許已然偏離,未來變得縹緲難測,更別說其他輪迴者中也有了解倚天世界背景的人物存在,最大的依仗不可持,李過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而且決不能走錯,否則,局面將敗壞到無可挽救的地步。
「李兄弟,這事不怪你,切莫自責。」
眼見李過給了自己一巴掌,常遇春還以為李過自責,當即上前勸解,其他僥倖活下來的人也紛紛出聲,就在這時,唐洋的聲音從後傳來。
「究竟出了何事?」
眾人轉頭看去,就見唐洋和陳德讓急急趕來,李過見此只道:「旗主,你先進去看看吧。」
驚疑不定的唐洋與陳德讓還有其他幾位壇主踏入房中,再眼見白毛怪的殘屍與朱元璋已經烏黑的屍體后一個個大驚之色,唐洋喝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過當即將之前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出來,常遇春等人略作補充,這些話,若放在以往,唐洋壓根兒不會相信,這根本就是說書先生所講志怪小說裡面的情節,可眼下卻不由他不信。
看著一臉神色陰晴不定的唐洋,李過輕聲道:「旗主,或許我們這一次要面對的不止是六大派,甚至不止是汝陽王府和元朝。」
「你的意思是?」
「或許有什麼神秘力量摻和進了此番天下變動,武林巨變之中。」
李過盡量模糊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唐洋的目光閃動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半晌后,方才道:「你有什麼建議?」
「儘快攻略華山,否則六大派一旦會盟,明面上有其匯聚江湖勢力與我明教為難,汝陽王府必然會趁機推波助瀾,再有這些神秘力量隱於暗中,我明教說不得有覆滅之憂,當此時,切不可再耽擱了,一步慢步步慢。
旗主,早下決斷吧。」